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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骸苏醒:灭世的复仇倒计时
空气凝滞的暗沉死气几乎化为实体,黏腻稠厚,沉沉压在‘听雨阁’腐朽的椽梁之上。
任书墨斜倚在唯一完好的雕花梨木椅中,像一尊蒙尘多年的冰冷雕像,唯有指关节因无意识的用力凸显出他此刻的心理状态。
他又一次被拖入这场审判。
空中那片光幕正扭曲翻涌,粘稠如沸腾沼泽的恶意文字疯长喷溅。
【天杀的!杀人犯不得好死!】
【系统怎么不直接劈死他,还留他十几年恶心我们?】
【亲手抹掉男女主,他还妄想要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就是报应,永罚!永远困死在这烂泥塘里吧。】
一行行诅咒毒液般刺眼灼烧,撕裂着这方死寂空间,也一遍遍鞭打着他那早已麻木的神经。
任书墨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那些跳跃的恶毒字句,投向窗外。
院中残破的池塘干涸已久,蛛网龟裂的淤泥纹路,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
当年,那个少年滚烫的鲜血也曾像现在杯中的液体一样,染红过池边的卵石,浓重的腥气挥之不去。
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在他无血色的唇边短暂停留了一下,早已被冰封的眼底不起半点波澜。
这戏码上演的次数,足以让任何剧痛都沦为苍白的背景音。
【……死太便宜他了,……就该像条野狗……】
【……灵魂溃烂……永坠无间。】
新的污言秽语源源不断地涌出,层层堆叠,压得四周的空气愈发浑浊凝滞。
它们尖叫着、膨胀着,刺耳的声音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嗡嗡地钻进脑海深处。
“聒噪!”
一声低喝,短促、冰冷,饱含的爆裂戾气如同深冬最凛冽的寒风,猝然横扫而出。
任书墨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那片污秽的光幕,那只骨节分明、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只是随意地朝空中一挥。
刺啦!
空气被暴力撕开的声音尖锐刺耳。
那片仿佛由亿万种雷凝结而成的巨大光屏,竟是被无形巨力猛力掼出。
它呼啸着,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向远处的墙壁,残破的灰泥簌簌掉落。
光屏猛地在斑驳墙面上撞击后,如同濒死的鱼尾激烈震颤,屏幕上字符狂乱地扭动,跳跃、消散,最终不甘的蜷缩成角落里一团惨烈的微光,苟延残喘。
任书墨搭在另一条腿上的脚没动一下,撑着下颌的手指连弯曲的弧度都没改变分毫。
仿佛刚才碾死的,只是一只真正微不足道的臭虫。
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悬浮飘荡,衬着这方封闭的斗室愈发空旷死寂。
他垂眸,视线落在手中那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上。
杯中粘稠的酒液如同血海猩红,被他指尖漫不经心的力道晃动。
一圈,又一圈。
粘稠的猩红漩涡在他掌心杯中汇聚、打转,带着一种沉滞得令人窒息的美感。
光线在杯中变幻折射,恍惚间,那层粘稠的猩红底下,似乎裂开了一线极其微弱的光。
一行与其他谩骂截然不同的,异常清晰的弹幕光幕残存的角落闪过,像针一样瞬间刺痛了他久无波澜的神经。
【警报!检测到男主高能灵魂因子聚集,坐标锁定……残破神殿,复仇倒计时计划启动,他回来了!】
短促,专业,冰冷的文字,带着毁灭性的精准预告。
咔嚓。
一声极轻的脆响,不是来自酒杯破裂。
是任书墨捏着杯脚的手猛地收紧了那么一瞬,指骨挤压着玻璃发出细不可闻的悲鸣。
杯中那鲜红的漩涡骤然掀起一波剧烈动荡,猛地撞上玻璃内壁。
如同他此刻沉寂了十几年后,第一次骤然搏动的心脏。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无声地从他尾椎骨闪电般蹿上后颈,激得他全身肌肉在松弛的表象下瞬间绷紧。
窗外的枯死树枝在冷风中抽搐了一下,鬼影般拍打着损坏的窗子。
那光屏角落的残影却已经彻底消失了,快得像是神经长期紧绷后的幻觉。
只留下那行冰冷的坐标数字,像淬毒的烧红烙铁,猛地摁进了任书墨大脑深处那片埋葬了往事的泥沼。
没有误差一丝一毫。
那个地方,那个浸透了他所有绝望与最后冰冷的疯狂,埋葬了整个世界主角的地方。
回来了。
这三个字在死寂的空气里无声回荡,杯中晃荡的猩红酒液慢慢平静下来,映出一双眼睛。
那不再是冰封万里的潭水,最深处有什么炽热的东西被点燃了,滚烫、扭曲,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又了然于胸的疯狂。
……回来复仇了?呵呵。
他无声地、极其缓慢地勾起嘴角,笑容如同墓园石雕上剥落的惨白碎片,毫无生气,却又带着最深的讥诮与一种……近乎灼伤的期待?
