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消毒水的气味被咒力搅得支离破碎。
　　家入硝子靠在ICU病房的金属门框上，指尖的薄荷烟燃到第三根。
　　走廊尽头传来咒灵黏腻的蠕动声，像是无数条泡发的舌头在舔舐墙壁。
　　“孕妇，妊娠37周，双顶径9.2。”她对着耳麦报出检查数据，CT影像在脑海中自动转化成咒力流向图，“胎儿脐带缠绕着咒胎核心，母体咒力正在指数级坍缩。”
　　耳麦里炸开五条悟的嗤笑：“产科医生兼咒术师？硝子今天的人设很新鲜嘛。”
　　“闭嘴，白痴。”夏油杰的低喝混着咒灵嘶吼传来，“三楼西侧走廊清空，让虹龙过去接应你。”
　　硝子吐出的烟圈在半空凝结成霜。
　　透过六面咒“观月镜”，她看见夏油杰的咒灵操术正以惊人效率收割低级咒灵。
　　那些被吞噬的残秽化作黑色溪流，源源不断注入他耳后的咒印。
　　但真正令她不安的是镜面边缘闪烁的红点，代表特级咒灵的诅咒量级正在突破观测上限。
　　这根本不是普通咒胎，更像是某种人为培育的......
　　“找到了。”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变冷，“住院部B栋地下二层，停尸房。咒力浓度是外界的1200倍，简直像在刻意吸引咒术师。”
　　硝子掐灭烟头：“孕妇的生命体征开始紊乱，给我五分钟。”
　　“等不了啦~”爆破声伴随五条悟轻佻的尾音炸响，“杰！要打穿承重墙了哦？”
　　“别破坏建筑结构！”夏油杰的怒喝被混凝土碎裂声淹没。
　　硝子看见观月镜里的咒力洪流突然倒灌，仿佛整栋建筑正在被拖入咒胎形成的生得领域。
　　她抓起手术刀划开左手静脉，鲜血在反转术式作用下化作翠绿光雾。
　　这是她最新研发的“生命共享”术式，能将患者损伤同步转移到自己体内，前提是她必须比死亡跑得更快。
　　孕妇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硝子看见胎儿的心电图突然拉成直线，而母体腹部隆起不规则的凸起。
　　那些凸起在皮肤下游走，逐渐形成一张狞笑的鬼脸。
　　“是双重寄生。”她对着耳麦低吼，“咒胎核心在胎儿体内，母体被改造成培养皿了！”
　　五条悟的笑声混着咒力爆破的轰鸣传来：“也就是说要同时杀死两个人？真是环保的设计啊。”
　　“悟！”夏油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先控制住......”
　　“控制个屁。”五条悟的咒力骤然暴涨，无下限术式引发的空间扭曲甚至穿透了观月镜，“老规矩，你左我右，硝子善后……”
　　“我拒绝。”
　　手术刀扎进孕妇锁骨，硝子将自己的咒力顺着刀尖注入血管。
　　反转术式编织出精密的光网，将母体与咒胎的咒力循环强行割裂。
　　冷汗顺着她脊背滑落，喉咙泛起铁锈味。
　　耳麦里传来五条悟的咂舌声：“又要玩命？"
　　“孕妇还有意识。”硝子盯着产妇涣散的瞳孔，“她说“救救孩子”。”
　　夏油杰的呼吸声突然加重。
　　观月镜显示虹龙正在疯狂撞击地下二层的结界，咒灵操使的咒力波动出现异常峰值。
　　“杰，别告诉我你心软了。”五条悟的声线陡然降到冰点，“现在不动手，等咒胎完全孵化，整座城市都会变成绞肉机。”
　　硝子听见金属断裂的脆响。
　　她不用看就知道夏油杰捏碎了咒具，每次他内心动摇时都会无意识破坏手边的东西，就像去年星浆体事件那天，少年攥碎的不止是理子的发卡。
　　“用我的术式做桥梁。”她突然开口，“悟用苍轰击咒胎核心的瞬间，我把母体损伤转移给自己。”
　　五条悟沉默了两秒：“成功率？”
　　“37%。”
　　“哈！这不是比俄罗斯轮盘赌还刺激？”
　　“赌不赌？”硝子将第七根薄荷烟咬在齿间，“提醒一下，孕妇的血型是RH阴性。”
　　这次沉默持续得更久。
　　当观月镜里的咒力乱流开始撕裂空间时，五条悟终于啧了一声：“杰，放帐。”
　　夏油杰的咒力如墨色潮汐般漫过整栋建筑。
　　在“帐”降临前的刹那，硝子看见他苍白的侧脸闪过某种阴郁的光，像是暴雨前最后一片晴朗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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