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命道守恒

　　某条淤塞的江边。
　　天色阴沉，明仪望望天，不放心地和围在他身边的工人嘱咐几句，又接连看了几个设计图，这才劝大家先收工。他带头和几个工人搭了遮雨棚，收拾好精密的仪器。天边一阵闷雷，明仪四周金光闪耀，随即消失不见了。
　　“飞升了，飞升了！明先生飞升了！”
　　百姓奔走相告，满脸喜悦，仿佛飞升的是自己。
　　“明先生这样的人飞升，我们以后开设工程啊，都能平平安安了！”
　　当然，也有人疑惑——“这雷是不是打得太早了点？”
　　“哎呀你管什么，你飞升过吗？
　　“也对。”
　　很快，就没有疑惑了。
　　缓过神来，再睁眼时，明仪身处一间仙气缭绕、四壁光滑的房间，手里还握着用来开道的铲子。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京吗？
　　他瞪着眼打量一阵，有些像刚入城的乡下人。虽说大致和话本里的一样，不知为何，还是透着邪气，明仪摇摇头，也许是多虑了，他这样想。
　　“地师大人，恭喜您飞升了，我是灵文，上天庭需要登记您的信息，可否配合？”一个专业可靠的女声传来，面前俨然是位黑衣女官，柳眉细目，面色红润，身姿曼妙。
　　明仪见过灵文真君的庙宇，他不是男子吗？
　　“晚辈明仪，是一名普通匠人。”
　　尽管有些疑惑，他还是配合着。说起来，早一些的灵文像确实是女身，只是，那些资料源自很久之前须黎古国的建筑图残页，真实性有待考究。而且，这灵文长得和女相雕塑也不一样啊……
　　“生平事迹？技艺？以及，您手上的这柄铲子有何作用？”那女官温言软语，循循善诱，可明仪越发觉得不舒服。
　　真的要这么详细吗？
　　他飞升前监工到一半的事还没解决，百姓们找不到他，开不了工，事情耽误了，总会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明仪简短地和那女官理了一遍自己干的事，又随口列了两个常用的工程技巧，至于铲子……
　　“普通铲子，”他说，“我常用它开路，也许有了点灵性，但没有到法宝的程度。”
　　女官默默记下，明仪这就火急火燎地越过她要走，心里惦记着天气。不知渡劫天雷会不会引来降雨，这水利工程多拖一分，百姓就要多受一天水害。临近门口，横过来一只血红的眼球。明仪心里警铃大作，他顺着那只眼向上看，一个鲜红衣服，戴了白花花银饰的独眼男人手握刀柄，神情严肃。
　　仙气褪去，水声渐起，湿气漫上明仪的袖口，光线暗沉，阴风袭来。
　　明仪打了个冷战。
　　再回头，哪里还有明媚柔美的女官，只剩一个华丽森森的水晶台子，上面题了四个端正的大字：幽冥水府。
　　“你们是谁？等下……红衣弯刀，你是血雨探花！”
　　明仪倒退几步，退无可退，在水晶台子边拌了一跤，“这里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个帮忙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黑水沉舟，”花城收了刀，象征性地笑笑，“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劝你不要乱走，这里之外全是机关，死是死不掉，只是你的体验肯定不好过。”
　　“堂堂鬼王，会愿意毫不知情地听从另一个鬼王的调遣？”明仪不依不饶地道，“你和那位黑水沉舟是什么关系？”
　　“各取所需。”
　　花城挑眉，没有再说话，他也是聪明的，知道明仪想要套取情报。明仪听了那四个字，心下猜到几分，两鬼王估计做了什么交易。
　　但为何要掳走一名神官？
　　“那个黑衣女子，是不是黑水沉舟？”明仪又问。
　　花城摸摸弯刀，不经意地说：“是，她就长那个样子。”
　　明仪皱眉，“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
　　“她看上你了。”花城随口道。
　　明仪脸色又青又紫，“这么说……你其实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只是不告诉我，对吧？”
　　花城一顿，意识到自己瞎编的鬼话还是透出了信息——这个神官很聪明。他收了漫不经心的态度，不再言语。
　　明仪见他没反应了，只得作罢，见他一直不走，便将手摸索到身后，凭借经验画了一个缩地千里阵。正要启动，什么冰凉的东西钳住他的手腕。明仪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回头，一个束了高发，着一身干练黑衣的男子从身后走出，那衣服细看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黑衣男子拧了他的手背在身后，再轻轻一踏，碎了缩地千里阵。