指尖仿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十几年前那个瞬间,冰冷的金属刀柄狠狠震动着,传递着刺入血肉骨骼那惊心动魄的阻力和滚烫粘稠喷涌而出的液体溅在手臂上的惊人温度。
任书墨抬起眼,酒杯稳稳停在唇边。
视线越过杯沿,沾着的几滴血红的酒液,望向虚空。
那目光穿透了腐朽的窗子,穿透了荒芜庭院上空沉沉的死气,投向不知名的、或许遍布荆棘或毁灭的远方。
“你说。”
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低哑,如同钝刀刮过枯骨,每一个字都带着浸透了时间的血腥气,却偏偏轻柔如情人低语。
“当年那把刀……”
杯中的暗红色酒液因他的话震动再次荡漾开细细的波纹,倒映着他瞳孔深处那片晦暗不明的深渊。
“……该捅下去吗?”
最后一滴粘稠的酒液滑入喉咙,灼烧感一路烧灼到胃里,带来片刻虚妄的温热。
酒液在口腔里残留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与记忆中那池边卵石上浸透的温热粘稠如此相似。
任书墨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尚未完全敛去,像是刻在墓碑上的扭曲嘲弄。
他随手将那空了的酒杯往旁边一掷,啪嚓!
昂贵的冰裂纹水晶杯在冰冷的桌面上炸裂开来,碎成一地刺目的冰凌,在昏暗光线下闪动着尖锐的寒光,如同被丢弃的残破过往。
起身,椅脚与地面的摩擦发出短促刺耳的呻吟,打破死水般的沉寂。
没有半分留恋,也没有丝毫对所谓‘神殿坐标’的急切,只有一股沉寂了十几年的寒煞戾气,在他迈步的瞬间无声的弥漫开去。
门外的院落是这片死域唯一的出口。
“嘎——!嘎嘎——!”
激烈粗粝的鸦鸣毫无征兆撕裂灰暗的天空,一只通体乌黑的硕大老鸹,像一枚投下不祥阴影,扑棱着翅膀急速掠过荒院上空枯死的槐树枝桠。
守在两扇腐朽木门前的两名黑衣侍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齐刷刷扬起僵硬的脖颈。
屋顶枯树枝上的乌鸦扑棱棱消失的刹那,任书墨的手掌已然按上了厚重的门板。
吱嘎——
轰!
一声远比乌鸦嘶鸣更令人牙酸的断裂巨响骤然炸开,那扇早已被岁月和湿气蛀空的沉重木门,竟在他看似随意的一按之下,如同朽脆的薄饼般从门轴处直接断裂。
厚重的门板朝外轰然倾倒,带起一股沉闷的腥风与漫天飞溅的尘埃木屑。
就在门板砸落地面的巨大烟尘腾起的瞬间。
呼!
一点刺目到近乎虚幻的白色光华,毫无征兆的撕裂烟尘,直直朝着任书墨的面门激射而来。
光芒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带着一种冷硬,漠然的造物主气息,与这死气沉沉的腐朽世界格格不入,瞬间就刺痛了他永久不见强光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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