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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你又算什么东西!”
一横空破击声重重甩过来,扶师立即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嘴里呕出一口鲜血,可他不敢有半分不满,是他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触碰尊上底线。
“属下知错,可属下就是想问问尊上,尊上下山可是为了御决,尊上是想杀御决,还是仍对御决抱有希望,想去质问他当年的事。”
“尊上该知道,御决五百年前已突破通神境界,到了通神境的人无异于半步神,天底下无人是他对手,哪怕是贵为断头窟尊上的你同样也不是,您若是去了,那无异于去送死。”
高座上,女子怒极反笑,“讲,继续讲,今日把你想说的话统统讲出来,本尊倒要看看,扶师统帅到底有多少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尊上气什么,属下说对了?尊上可别忘了,忘川河畔五百年重生聚魂路你是怎么走过来的,你当真忘了吗?”
“忘川河畔底下多少怨魂泣魂拉着你,你又是怎么走完的,你忘了。”
扶师撑着墙站起来,大殿下手尽数被遣了出去,偌大的大厅只有他们二人。
他与尊上同为从忘川河畔爬出来的恶魔,他们一同经历五百年的聚魂,可尊上跟他不同,尊上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魔,灭不掉,斩不绝,能聚魂再世,而他扶师是用了诡决禁书保留一丝魂魄在人世,最后夺人身而重生。
二人一起度过五百年,这五百年他们并非现在的上下属关系,而是如同兄妹般,他照顾着她,可是等她重生后她便不见了踪影,等扶师再见到她时,她已贵为断头窟尊上,她顾念旧情,封了他为统帅,掌管军队。
赐他职位后,她便开始闭关,闭关十五年出来第一件事便是要下山,二人便发生了刚刚的争吵,就是有五百年这份情在,扶师才敢毫无顾忌对她说那种话,换个人来说,不到半句就尸首分离了。
“本尊确实不敌御决,你说得对,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本尊听不得实话!”
一巴掌横空抽过来,扶师的脸立即偏向一边,瞬间红肿起来,半空中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强迫扬起头。
“扶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夷仙将甩开手,忍着气静坐高位上。
她到底还是容忍他的大放厥词,只不痛不痒抽他几巴掌。
扶师咳了声,“你可以下山,不过,不是去天仙宗。”
四周排排烛蜡啪啦燃着,高台上,女子姿态懒散,黛眉微蹙,撑着下颚淡淡瞥向他。
“近日各大宗门弟子下山历练,你可下山跟随在侧。”
夷仙不满:“几个毛孩子,本尊跟着他们做什么!”
“你可不要小瞧他们,当今五大宗门那群小辈可谓人才聚集,不可小觑,我让你跟着他们,自然有道理,我还能害你不成?”
夷仙憋着气翻了个白眼,扶师又开始说教了,忘川河畔五百年说教不够,现在她当了尊上,他还是要说教,还真把自己当他兄长了。
“你若是想下山,只能是跟着小辈,去或不去,你自己选。”
“不去!”她一口回绝,跟着小辈还不如在断头窟待得自在。
扶师似是知道她会这样说,浅笑道:“下山弟子中有一位是御决关门弟子,唯一的得意弟子,你真的不去?”
“弟子?!御决收徒弟了?”夷仙不可置信。
“收了,十五年前,前脚你刚闭关,后脚他就收了,你一直闭关,扶蛮不好打搅你,便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莫怪她。”
“本尊有说要怪她吗?”靴子踩在黑石阶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夷仙从上面下来,“他叫什么?”
“殊玉,殊途的殊,美玉的玉。”
意为与美玉殊途,夷仙深刻怀疑扶师是故意的,前世御决给夷仙取的名字就是玉儿,这是他知道的。
扶师又问一遍,“你真不去?”
夷仙动力,风吹发丝扬过他的脸,淡淡花香传过,同时肩膀被她狠狠撞开,赤黑衣袍扬起漂亮的弧度。
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去。
扶师对她背影喊道:“明日午时,我在花灯莲上,恭候尊上。”
尊上一走,扶蛮凑过来,“扶师大人,方才听您和尊上提到天仙宗掌门御决……尊上从前跟他是不是有情况啊?”
