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沙漠冒险

　　瓷揣着那枚磨得发亮的铜哨站在渡口时，晨雾正漫过青灰色的礁石。哨子是俄塞给的，说南边那片无名屿上总飘着断续的哨音，像谁在唤人，又像谁在哭。

　　“别信岛上的影子。”俄拍着他的肩，语气沉得像黑海的浪，“去年英和法结伴去探，回来时两人都攥着半截断哨，愣说没见过对方。”

　　瓷没应声，只是将哨子揣进衣襟。他见过太多离奇事，从硝烟里捡过碎旗，在废墟里听过残钟，影子算什么。

　　渡船摇摇晃晃驶离海岸，雾越来越浓，浓得能攥出水来。船老大是个白胡子老头，一路沉默，只在船身撞上暗礁时，闷声说了句：“到了。”

　　踏上屿岸的那一刻，瓷就听见了那哨音。不是从某个方向来的，是四面八方，缠在雾里，像根细丝线，轻轻挠着耳膜。他循着声音走，脚下的苔藓湿滑，踩上去软得像踩在云里。

　　雾中渐渐浮出影子。先是一个穿米字旗风衣的，背对着他，手里攥着枚哨子，正吹得专注。是英。瓷刚要出声，那影子忽然转过身，脸却模糊成一片白雾。

　　“你听见了吗？”影子开口，声音是英的，却又带着点法的腔调，“他在唤我。”

　　瓷皱眉，刚要追问，那影子忽然散了，化作一缕雾，飘向屿心。

　　他继续走，没走多远，又看见一个影子。穿三色旗礼服，手里也攥着哨子，是法。可那影子转过身时，脸依旧是雾。

　　“他说要带我回家。”影子的声音混着英的语调，像两张唱片叠在一起放，“可我找不到路了。”

　　话音未落，影子又散了。

　　瓷忽然明白过来。这岛上的哨音，是执念织成的。那些没走完的路，没说清的话，都缠在雾里，化作了影子。

　　他走到屿心，看见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字，是用多国文字写的：凡执念所困者，皆困于雾中。

　　石碑旁，放着一枚完整的哨子，比他怀里的那枚，要新得多。

　　瓷拿起那枚哨子，忽然懂了。英和法当年看见的，是对方的执念，也是自己的。他们攥着的断哨，是心里没跨过去的坎。

　　他将自己怀里的铜哨与石碑旁的新哨放在一起，然后吹响了它们。

　　两声哨音交织在一起，穿透浓雾。雾开始散了，阳光刺破云层，落在屿岸上。那些影子又出现了，这次，英的脸清晰了，法的脸也清晰了。他们对视一眼，笑了笑，然后化作两道光，消散在风里。

　　船老大的声音从渡口传来：“雾散了，该走了。”

　　瓷转身，看见渡口的阳光下，俄正倚着船舷，冲他挥手。

　　“怎么样？”俄递过一瓶伏特加，“捡到什么宝贝了？”

　　瓷晃了晃手里的两枚哨子，笑了笑：“捡到两个迷路的人。”

　　船驶离屿岸时，瓷回头望。那片屿，在阳光下，像一颗嵌在海里的明珠。再也没有哨音，只有风，吹过礁石，带着淡淡的，释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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