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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进酒吧还是别喝酒了
正是盛冬时节,天还下着雪,洋洋洒洒,漫天的白。
天已经快要彻底黑下去了,路灯亮起,光晕被雪遮得有些不清晰,道上的车都开着灯,雨刮器刮走留在车玻璃上的雪花,又是一场小雪。
而有一辆车在这种时刻与众不同地朝着郊区的山上驶去,大路畅通,它呼啸着开过。
季然轻踩着油门,目光打量着路况,他有些烦,秀气的眉毛不耐烦地蹙着。
电话突然响起铃声,季然轻啧一声,但还是说:“接通。”
他声音虽然短促到有些冷冽,但声线还是相当好听,像一场春雨,润泽的,能让人任何人平和下来。
即便声音主人的心情一点都不平和。
管家的声音在电话响起:“小然,少爷让你一定买甜的水果,不甜重买。”
季然斜睨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水果,早八百年买完了。
“少爷让你再去东街边带份夜宵,家里的他不想吃。”
季然声调温和:“所以具体买什么?”
“他说……你看着办。”
“不过……”管家难得有些支吾:“少爷还让你送到别墅后不要回来,自己找个地住,怕你脏了车库和地板。”
季然歪着头,他双眼皮的褶皱很明显,笑的时候秀气漂亮,像个洋娃娃,不笑的时候又有点冷淡,眼睛被睫毛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他很少不笑,哪怕是现在。
“好的,我知道了。”季然说。
电话被挂断,他的笑容凝固,最终落了下来。
这位“少爷”是他的金主,姓顾,名烨华,季然觉得这个名字太装了,就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孙子。
儿女都是债,身边有这么个孙子能让他少活十年。
而季然,则是被他雇过来的替身,模仿他的心上人白月光,让他短暂慰藉内心孤独。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季然不算贫,也不能算娼,因为这位金主脑回路清奇,认为高贵的自己不能被任何人碰,除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由此得出结论,白月光不算人。
季然右手随便在大屏幕上点了一下,想听点什么调节心情。
“未来6小时,上述城市仍有5-9毫米降雪,伴有雪阻现象,不建议市民外出。”
“关掉。”季然吩咐车载助手。
“好的,已为您关闭雨刷器。”
季然:“……”
等季然从别墅掉头再回到市区,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身上落了点雪,两只手搓在一起哈口气,缓缓将车停到路边。
街边紧靠着的酒吧是他朋友的,玩票性质,但开的不错,二楼有朋友常备的客房,今天借住一晚。
他收好车钥匙,紧了紧兜帽,冒雪进入酒吧大门,吧台的人认识他,直接问他喝点什么。
季然没有想法,只说拿一杯朋友常喝的酒,他看着满厅的人觉得吵,往深里走,终于找到一片清静地方。
他靠在卡座的沙发上,松开兜帽,不知道等了多久,第六感忽然被触动。
有人的视线扫了过来。
季然对视线很敏感,扫了回去。
这是一个皮肤莹白的男子,只比外面的雪稍微黑点,但是更有光泽。
酒吧灯光昏暗,那张脸半隐半现,但那双眼看得清晰,像狐狸眼,但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又密又长,压在眼睛上,中和了狐狸眼的艳丽,甚至有点清纯。
季然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他掩饰性地移开眼,刚点的酒正好到了,酒杯被放在桌子上,是很漂亮的桃子粉,看着甚至有点甜。
他朋友也真是的,平时喝这么粉的酒,季然端起来试探性地舔一口。
很甜,还有点辣。
但是很驱寒。
季然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再喝一口。
好吧,季然承认,他朋友常喝的酒确实很好喝,常点确实有常点的道理。
他半眯着眼,有点享受地抿着酒,侧头看向沙发边的小玻璃窗,小小的,但能看见雪花在落。
刚刚和他视线相对的男子突然走到他面前,浅灰色的大衣衣角挨在玻璃上擦过,带来一小片阴影。
他手中酒杯被放在桌子上,酒杯是苍绿色的,也很漂亮。
季然的视线落到酒杯上,来人五根纤长的手指落到酒杯上,将盛着浅绿色酒液的杯盏轻轻一转,苍绿色与皎洁的白相映。
季然撑起眼皮看着对方。
对面的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嗓音清冽:“那杯酒喝多了不好,会醉。”
季然半阖着眼,刚刚被金主折腾的气还没出,又来个不长眼的招惹他。
他倔劲上来,比酒还呛:“你管我?”
对面人低下头,修长的脖颈被遮在围巾上,热气晕出了一片红,连着他耳根都有点红。
“不是管你,只是这酒确实容易醉。”
他眼睫毛低垂,显得更长了,甚至还有些低落,侧着的面容朦胧一层光。
不知道哪一刻光影相交,季然觉得他熟悉,像极了某一个人,但他却想不起来。
可这种熟悉感让他来了兴致,难得想要搭理这个不速之客。
“你叫什么名字?”
“舒云澈。”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仔细思考措辞:“舒展的舒,云朵的云,澄澈的澈。”
“名字很好听。”但没印象,季然酒劲上来,眼底朦胧,他换了个方向:“常来这酒吧吗?”
