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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羁绊
时值开元盛世,唐玄宗李隆基励精图治,天下承平。宫中,永穆公主李舒桐正值韶华,性情活泼不羁。这日,她灵机一动,换上了太子李亨的常服,悄然溜出宫闱。贴身太监小华子紧随其后,面露难色,却又不敢违逆。
“小华子,记住了,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句,仔细你的皮!还有,现在要唤我‘公子’,明白吗?”李舒桐压低声音,故作威严地吩咐道。
“明白,明白,公子放心。”小华子连连点头,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李舒桐见状,展颜一笑,顿觉天地开阔:“这还差不多。走,随本公子去领略一下这长安城的繁华!”
主仆二人信步游逛,兴致正浓。忽闻不远处一阵喧哗,有人高喊:“站住!休走!”李舒桐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衣衫狼狈之人慌不择路地冲来,不及闪避,竟将她撞了个趔趄。小华子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搀扶。不料,刚将李舒桐扶稳,又有五六名彪形大汉疾追而过,再次将她带倒在地。
“公子!您没事吧?”小华子声音都带了哭腔。
李舒桐揉着摔疼的胳膊,蹙眉站起,嗔怒道:“我可不是那街边的石墩子!这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身上撞,真是毫无公德!”
小云悄悄拉了拉小华子的衣袖,低语:“快想法子让公子消消气。”
小华子会意,连忙堆起笑脸,小云也趁机劝道:“公子爷,莫跟那些粗人一般见识。前面街市更热闹,听说新来了杂耍班子,咱们去那边瞧瞧可好?”
“不去!”李舒桐一口回绝,眼中闪过执拗的光,“我偏要跟上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长安街上如此横冲直撞!你们两个,跟我来!”说罢,她提起衣摆,便朝着那伙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小华子与小云相视苦笑,只得气喘吁吁地跟上。穿过几条街巷,追至一处僻静胡同,果然见那伙人正在对峙。为首者身材高挑,服色与其余官差迥异,厉声喝问:“说!这批宫中之物,从何而来?”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瑟瑟发抖,缄口不言。那高个官员冷哼一声:“哼,尔等可知,私藏宫禁之物乃是死罪!若现在从实招来,或可酌情宽宥;若再冥顽不灵,休怪本官无情!”
旁边一个胖壮衙役不耐道:“大人,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直接锁拿回大理寺,大刑之下,不怕他们不招!”
高个官员略一沉吟,颔首道:“也罢,先将人带回去!”
隐在墙角偷窥的李舒桐正觉有趣,小华子却神色慌张地凑近,在她耳边急急低语数句。李舒桐听罢,脸色微变,低呼:“竟有此事?快!备车回宫!”
马车疾驰返回宫禁。刚下马车,早已候在宫门的姜公公便急步迎上,压着嗓子道:“哎哟我的公主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陛下方才问起您呢,这私自出宫若是被发觉,可是大罪过啊!”李舒桐定了定神,示意姜公公噤声,心中已有了计较。
……
数日后,李舒桐心绪烦闷,再次易装出宫,径直来到长安城中有名的“醉仙楼”雅座。她凭栏独酌,望着楼下熙攘人流,试图排遣心中莫名的郁结。几杯醇酒下肚,正微醺之际,忽见一队巡城兵马整齐走过,为首之人英挺肃穆,正是大理寺少卿裴景恒。李舒桐下意识侧身回避,心中暗忖:怎的又遇上他?
恰在此时,楼下堂中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口沫横飞地讲起宫廷轶事,竟编排起永穆公主容貌丑陋、性情乖张。李舒桐闻之,勃然大怒,手中酒杯重重一顿!想她自幼金枝玉叶,何曾受过此等污蔑?方才因见裴景恒而起的些许异样心绪,瞬间被这无稽之谈冲散,化为满腔怒火。她再无饮酒兴致,当即起身,沉着脸打道回宫。
刚踏入寝宫,唐玄宗身边的近侍便来传旨,宣她即刻见驾。李舒桐心知不妙,硬着头皮来到养心殿。果然,玄宗面沉如水,一番斥责劈头盖脸而来,怪她言行失仪,有损天家颜面,最后罚她禁足思过七日。李舒桐悻悻而归,心中更是憋闷。
禁足期满,李舒桐立刻寻了个由头再次出宫。她乘坐马车在街市缓行,正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景致,忽闻路边有人议论,说北郊发生命案,大理寺的裴少卿已赶去查办。李舒桐顿时来了精神,想到那日街头的追逐和酒楼前的偶遇,对这位裴少卿及其所查之案生出了强烈好奇。她立刻命车夫转向,直奔北郊而去。
抵达案发之地——一间紧闭的布庄外,只见官差已将现场封锁。李舒桐一眼便看到裴景恒正在询问下属。她整了整衣冠,走上前去,朗声道:“裴大人,别来无恙?”
裴景恒闻声转头,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原来是你。那日被撞倒的……公子?”他刻意在“公子”二字上稍作停顿。
“正是在下。”李舒桐微微扬起下巴。
裴景恒挑眉:“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舒桐笑道:“方才听闻此处发生命案,在下不才,对侦缉推理之事颇有兴趣。若裴大人不嫌在下碍手碍脚,可否允我一同探查,也好长长见识?”
