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罪证

作者:蝉言且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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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重逢



      天黑了,洁白的雪花争先恐后地扑下来,无论路上行人怎么遮掩都逃不过脸上和脖子一凉,哪怕落在皮肤上很快会融化,雪花们也要痛快体验一把“滑人”的趣味。

      突如其来的大雪将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拉紧衣领埋头赶路。人行道中间有个中年女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她左顾右盼,黄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手揣在单薄的上衣口袋里,一步一张望。

      行人和车流渐渐少了。
      确定四周没人后女人立马猫起腰,鬼鬼祟祟地爬上墙。

      “该死,当个保安了不起了还,有点权力就拽得像二五八万一样,还刁难我,我呸!拽味抽苏烟,清明给你上烟要不要?”
      女人骂骂咧咧落地,抹掉脸上化掉的雪水,掏出裤兜里的大塑料袋“簌簌”甩了两下,空气让它膨胀变大了。

      她轻车熟路地摸到四栋单元楼旁边的垃圾分类站,“垃圾分类”四个字就是摆设,她还是得每个垃圾桶都翻一翻。掀开垃圾桶盖,各种刺鼻的气味混着寒风割面而来,女人浑然不觉,只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利落地伸手翻找纸盒和塑料瓶。

      “今天瓶子多纸壳没有……”女人一边仔细翻找一边喃喃自语。

      “喵——”
      一只狸花猫从草丛里钻出来,跑到女人腿边亲昵地蹭叫,它的肚子像一只装满水的气球,鼓鼓囊囊。

      女人停下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裂纹发黄但洗得干净的蘸料碟放在地上,接着掏出一把猫粮洒在里面:“饿了吧,快吃。今天说什么你也得跟我走,先把你养在厨房,慢慢的你再介绍你和我儿子认识。”

      狸花猫反常地没吃猫粮,转身朝一个方向跑走,然后停下回头看着女人喵喵叫,似乎是想让她跟过来。

      女人系紧塑料袋,端起碟子跟了过去。

      没多远走到了路灯更亮的地方,猫坐下来舔爪子,女人把碟子放下,撇嘴无奈道:“吃饭还挑地方呢?我家可不够你溜达,委屈你将就过了。”

      猫吃起了猫粮,而女人抬头不经意看见一个躺在绿化丛里躯体形态诡异的人,以及更远处站在单元楼门前捧着食盒在等待她的女生。

      ……

      “姓名。”一名男警察看着手里的表核实身份。
      “王红苗。”女人回答。

      “是你报的警是吗。”
      “是我。”
      “详细说说事情经过,实话实说不要撒谎。”

      王红苗是个中年人,以前因为不少事见过不少次警察,但这次不同,这次死了人,她是第一目击者。

      “大概晚上七点半,我在小区垃圾站捡瓶子,还喂了猫,一抬眼就看见那人躺在草地里,之前下了雪,他身上盖了薄薄一层雪……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喝多了睡在那儿了,喊他没反应,蹲下来才看见地上都是血,我就立马报警了,那个时间你们是知道的。”王红苗尽量镇定地说。

      “你认识死者吗。你表里填的家庭住址不是天润花园,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小区大门的监控没有拍到你,你是怎么进去的。”

      “不认识。”王红苗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我家里条件困难,经常去各个小区捡垃圾,路边的垃圾桶也捡,但小区住的人多能捡到更多……我是从西面人行道翻墙进去的,以前的保安退休了,来了个年轻的新保安,白天早些时候我就来了,他看我拿着装瓶子和纸壳的塑料袋非不给我进,我说我以前也进来捡过,那老保安很好说话还特地把平时喝水的瓶子留给我呢,他非说不行,我求他了几句,他就说要我给他买烟才放我进去。”
      王红苗想起这个心里就窝火,加快语速说:“我都出来捡垃圾了,哪里有钱给他买烟?他就死盯着我,我想偷溜进去几次都被他赶出来了……”

      “行了。”男警察适时打断她,“那个女生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在一起,怎么认识的。”

      王红苗说:“我和她算认识吧,不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住四栋几零几,她是在等我给我送饺子的。去年我捡瓶子的时候遇见她下楼扔垃圾,后来又偶然见过几次,之后她就把家里的瓶瓶罐罐啊快递纸盒都攒着给我,有几次我去的时候她都特地在等我呢。”