舒云澈却没回答他:“我的名字,你有印象吗?”
半醉的季然只知道没得到自己的回答,有些不高兴,伸出手将酒杯推到一边,两只手叠起来,他将下巴支在上面。
“你还没有回我的话。”
舒云澈收敛神色,睫毛压得低低的,手继续无意识地转着酒杯:“第一次来。”
季然显然不信,他歪着头,酒吧浑浊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被柔软的面颊漫反射,丝丝缕缕的光。
对面的人将这一幕瞧眼前,他眼神一晃,悄悄俯下身,贴近季然的耳朵,声音清澈带着些许柔软,蛊惑道:“真的是第一次来。”
季然离他有点近,脸颊碰到他的大衣,很柔软,但有些轻薄,不太能防风御寒的样子。
上面有一股很清香的气息,有点像青草叶,季然无意识地闻嗅。
“别动。”
舒云澈停在原地,如同只偷腥被抓住的狐狸精,眼睛一眨也不眨,只知道盯着季然。
是甜的,这个香水的尾调有些回甘。
青草味加上淡淡的甜味,季然心满意足,向沙发后靠,他看着俯身倾向他的舒云澈,仿佛猜透了对方的心思。
“来,把这杯酒喝了,我就不计较你打扰我的事情。”
舒云澈眼睫一闪,抢走季然的酒,一口仰头喝了进去。
他速度太快,像没喝过酒的新手,狐狸眼透过透明的酒杯瞧着季然,真挚,又带点点狡黠。
季然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一下一下地敲,心想:“傻子样。”
刚刚他说是第一次来,季然不信,现在倒是能勉强信上几分。
舒云澈把酒杯倒置过来,酒杯里本来就没剩多少,现在更是一滴也落不下来。两块冰块在酒杯里晃悠几下,最终受重力影响掉下来,清脆的声音。
“可以吗?”他低声询问。
季然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温和,之前的郁气在逗弄舒云澈下消失的七七八八:“你急什么?”
而舒云澈越是这样,季然越是觉得好玩,把人当玩具一样,他轻轻一笑:“再喝几杯。”
舒云澈的目光在季然身上逡巡不去,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但还是低声劝导:“你会喝醉的。”
季然却毫不在意,他的拇指和食指悄悄偷渡出安全范围,在舒云澈通红的耳根处揉搓一下,眼看着人浑身一抖。
很有成就感。
这杯桃子酒像是开洪的闸,也或许是有人陪着,总会喝更多。
季然刚开始还尚有神智,至少智商还在线,结果到最后,已经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了。
酒吧的沙发柔软舒适,季然窝在里面,随时都能睡上一觉,他正要放弃抵抗进入香甜的梦乡,却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人触碰。
“醒一醒,不要在这睡。”
有人将他揽在怀中,怀抱是清甜的,柔软的,季然靠在那人的臂弯中,听见他说:“要我帮忙把你送到客房吗?”
问都问了,难道还要他说不要吗?
季然难得有点生气,似乎觉得这人不知好歹,扶在他手臂上的手用了点劲,掐了他一下。
舒云澈不觉得疼,倒是被他掐得苏了身子,将季然再往怀中揽了揽,哄劝道:“那你醒来可不要说我拐卖人口。”
季然醉醺醺地倒在他的怀里,手顺着他的胳膊攀上脊背,他听不懂舒云澈在说什么,只感觉他身上很香。
整个鼻腔充斥着清新的草木香,怀抱温暖而柔软,季然的思路无意识地发散。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舒云澈揽着他,带着他一步步的迈上台阶,声音缠绵悱恻,咬字韵调独特,缓缓说:“季然。”
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喝醉的季然完全不懂舒云澈在缠绵悱恻些什么,脑袋无意识地向上探,寻找最清甜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台阶高度有点大,又狭小,舒云澈直接将季然托在怀里,带着他一点一点往上走,糊弄着说:
“我不小心看到的。”
季然恍惚间感觉哪里不对,又察觉不出来,只能随波逐流,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台阶过去,他被放下来,半靠在身边人的脊背上,温软且带着一丝韧性。
季然迷迷糊糊地找到方向,他朋友在这里有一间房,他戳了戳舒云澈的脊背,指挥道:“去走廊尽头那间。”
路不远,他依靠在舒云澈的怀中,听见门滴的一声打开,季然视野朦朦胧胧,柔软的床铺替换了温热的人类躯体。
或许是冬夜太寒,人有些寂寞,失了些温度的季然怅然若失,忍不住拉住舒云澈的手臂。
“别走。”
被他拉住的人不动了,等着下文。
季然的手顺着手臂慢慢滑下来,最后轻轻触碰他的手心:“我总感觉你有些熟悉……”
被触碰的人身体僵硬,手心潮湿。
青草香笼罩着季然,他无意识地向舒云澈那一侧靠了靠,客房朦胧的光线落下,将舒云澈的侧颜衬托的无比柔和。
有点少年的样子。
可季然怎么也想不起这人到底像谁。
触碰舒云澈的手落下,醉酒后脾气不好的季然终于不耐烦,放弃思考此人是谁,不高兴地说:“你走吧。”
舒云澈伫立在原地,在季然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没有动。
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这是顾烨华的专属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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