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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见世面
A市往年夏秋交际多雨,今年艳阳天却多,路边的花草也被阳光晒得蔫蔫的,萎靡得像农作了一天的老汉。
而开往季羡屿庄园的蜿蜒山径周围绿植茂盛富有生机,顺着视线一路往上,争奇斗艳的花朵争相开放,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清甜馥郁的花香。
比A大后花园里的花还要多。
九泠靠着车窗暗暗想着。
司机这时开口说话:“麻烦九泠小姐坐好,前方有个弯道。”
这还是她上车以来司机对她说的第二句话,九泠将扒在窗框上的手收回,像个被摆正的娃娃一样坐好,透过后视镜看着正在认真开车的司机。
透过司机贴身的黑色西装,能隐隐约约看出他蓬勃的肌肉,九泠垂下脑袋,举起手臂看了看穿着短袖的胳膊,余光在司机与自己胳膊上比较了几秒钟,问。
“司机叔......哥,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呀?”
司机面不改色:“不多,正好养家糊口。”
“哎呀,你结婚了呀?生孩子了吗?”九泠前倾着身子,抱住前座副驾驶上的抱枕,“我感觉你看起来挺年轻的呀,你生了几个孩子,家庭压力大不大呀?”
司机:“......”
他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路,回了个“嗯”。
九泠丝毫不气馁,继续热情搭话::“哥,您一个月多少钱呢?”
司机无可奈何地回答:“看老板心情,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他想着但凡有点边界感的人应该都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但他完全理解不了九泠的好胜心。
“多的时候是多少,少的时候是多少啊?”
司机:“......”
好在车子此时开进了庄园大门,九泠话语刚落就被庄园内的风景给吸引主眼球,忘记了刚刚说的话。
这是一座偏欧式的庄园,车辆开进铁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宏伟的蓝色房顶以及排列整齐的巨大拱形窗棂,伫立在主栋两旁的建筑像沉默的士兵围绕在国王两侧。
走进主楼还需要经过一个海豚样式的喷泉,以及横跨在百亩观赏水池的石桥。
九泠在此时突然明白了南斐说的百亿身家这句话。
要是她能住上这房子,就算她天天读书,不回海里都行。
车辆平稳停在了客用停车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替九泠开了门。
“九泠小姐,您好,我是庄园的管家,你叫我沈爷爷就好了。”
九泠知道什么是管家。
就是在小说重要场所中,管家起到一个‘好久没见少爷笑’这种的烘托气氛的重要作用的人。
她下了车,郑重抓住沈管家的手,“沈爷爷,您好。”
带着温热触感的风顺着水池吹到两人的身边,沈管家带着手套的手也能感受到眼前少女的体温。
一般而言,人类的指尖会随着温度变化而忽冷忽热,但手掌却是热乎的,但眼前的少女在握住他手的时候,如同夏日里将手侵入冰水般的冷,冷得他这个人老体弱的老头子一个激灵。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九泠小姐客气了。”
跟着沈管家往庄园正楼走去,九泠像只误入珊瑚林里的小鱼一样东张西望。
“沈爷爷,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住了几万人啊?”
沈管家微笑道:“目前主楼只住了季总和嘉裕少爷。”
“这么大一栋楼就住两个人?”九泠抬头望向正对面的建筑。
阳光洒在蓝色水晶砖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九泠幻视在海底仰望太阳折射在海面的刺痒光芒的感觉,她眨了眨眼:“那他们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没有一起住吗?”
人鱼在跨入亚成年期后会需要找到独属自己的巢穴,但一般来讲雌性幼崽的巢穴会靠近雌性长辈,除非是成年期有了配偶,大多数人鱼还是愿意和长辈住得比较近。
管家的脚步一顿,原本舒张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九泠问的问题说是窥探季家隐私也不算不上,因为季家作为A市的顶尖豪门,家族情况不算密辛,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他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管家沉默了一刻,回想起早上季羡屿吩咐他的事情。
季羡屿往日周一到周五都是早晨五点按时起床,等健完身之后再去公司,晚上回来的时间却不固定,但周末他一般也是会早上六点起床健身,等吃完早饭后看财报,临近十点都会出门。
出门大多数都是约了人打高尔夫,以及参加宴会之类的活动,除了偶尔天气不好,他鲜少待在家里。
但今早他却没有出门,而是通知了他去A大接人之后就一直待在二楼书房,这种情况,他在季家待了近50年,只有季母在追求季父身上才遇到过。
季母在没认识季父之前也是一幅冷漠无情的上班机器模样,鲜少待在家里,只有季父偶尔来庄园上班时,她就会以各种借口待在家里。
沈管家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向九泠。
“九泠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季总的?”
