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下山

　　如果不是街上人来人往。江近月都想吐出舌头散散热。

　　头上的马尾绑得松松垮垮，身上穿了件印着美少女战士的粉色短袖和绿色的短裤，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像块塑料布一样贴在身上，半点不透气。

　　汗水贴着皮肤流，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她扯了扯领口，想让微弱的风吹进衣领。好让身体凉快凉快。

　　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想起这几天刚学会的一句话，“MD，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江近月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在贴满纸的墙之上看了半天，嘀嘀咕咕道：“大……工……十个……女……..，人……”

　　“…………”

　　江近月：“啥?写的是啥?”
　　她烦躁的挠挠头，低头翻看手里的新华字典。

　　翻来翻去翻不着，只觉如天书一般难懂。若有条件。她恨不得这些东西直接到她脑子里面。

　　这本书是珍珠叫她买的，千叮万嘱必须学会才能在人间生活。

　　但是江进月等不了了。世间灵气枯竭，昆仑山上唯一有灵气的就她一只麒麟。本来待在山上也没有什么。反正她生来就在山里。

　　但灵力越来越弱。她有感觉，若是这样下去，她将会像其他妖兽一样沉睡。

　　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力气。收拾收拾家当离开昆仑山，去外面寻找一个有灵气的山头。

　　然而下山才发现，灵气无迹可寻，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没有免费的野果野兔。江近月简直是三天饿九顿。无数次想躲回山里的想法被硬生生压回去。珍珠告诉过她，世间很大。要慢慢找

　　珍珠是江近月在昆仑山上唯一的朋友，一只开了灵智小麻雀。
　　也正是因为有这只在人间生活过的小麻雀和她说话，才让她不至于连话都不会讲。

　　一年前珍珠说要出去见见世面，也不知道见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江进月还有点想她。

　　特别是在此时此刻，思念宛若潮水般涌来。她把字典顶在脑袋上。
　　纸页散发的香气云绕鼻尖，她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看不懂，看不懂…………珍珠，珍珠……快回来……”，

　　“……”

　　“小姑娘，小姑娘，让一让，”
　　两个四十来岁穿着工字背心的男人走了过来。

　　江进月也不在意，往旁边移了一步，正试图用脑门汲取字典上的知识。

　　“小王，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兴华建设？……咱们昨天路过的?”

　　闻言，年轻一些带眼镜的男人看了过来，指着墙上的纸一个字一个字的挨着读：“……新华……建设有限公司……”

　　“是，是……”

　　另一个男人惊喜的说：“你快看看他要不要砌砖的？”

　　眼镜男仔细看了看说道：“小工二十个……，电工一个，泥瓦工十个……”
　　不等读完，两人明显有些激动，眼里满是惊喜。连同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梁哥，要的，这纸刚贴上没多久，咱们赶紧过去。”

　　……

　　“……”
　　江近月：天无绝人之路。

　　她无声无息的跟在两人身后，穿过新修的柏油马路，和一大片杨树林。
　　看见一排合成板做的二层房屋，屋顶立牌上写着“兴华建设有限公司”

　　当然这并不是兴华建设公司总部，总部在江沅市。
　　安县最近几年发展迅速。某个富商要在这里建一家商场。汪富贵身为项目经理，自然就带着工程队来了安县。半个月前风风火火开工。

　　——
　　江进月鬼鬼祟祟的躲在树后偷看。麒麟的听力好，视力也好，她亲眼看着那两个男人被带去了工地。

　　她扯了扯有些皱的衣服，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出门来倒茶叶水的汪富贵抬抬眼镜
　　“……”
　　“谁家傻姑娘跑出来了?”

　　江进月：……
　　她学着刚刚那两人说过的话重复道：“您好，老板。”

　　汪富贵:“?”

　　江进月一板一眼的说：:“请问你们这还要小工吗？我是泥瓦匠，”

　　汪富贵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不好好上学，跑工地上来好玩啊?泥瓦匠，我还粉刷匠，一边玩去”

　　江进月有点崩不住，明明刚才那两人就是这样说的。她再次坚定的说：“我真的是！“

　　简直不可理喻，汪富贵觉定让她试试，涨个教训。“好好好，你跟我来，让我看看泥瓦匠是干啥的？”

　　江进月：嘻嘻～就是如此轻松。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工地，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些混熟的老油条笑着打趣，“汪总带闺女过来玩啊！”

　　汪富贵板着脸回，“干你的活去，”

　　——

　　一栋大楼的影子初见雏形，不少泥瓦工顶着烈日拿砖头砌墙。浸湿的汗衫紧紧贴在身上。辛苦是辛苦了点，但一天下了能有三百块。

　　汪富贵走过去拍了拍一大叔肩膀说：“张老哥，你先歇一会，这闺女说她是泥瓦工，让她试试？”