      男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王红苗都如实回答。笔录结束,王红苗检查了一遍,在上面签上名字和日期。

      “好了,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会。”两位警察起身准备做下一场笔录。
      王红苗迟疑地叫住他们:“那姑娘给我留的饺子我现在能吃吗?”
      负责记录的那位女警察平和地问:“你饿了吗?”
      王红苗摇头:“不饿,不过人家有心给我留饺子总不能浪费了。”
      女警察笑笑:“稍等,我让前厅同事帮你热一下送来。”
      “谢谢您了。”王红苗道谢。

      今天人民广场有大型表演活动,附近的警察局都抽派了不少人去维护治安,导致现在这两位警察要分别给三位目击者做笔录。在进入下一个房间前,一位同事过来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两位着装统一面容严肃的警察推门而进,许佑星控制不住地抖得更厉害了,刚做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看上去又要哭了。

      男警察先安抚了她一下:“别紧张,把你知道的诚实地说出来就行,又不会吃了你。”

      这是在开玩笑吗……许佑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深呼吸,感到心率下降了一些。

      “我们赶去现场的时候,你貌似才拎着行李箱从外面回来,你去哪里了,回来是要做什么。”看许佑星慢慢放松下来,男警察开始了询问。

      许佑星眼球突出,擦掉鼻尖的薄汗,尽力稳住声线不抖:“我是从火车站回来的,本来是打算回学校准备论文的,临时反悔了,想着回朋友家再住几天,我也不认识那个阿姨,这些我在车上都交代过了。”

      如果能重来,许佑星今晚一定乖乖回学校,或者提前几天就回去,谁想遇见这种事啊?她在楼下看见尤嫒的时候还准备和她拥抱,结果一扭头看见一具扭曲的尸体粘在地上,她三魂七魄现在都没完全归位呢!
      警察同志来的时候,许佑星一下子就怕得哭出来了,双手捧着身份证、学生证交给警察,同时诚惶诚恐地报上姓名、身份证号、在读大学的名字、籍贯和户籍地居住地址。

      “你和那个年轻的女生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大学之前都在老家平诚上学。”

      “你在她这里住多久了。”
      “大概……”许佑星想了想日子,“一个月多一点。没记错的话,我是一月底或者二月初来的,就过完年要去学校报道那段时间。”

      如果手机在,许佑星可以查聊天记录确定时间,但她们进来时随身物品和电子设备都交出去了。

      “死者郭翔你见过吗。”
      “没见过。”

      “你住在她家里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朋友或者陌生人。”
      “没有。”

      男警察敏锐地捕捉到异样:“回答得这么快,你再仔细想想。”
      许佑星肯定地说:“真的没有。我来之前特地问了,她租的这个房子是整租,没有室友,除了拿快递、扔垃圾,也就每周采购日才出去,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她比我还宅,我想让她带我去玩玩景点她都懒得去。”

      “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不嫌房租贵吗,她才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吧,做什么工作的。”男警察问。

      男警察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许佑星不由得了攥紧手心,“她……也没很大空间,有一个小房间是房东放闲置物品的,还有个房间锁着,我和她睡主卧,平时基本就在卧室和客厅活动。她去年六月毕业,好像没出去找工作,我不知道她的经济来源是什么,房租有多贵我也不知道……”

      “锁着?”男警察眉头一皱,揪住这点不放,“为什么锁着,你去之前就锁着吗,中间有打开过吗,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许佑星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随口提到的一句话能引出这么多问题,她谨慎地说:“也许是因为我过去住她才锁了那个房间,我没看见房间打开过,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男警察目光审视地看着她,她又紧张起来,绞尽脑汁地补充:“应该是她男朋友的房间,他们谈了很久了,感情很好,可能是怕我看到什么隐私……其实我不想回学校的,是她提出来让我回去,我猜她男朋友快回来了,我再住下去会打扰他们。”

      男朋友。
      男警察眼睛一亮。

      后面的问题重点围绕她的男朋友展开。
      ……

      尤嫒坐在椅子上,察觉到面前两位警察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公事公办的态度转变成了“重点关照”。