九泠一顿,挠了挠脸颊,思考了一瞬,回答:“大概20几天前吧,他来我们学校然后掉水了,我把他救了起来。”
“难怪。”
沈管家微微颔首,在听见这个回答之后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暖黄色的阳光打在少女的脸上显得她格外的干净,沈自崇活了近七十岁见过无数各种各样的人,但从未见过眼前的这种少女。她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但漂亮似乎只是她最基本的东西,令人着迷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
一种干净到透明的气质。
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样,没有被世俗污染的纯与净。
只是这种纯洁似乎带着一股尖锐,沈管家都瞧见她肌肉紧实的双臂,还有修长笔直的腿里迸发出来的力量感。
估计她一拳头能将他挥到十米外的水池里。
沈管家突然有这个念头。
他又想起来了季羡屿的异常。
从半个月开始,他发现季羡屿开始频频照镜子,按往日,他只会在洗漱打扮时才会照镜子,但从半个月前开始,他一天至少要往一楼角落的落地镜那里跑三到五次。
每次都会将头埋在镜子前,来回看,有时候还会弯下脖颈看自己茂密的头顶。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沈管家认为自己抓住了什么,连看向九泠的脸也变得异常慈祥,温声解释道:“季家如今只剩下季总与嘉裕少爷两人了。”
说完,他假意叹了口气,“我来季家已经五十几年了,是看着季总和嘉裕少爷长大的,季家子嗣单薄,季家老爷只生了季总母亲一个孩子,季总母亲在生下季总兄弟俩之后,在一次出海游玩时遇到风暴,季总母亲与父亲就葬身海底,仅留在刚满一岁的嘉裕少爷和九岁的季总。”
“季老爷子早年丧妻中年丧女,仅留着一口气将兄弟俩抚养成人,前两年也寿终正寝。”
九泠听着,跟在沈管家的身后走进了主楼。
推开大门,彩色的穹顶映入眼帘,如同上世纪的油彩画卷一样丰富绚丽,带着欧式风格的家具也透着昂贵的底色。
就连一楼大厅的面积都比大学演讲厅的面积还要大。
九泠嘴巴微微张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走进门后,沈管家的语调降低了些。
“季家是做渔业发家的,因此就是季母季父在大海失去了性命,但季老爷子还是会带着季总与嘉裕少爷去海边锻炼胆气和学习,结果十二年前,季家兄弟在坐快艇回岸边时却莫名遇到暗屿,快艇被撞毁,嘉裕少爷大脑也因此受了伤。”
“如今虽然看起来是个成年人,但心性和性格和六七岁的小孩无异。”
说完,他指了指沙发角落下的身影。
最后他还感叹了句:“季总年纪轻轻就掌管这偌大的家业也着实辛苦,要是能有个女朋友能陪他说些体己的话那也是好事。”
“每次应酬完孤身回家,我一个外人看着都格外心疼啊……”
九泠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踮着脚尖往沙发角落看去。
只看见一个穿着粉色短袖的宽大背影正在东摇西晃,两只手肘微微靠后似乎在把玩着什么之外,其余什么也看不清。
有软乎乎的沙发不坐,坐在地上,这不像个小孩,倒像个智力有问题的胖头鱼。
九泠暗暗腹诽。
“九泠小姐,您说是不是?”
“啊?什么?”
九泠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沈管家。
沈管家面不改色地将先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笑眯眯地看着九泠,期待她的回答。
九泠有些不大懂老年人的心思,她看着面前老人虽已年老但精神矍铄,两眼透着智慧的光芒,她恍然大悟。
“你是在担心季先生是不是?觉得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怕遇到坏人都没办法喊救命对吧?”
沈管家:“......”
九泠认真安慰:“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可以兼职做保镖,刚刚接我来的司机哥工资多少啊,我要和他一样高的薪资可以吗?”
说完,她举起手臂对着沈管家展示她的肌肉。
“沈管家您放心,我能以一敌十!”
九泠想着如果能当保镖,说不定也能住进这大别墅,到时候去和那该死的网友炫耀,看她不羡慕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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