　　声音不小，周围一片哄笑，有人忍不住侧目看过来。笑说：这是谁家姑娘。

　　……

　　江进月脑门子全是汗，她一手拿着块红砖，一手拿刮刀，动作生疏的在水泥桶里铲了一铲子水泥敷在砖上，扒拉两下就往上扣砖块。反复了几次。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
　　因为几块砖石砌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汪富贵把她叫出来带着往回走，摆着一副长辈模样说：“知道事不好做了?，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好好读书，别整天想出来混社会，看看这太阳，你们是不知道父母在外面的苦………”

　　江进月：……
　　早知道就说是小工，不说泥瓦工了，因为她听到泥瓦工的工钱，一天要多几十块，那可是三大盘鸡腿饭。

　　跟着蔫头耷脑的走到门口，看见一群人正在卸水泥。
　　江近月灵机一动。咦，这，她会啊！。

　　江进月跃跃欲试叫住了前面的汪富贵：“老板，这个，我会”

　　汪富贵心想这姑娘简直油盐不进！

　　“你说搬水泥，好，你去搬吧！”
　　他敢打赌这丫头坚持不了十分钟。细胳膊细腿，还搬水泥！。

　　江近月兴奋小跑过去和卸水泥的小哥说 ：“小哥，我是新来的，给我两袋”

　　她姿势都准备好了，半天不见身后有动静，催促道：“快，给我两袋啊！”

　　小哥：“美女，这一袋就一百斤，你确定两袋”

　　江近月：“小意思，来吧！”
　　开玩笑，千斤的石头她说搬就搬。搬两袋水泥只是因为她只有两个肩头。

　　卸货小哥收着力气把水泥往她肩膀上放，看她面不改色才松开了手。

　　江近月抗着健步如飞，没一会又跑了回来说：“放吧，我准备好了”

　　小哥被闪瞎了眼，惊讶无比的夸道：“天生神力啊！”

　　汪富贵也在一边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眼看江近月一溜烟窜回来又要去扛水泥，及时开口拦住了她。

　　“姑娘，你等等，先过来，咱俩说说”

　　江近月拍拍手走了过去

　　汪富贵把她叫到无人处，上下前后打量了一圈问：“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毕业了吗？多少岁了？”

　　江近月早有准备：“我叫江近月，从山里来，二十五岁”

　　汪富贵撇撇嘴压根不信，瞧着那样顶天了十八九岁。
　　但看她一身打扮，像是穷地方来的，不说学历？估计是没读过书。

　　他自己也是小地方的人，想当年出来打工吃了不少苦，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上。
　　加上这小姑娘确实能干，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既然这样，你先干着，工资一个月五千，包吃包住”

　　说完他又朝一个戴蓝帽子的小哥招招手

　　“小刘，这姑娘新来的小工，你注意多看着点，带她去宿舍和王妈住一起，”
　　汪富贵说话声音没收着，就是故意说给工地上这群男人听的。

　　刘明启是监工，刚刚江近月搬水泥他也看见了，给小姑娘竖个大拇指。这会儿听见顶头上司的吩咐。带着江近月去了宿舍区。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用彩钢棚搭的一排小房子，房间有大有小。
　　汪富贵自然是一个人一间，两个监工一间。剩下的都是十个人一间的大通铺，晚上呼噜震天响。
　　屋后用雨棚围了片空地。要洗澡用桶提了水过去洗。

　　不过现在天气热，不远处就有条河，晚上下班直接去河里游一圈，什么疲惫都没了。

　　刘明启带着江近月一直往前走，走到最边上的一间，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门口折菜。

　　他上去打了个招呼：“王婶，小江今天新来的，以后和你们住一起，我带她看看床位，里面有人吗？”

　　王婶是请来的做饭阿姨，听见刘启明要进屋，说道：“小邱刚回来，我进去看看，”

　　邱敏敏是这里的会计加资料员，五点下班，刚刚回来洗了个澡。
　　因为工地上女士少，为了安全，这间屋子特意做了个简易的卫生间，住了三个人，还有一个采购的张新月没回来。

　　王婶：“小邱，你好了没，小刘带了人过来看宿舍”

　　邱敏敏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说：“我好了，王婶。”

　　王婶看她穿得整齐，才让外面的人进宿舍。

　　刘启明带江近月进屋，指着左边上铺说，你就住这儿，床单被罩都有。

　　江近月觉得新奇，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两层的床。
　　“知道了，谢谢”

　　刘启明抓抓后脑勺，转身走向邱敏敏，“敏敏，你待会有时间吗？”

　　邱敏敏：“什么事？”

　　刘启明指了指还在看床的江近月“待会可以麻烦你带她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吗？”

　　说完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汪经理说是山里来的，啥也不懂”

　　邱敏敏狐疑的看了江近月一会，只见她对着床又看又摸。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儿……没事吧？”
　　刘启明：……
　　“不像，估计就是刚从山区出来打工的”

　　邱敏敏：“那好吧，我刚好也要去买点东西”

　　刘启明 ：“行，麻烦你了，明天请你喝奶茶”

　　邱敏敏：“你去忙吧！这事儿交给我，放心吧！奶茶我要西瓜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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