      这样的局面,尤嫒心里早有预料。

      男警察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你认识死者。”

      尤嫒眼皮不易察觉地跳了下:“是。”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一个学校毕业的。”

      “说具体点。”男警察敲了敲桌子。

      尤嫒呼吸加重,牙齿咬住舌尖,好一会儿才回答:“六个多月前我把他送进了监狱,让他坐了六个月的牢。”
      男警察接着她的话说:“并且在三天前你报过警,说怀疑有人跟踪你,很巧的是郭翔不久前刚出狱。”

      尤嫒平静地说:“没错。”

      “然后他今天就死了,就死在你家楼下。”
      “是的。”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尤嫒一一回答,但听起来像在避重就轻。

      “你和王红苗怎么认识的。”男警察转移了询问方向,“你准备了饺子给她。”

      尤嫒眨了眨眼,把王红苗这个名字和脑海里的女人对上号,“我经常看到她在楼下捡垃圾,有次周一收废品的来小区收纸箱和矿泉水瓶,我把攒的废品拿下楼卖的时候遇见她了,她问我卖了多少钱,我说卖了五块钱,她告诉我在这卖不划算会被压秤,还告诉我行情让我卖之前称好重量再找价高的卖,我后来嫌麻烦就不卖了,直接把废品给她。”

      “你们关系很亲近吗。”
      “并不。”

      “那为什么要专门包饺子给她吃,我看了那饺子形状大小不一,应该是你亲手包的吧。”
      “是我包的但不是专门给她包的。天气预报说晚上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下雪,我原本不信,都三月了居然还下雪,不过想到你们南绥有初雪吃饺子的习俗,祈求财富吉祥、幸福安康,我就入乡随俗了,包多了顺带给她的。”

      “你们素不相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有,今晚就这么巧一起发现了尸体?”男警察怀疑地问。
      尤嫒纠正:“是她先发现的。”

      “你朋友说是你让她回学校的。”男警察又转移了询问方向。
      “是。”
      “她在你这住了一个多月,为什么偏偏今天让她回去。”

      顶光灯持续的照射让温度升高,加上尤嫒是最后一个被询问的已经等了很久,询问室给人的感觉不再是温暖,而是烦闷。
      她垂下眼睛,短促地呼了口气:“不是偏偏今天,我很早就劝她回学校了,她马上预答辩,但论文都没写完,难道不该回学校认真准备吗?她在我这里,每天只抽出一点点的时间写论文,一个多月才写了不到两千字,一边焦虑毕不了业,一边逃避现实,我很厌烦她。”

      尤嫒直白的讲述让男警察感到诧异:“听你朋友说,你们感情蛮好的啊,你对她是这个态度?”

      这个……态度?
      尤嫒微微挑眉,反问道:“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男警察忽略她的问题,继续问:“你男朋友现在在哪里。”
      尤嫒整个人呆滞一瞬,身体前倾离开椅背,像是没听清:“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
      “你男朋友,现在在哪里。”男警察重复。
      尤嫒这回听得真切,她靠回椅背,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笑声的气音,缓缓说:“我没有男朋友。”

      男警察和正在记录的女警察对视一眼。

      “你们分手了?”男警察试探地问。
      尤嫒摇头。
      “说清楚,别打哑谜。”男警察加重了语气。

      吸入闷热的空气,吐出来的气体更闷热,尤嫒却丝毫不烦躁,甚至有点想笑。
      她确实笑了,笑着摇头说:“我从来没交往过男朋友。”

      ……

      “你怎么看,她们俩有人说谎了?”
      “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娘刚见到我们的时候都吓哭了,她应该不会说谎。”
      “那就是尤嫒,她和死者有过节,有很大嫌疑……”

      两名警察正在比对三份笔录,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的嚎叫。

      男警察朝外一看,是李警官回来了,他连忙迎出去:“出事了李队,天润花园有人坠楼身亡,三名目击者里有一位有很大的嫌疑。”

      李警官摘下帽子捋了把头发,心情火上浇油,“我那边抓到个掉队的人贩子,你这边死了个人,这雪下得真邪门啊。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他钱包里有身份证。”男警察把三份笔录递给他,“笔录都做完了,这个人有很大问题。”