扶师睨了她一眼,扶蛮立即制止八卦的心,努了努嘴,又想起前阵子没见到扶师便问:“扶师大人,前阵子怎么没见着您,听墨悔说,您夜观星象去了,可瞧到什么?”
扶师嘴巴不留情:“观到你问下去就要去朽木楼当差了。”
朽木楼,里面怨气重,寻常魔头一到附近便会出现严重的不适现象,扶蛮也不例外,平日她是不会到那边去。
闻言,她下意识抖了下。
扶师心绪飘远,想到上万物池映出的未来,他心尖不由得一颤,万物池晓万物,通未来,绝不会出错。
他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人的死亡。
准确来说,是一个魔。
*
等夷仙回到殿内,不允任何人进殿,所有男宠全部逐出殿外,男宠们无措站在殿外,见着扶蛮就像见到救星:“扶蛮姐,尊上这是怎么了?”
扶蛮使了个眼神:“下去。”
男宠们不乐意,但还是谨遵她令,下去了。
扶蛮在外头候命,金碧辉煌的殿内,金丝楠木筑门,夷仙倚着檀香木翘着腿懒洋洋望着明月。
冷白色的月光洒向人间大地,笼罩在灯火世界,透过半圆形窗棂,高山下远远的点点灯火阑珊,微不可见。
月色很美,一如五百年前的上元佳节。
往事种种,涌入脑海,泛起酸涩。
五百年前,天地万物复苏,一片生机蓬勃,而处于万千世界的一端角落仍就了无生气,枯木断枝,黑鸦鸣叫。
从黑气遍布的深渊缓缓走出一名女子,她初出茅庐,好奇张望着这片因她而泯灭的山头。
整座山头无一人迹,她捡起地上的树枝,一瘸一拐出了山头,向往外面世界的她全然听不见旁边小魔的劝谏,一心向外行走。
众小魔见劝不动她,就放任她走了。
衣裳褴褛,旧烂难遮,这还是那些小魔在人间为她取的一件勉强能穿身的衣服。走在大街上,行人侧目,妇人鄙夷指责其不守女德。
男子则是如狼似虎盯着这位年仅十六的女子,裸露在外的如凝脂般的肌肤在这些糙老汉眼底灼了一遍又一遍。
不少人趁着人迹罕至时前去坑骗她,一次,饥饿交加下,眼前出现几名粗汉。
他们给她递了个饼,夷仙不疑有他,吭哧吭哧咬了起来,那些人乐呵笑着。
夷仙没银子,饿了好几天,一下子吃太多噎住了,粗汉们给她递了个水壶。
“小妹,要不要跟叔伯们走啊?”
夷仙未曾与人类打过交道,胆怯极了,缩在角落不吭声。
“叔伯家有很多很多糕点,小妹跟叔伯走,叔伯保证小妹不再饿肚子。”
一听糕点,夷仙眸子亮起来了,连忙爬起来就要跟他们走。
粗汉们大乐起来,领着她就要离开这。
一记寒光劈过,剑直直砍到跟前溅起石子击中粗汉们,粗汉们捂着脚面容扭曲骂着。
“哪个龟孙拦小爷的路?”
“天仙宗,御决。”
清冷淡漠的眼随意瞥了眼他们身侧不经世事的女子,那一眼,深深烙在夷仙心尖。
那是夷仙下山以来见得最好看的男子了。
他衣袖间缠着绷带,上面有斑斑血迹,像是刚打完架受了伤。
“天仙宗?”粗汉四目相对,哄堂大笑,“什么宗门,听都没听过。”
“我就是天仙宗掌门,以前没听过无妨,现如今记好了,我名御决,是未来的天下之巅。”
那天御决大放厥词,引得粗汉乐得不行,下一秒,寒剑出土,直直抵上他们脖颈,粗汉们意识到危险,连滚带爬跑了。
夷仙汪着鹿眼,怯怯望着他。
“你叫什么?”御决问。
夷仙摇头,那时候的夷仙大字不识一个,哪会给自己取名字。
她连话都说不齐。
“没有名字?”
夷仙点头。
“我给你取一个如何?”
御决脱下外衫,披在她肩头,雪松香淡淡传到鼻尖,夷仙娇羞着点头。
人如美玉,清洁无瑕。
“…唤你玉儿吧,如何?”
夷仙:“好。”
从那以后,她有了个名字,叫玉儿,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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