裴景恒想起那日她追赶时的敏捷身手,又观其气度不凡,心知此人绝非寻常富贵子弟,略一思忖,便应承下来:“也好。那便有劳……李公子了。本官正欲入内勘验,请随我来。”说完,他对身旁的副手陈鱼点了点头,示意放行。
陈鱼虽有些疑惑,但仍恭敬领命,向李舒桐行礼:“李公子!”
李舒桐拱手还礼:“陈校尉。”
几人一同进入布庄。陈鱼开始禀报案情:“大人,李公子,情况是这样的。今早店家误以为不营业,挂了歇业牌。直到下午,有位王娘子前来订货,见店门虚掩,推门而入,竟发现柜台下倒卧一具男尸,惊慌报官。死者已初步查明,是此间布庄的东家,叶清。”
裴景恒仔细查看现场,吩咐道:“先将尸体送回衙门,交予仵作详细检验,查明死因与任何可疑痕迹。”
“是!”陈鱼立即命人小心抬走尸体。
这时,一位书吏模样的青年匆匆走来,递给裴景恒一本账簿和几封书信:“大人,这是在柜台暗格内发现的。”
裴景恒接过,与李舒桐一同翻阅。李舒桐眼尖,指着账簿一处:“裴大人请看,这几笔账目数目巨大,却未见对应税钞,似有偷漏国税之嫌。”她又拿起书信,“还有这些信,收信人姓名处皆以墨叉代替,形迹可疑。”
裴景恒颔首:“李公子观察入微。看来此案并非简单劫杀。这些证物至关重要,凶手或其同党很可能还会返回寻找。”
李舒桐灵光一闪:“大人所言极是!不若我们今晚在此设伏,守株待兔,或可擒获前来销毁证据之人!”
裴景恒深以为然:“此计甚妙!我即刻安排人手布控。”他转向陈鱼,低声吩咐一番。陈鱼领命而去。
等待夜幕降临的间隙,裴景恒见李舒桐面露疲色,便遣人买来茶点。两人在布庄后堂稍作休息。裴景恒似不经意间问道:“李公子似乎对刑名之事颇熟?”
李舒桐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轻松:“家学渊源,略有涉猎而已,让大人见笑了。”随即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案件细节。
亥时将至,布庄内外一片寂静,唯有更梆声远远传来。埋伏在暗处的李舒桐与裴景恒屏息凝神。果然,子时刚过,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布庄,径直走向白日发现账簿的柜台,开始急切翻找。
裴景恒一声令下,四下火把骤然亮起!官兵一拥而上,将黑影团团围住。那黑影反应极快,袖中滑出一把短刃,欲作困兽之斗。李舒桐见状,未等裴景恒出手,竟顺手抄起桌上一把算盘,运劲掷出,精准地打中黑影手腕,短刃“当啷”落地。官兵趁机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裴景恒上前扯下对方面罩,露出一张苍白而熟悉的面孔——竟是日间那位前来报官、声称发现尸首的王娘子!
李舒桐惊愕:“王二娘?怎会是你?!”
王二娘面如死灰,咬牙不语。裴景恒冷声道:“你并非真正发现尸体之人,而是与叶清之死脱不了干系!你今夜前来,是为取走这些账簿信件,对吗?”
正在此时,仵作林悦(裴景恒表妹)与陈鱼一同匆匆赶来。林悦禀报道:“表哥,李公子,验尸有果。叶清系中毒身亡,毒物混于其平日饮用的茶壶中。且在他指甲缝中,发现少许与王二娘常佩戴的香囊料子相同的织物纤维。”
陈鱼亦补充道:“大人,已查实,王二娘与叶清暗中往来密切,且布庄账目亏空巨大,似与王二娘之夫经营不善、欠下巨债有关。这些匿名信,笔迹也与王二娘极为相似。”
面对铁证,王二娘终于崩溃,瘫倒在地,泣道:“是我……是我下的毒……叶清这个负心汉,他挪用账款去填我夫君的亏空,被我发觉后竟想杀我灭口……我只是一时糊涂……”她道出了一段因财生恨、最终酿成悲剧的隐秘。
案件告破,裴景恒命人将王二娘押回大理寺。他转身看向李舒桐,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李公子,今日多亏你心思机敏,提议设伏,方能迅速擒获真凶。只是……公子身手不凡,见识超群,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舒桐心中警铃大作,知他起疑,面上却强作镇定,拱手笑道:“裴大人过奖了。在下不过一介闲人,偶遇此事,略尽绵力罢了。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不待裴景恒再问,便迅速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笼罩的长安街巷中。
裴景恒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这位“李公子”的身份,在他心中成了一个亟待解开的谜团。而李舒桐则在回宫的路上,心潮起伏,今日种种,特别是裴景恒那锐利而深邃的眼神,已在她心中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宫墙内外,两个世界,因一场案件意外交织,未来的波澜,似乎才刚刚开始涌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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