　　“怎么样？”花城倚在门边，侧过头问。
　　来人点点头，“很顺利，之后要打点关系，挺麻烦。”
　　“交给我就好……”花城爽快答应下来，随后犹犹豫豫、小小心心地问，“他在上天庭吗？”
　　那男子头也不回地答，“不在，中天庭也没有。”
　　花城头一回展现出失望的神情。
　　那人似乎猜到花城的反应，一副习惯了的语气，道：“我会帮你留意，还需要多派几个分身。”
　　花城没有再问，兴致缺缺的样子，抱手静观。那男子依旧低着头，研究地上的阵法，明仪的手腕扭得生疼，大气不敢出。
　　“这个阵法居然可以无视我的法力场，真是奇人奇术。”黑衣男子喃喃道。
　　明仪冷哼一声。
　　“你是谁？”明仪问着，试探性地活动手腕，但黑衣男子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缩得更紧。
　　那人道：“黑水沉舟。“
　　明仪疑惑，既然是女儿身，为什么要刻意扮男装，还和自己穿同样的衣服？他心里一个越来越可怕的念头显现出来，脱口道：“你要替代我去上天庭？”
　　黑水沉舟和血雨探花皆是一愣，二鬼王对视一眼，这个反应……明仪脸色沉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心脏砰砰直跳。
　　“……为什么？”明仪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他知道自己面对两个鬼王不可能全身而退，若是要死，也至少死得明白一些。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益处。”黑水沉舟压了嗓子悠悠地道，语气里饱含威胁的意味。他松开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祈愿，排在水晶台子上——都是些和地师职务相关的祈愿。
　　“你想怎样？”明仪缩在台子里，警觉地盯着两只鬼王，揉揉自己发红的手腕。
　　黑水沉舟道：“请您配合我。”
　　明仪心里怕得要命，脸上还是不能显现出来，况且，他确实不希望民间工程因此而耽误，黑水沉舟既然想要地师的身份，也大抵不愿意在祈愿上露馅。从这个角度出发，他们二人可以有共同的目标……同时，拖延时间，保存体力，为他找机会逃出这里。明仪脑中浮现出自己飞升上来时手里的月牙铲——也许，可以秘密炼制一把能够挖开一切的法宝，再找机会从地下逃脱，寻求救援。
　　“我可以答应你，但有条件……”明仪强作镇定道，“不可戕害无辜之人，不可耽误民事工程，无论你最后打算做什么，都不能逾越这两个底线。”
　　黑水沉舟重重吸了一口气，神情莫测地注视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就算身在此处，信徒的声音还是能传到我这里，如果有异样……”
　　“成交。”
　　黑水沉舟简短地道。
　　明仪噎住，他没想到黑水沉舟这么简单地同意了，少时，他低头看祈愿。复而想起飞升时没有修完的水利工程，它也被写成祈愿折子递上来，大概是前任地师下位后，便以公文的形式积压起来。
　　“你一生确实一直造福百姓，我去凡间了解过了。”黑水沉舟突然道，“现在来到这里，感觉如何？”
　　明仪苦笑，刺道：“黑水娘娘当了这么久鬼王突然去了天庭，感觉如何呢？”
　　黑水沉舟呛到似的征住，看上去更加阴沉了几分，他见明仪不像是在开玩笑，转而眯着眼看花城。
　　花城没憋住笑，状似苦恼地摊手，弯刀上的眼睛心虚地看向一边，“这不是为了帮你打掩护才……”
　　黑水沉舟拉下满脸黑线。
　　明仪不明所以，继续专注干活。
　　黑水沉舟本想解释，见他雷打不动的样子，只好作罢。
　　再想找花城算账，那鬼已经溜没影了。
　　罢了……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解释清楚，黑水沉舟这样想。
　　“黑水沉舟，过来看这个，”明仪指了一个祈愿折子道，“需要实地考察和操作……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去，过来学，绝不可以失误，都是人命。”
　　“是，地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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