      李警官看向他手指的位置,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心里的火熄灭了。他坐到监控屏幕前确定了什么,然后仔细翻看笔录。

      “事发单元楼只有电梯监控是完好的,其他的监控都被人为破坏了,监控显示嫌疑人确如她所说今天只在晚上下楼了,而死者坠楼地点是监控盲区没有拍到坠楼画面,可诡异的是,查遍整个小区的监控都没发现死者是什么时候进入小区的。关于她男朋友,她和她朋友的讲述是不一致的,或许这个男人就是破案的关键。”男警察急切地问,“要先把嫌疑人拘留吗?”

      李警官:“放人。”
      男警察不解地说:“不再问问吗,你们回来了可以换人进去再问问看,或许能问出罪证?”

      李警官拍拍他的肩膀,心绪复杂地说:“作为新人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当下最重要的是审讯那个人贩子,我们早一分钟问出来线索,就可能多挽救一个家庭,你要分清轻重缓急。”

      ……

      雪停了。

      王红苗和尤嫒道别,抱着猫往家的方向走,尤嫒目送她消失在街道尽头。

      许佑星站着擤鼻涕,一张纸接一张纸,她嘟囔:“这都什么事啊,我居然也有来警察局的一天,幸好那个小姐姐说不会留案底,不影响考公考编。”

      尤嫒打断她的抱怨:“我让你走,为什么又回来。”

      许佑星怔住,面对尤嫒的质问嗫嚅着说不出话。

      尤嫒表情不耐地顶腮,把钥匙丢给她:“今天太晚了,你打个车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必须回学校。”

      许佑星有点生气了,但碍于要借宿忍着情绪,“那你呢,你不回去睡觉?遇见这种事得赶紧洗个澡去去晦气。”

      雪开始融化了,路面闪着湿漉漉的亮光。也不止是雪融化了。

      “之前考虑到你的心情,我说得比较委婉,你或许没听懂,那我今天挑明了跟你说。”尤嫒看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许佑星,你可以把我当作一根麻绳,拽着我往上爬,也可以把我当作一把梯子,踩着我往上走,但你不能把我当作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救不了你,你也会拖累我。”

      尤嫒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再管许佑星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她通通不想管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慢慢地走,走到了警局附近的一个公交站台,看站牌,还有一路公交没有停运。

      夜风惊扰了树枝上的雪,盐粒似的白点在昏黄的路灯下飘摇飞舞,路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万籁俱寂。
      多美好的夜晚。

      好冷,好困。
      忽视会被冻成冰棍的生命危险,尤嫒真想躺在椅子上睡觉,感觉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咯吱,咯吱。
      身后忽然传来微弱的踩雪声。

      尤嫒似有感应地回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人。

      “呵。”她立刻扭头不去看他,“你早就走了,现在还出现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

      尤嫒咬牙,曾经他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眼前蹦出来,冷气过肺带来丝丝疼痛,她脑袋朝警局的方向歪了歪,提醒他:“你在这儿,我们俩可说不清了——你现在的存在,真的成罪证了。”

      安静得可怕。
      也是,他多在行啊。

      末班车来了。
      尤嫒招手上车。

      她到后排落座,靠窗,窗外的人还没有动作,像是被钉在原地。
      电子广告屏投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印在尤嫒脸上五彩斑斓,她朝他笑得挑衅。

      车发动了,那人的身影被落下。

      窗外景色倒退,尤嫒脸色僵得发冷,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走吧,别来找我了,你救不了我。”

      车厢晃动,尤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咣啷——
      硬币落入机器的声音。

      尤嫒惊醒,没察觉车已经开出去几站,她差点被晃睡着了……睡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追上车了。

      尤嫒的眼圈顷刻红了,眼泪蓄满眼眶,看着他带着气喘吁吁却让人安心的笑容一步一步走来。

      车窗上,不断有雪消融成水流下,让人想起小时候爱玩的无聊游戏——压宝哪个水珠最快流到底,没有彩头也没有惩罚,压中了开心一整天,不中就反悔重来。

      有滴水急急地冲了下来。
      它想让我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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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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