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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噜布噜——布噜布噜——
床头柜上的电话虫已经扭动了足足一分钟,低沉而执着地重复着叫醒服务,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它的主人,菲娜,依旧像一只冬眠的树懒一样缩在被窝里,毫无反应。
窗外漆黑一片,按菲娜的生物钟推算,她绝对没睡够三个小时。
此时她的脑子混沌成一团,一边在心里问候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祖宗十八代,一边艰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
她闭着眼接起电话,嗓音含糊,带着浓浓的倦意:“您好,海军新闻事务办公室,有什么——”
惯性使然,她重复着自己已经说过成千上万遍的开场白。
然而,这次话还没说完,对面已经率先展开了对她耳朵的轰炸。
“快点起床!菲娜!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boss卡尔拉女士的大嗓门几乎要把窗户给震碎了,电话虫也学着她的样子龇牙咧嘴。
她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哪儿又炸了?”
她清楚记得上一次半夜被强行开机,是因为某个海军基地在凌晨被海贼轰成了废墟。
总之,凌晨的电话,从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拎起电话虫,拖着步子往卫生间走。
“是马林梵多!”
“……啥?”
菲娜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电话虫摔进洗手池。
卡尔拉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绝望:“有人逃跑了!上面要求我们凌晨四点前全部到岗,紧急会议!”
逃跑?马林梵多?
马林梵多的临时拘留设施,虽然不如推进城那般坚不可摧,但安全系数也是数一数二的。
理论上讲,这地方根本不可能发生越狱事件。
但理论这玩意儿,往往就像新闻稿里的“正义”二字,看着无懈可击,实际却脆得跟泡沫一样。
菲娜头皮一阵发麻,连穿衣服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电话那头,传来了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小特,不哭,今天先去韦斯特奶奶家玩,好不好?妈妈处理完工作很快就回来。”
卡尔拉放轻了声音,温柔得仿佛刚才那个咆哮着的上司根本不存在。
菲娜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知道,卡尔拉的丈夫早年在一次海军行动中牺牲,留下她独自抚养孩子。自入职以来,菲娜见过太多次类似的场景,每次卡尔拉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就会把孩子寄放在愿意照顾小孩的人家里。
好在,海军家属院里有不少寂寞的退休老人,而小特又乖巧懂事,老人们都乐意照顾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电话那头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卡尔拉的语气也恢复了平稳。
“抱歉,我们办公室见。记得吃点东西,今天估计会很忙。”
不等菲娜回答,电话虫被果断挂断。
菲娜呆滞了两秒,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欲哭无泪。
她没空整理自己的糟糕情绪,胡乱绑起头发,迅速套上工作服,准备出门。
临走前,她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个疲惫不堪的女人,橙红色的短发像杂草一样干枯,碧蓝的眼眸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得像刚刷完的腻子。
自从转职以来,她已经几个月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每天不是在写新闻稿,就是在接受无休止的电话、采访和上头劈头盖脸地臭骂。
她不是没想过辞职,可问题是不仅不能辞,就算辞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毕竟,从小到大,村里人都以在马林梵多工作为荣。
她的父母更是从小就在她耳边念叨海军如何风光、如何受人敬仰,硬是把小小的菲娜洗脑成了一个海军的忠实信徒。
结果现实甩了她一耳光。
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职业,实际上是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更别提那可怜得让人想哭的工资了。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再人云亦云。
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菲娜摇了摇头,试图把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逃跑的事。
她挎上那只已经被磨得掉皮的公文包,随手撕下一片面包塞进嘴里,然后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家门。
——
凌晨三点四十,海军本部。
海面上弥漫着浓浓的晨雾,太阳尚未升起,整座城市仍沉浸在沉睡之中,唯独海军本部的大楼内,早已灯火通明。
军用码头上乱成一团,各种声音揉在一起:调度员们不带感情的口令声、物资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士兵们整齐划一的集合口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随着几艘军舰的离港与抵达,岸边的白色信号灯不停闪烁,像是在无声警告所有人出事了。
菲娜一路狂奔,赶到大楼前,随手掏出工作证,在门卫面前晃了一下,连停下来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冲进了大楼。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果然,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了,才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她暗自下定决心,等这阵风波过去,一定要加强锻炼。
……不过,以她的工作强度,有没有时间去健身房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白了一度。
——
凌晨三点五十,海军本部。
菲娜的屁股还没在工位上坐热。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卡尔拉狼狈地摔了进来。
比起菲娜,她的状态更是惨得可以:西装外套的扣子扣歪了一颗,衬衫领口乱糟糟的,头发乱得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带,连站都站不稳。
菲娜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冲上前扶住她。
“Boss,你还好吗?!”
她一脸担忧地晃着卡尔拉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你……别晃了……”
卡尔拉虚弱地抬起一只手,艰难地按住菲娜,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再晃我要吐了……”
她闭着眼,深呼吸了几下,才用几乎是虚脱的声音挤出一句:“我没事……你快去准备……会议要迟到了……”
说完,她一只手死死扒住桌子,像丧尸一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埃琳娜呢?”她继续哑着嗓子问道。
埃琳娜?!
菲娜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完了!
她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怎么就把那个迟到大王给忘了?!
如果秘书处那几个刻薄的老女人知道,专门负责危机管理的埃琳娜,在这种时候还敢迟到,估计不出两个小时,她们仨就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不过万幸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哎呀啊啊啊——!!!”
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从走廊传来,震得玻璃都嗡嗡作响。
下一秒,“嘭”地一声,埃琳娜以一种近乎空翻的姿态滚了进来,在以脸着地滑行了半米后,才勉强停下。
菲娜和卡尔拉无言地看着她,表情已经彻底麻木。
没迟到就好,两个人难得的共脑了一次。
埃琳娜的状态,比卡尔拉还要灾难。
她显然是直接从床上爬出来的,宽大的海军西装外套随便往身上一披,里面赫然是一件印着小熊图案的睡衣,粉色的。
她头发炸得比天还高,整个人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龙卷风,双眼半睁半闭,散发着“老娘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极限”的氛围。
卡尔拉看着这幅惨状,几乎能预见秘书处那群人看到这个造型后会如何阴阳怪气。
她一想到可能要听那些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把梳子,逮住埃琳娜的头发就开始狂薅,一边梳一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吼道:
“菲娜!拿会议用品!快!!!”
“那堆文件夹,对,还有笔记本!对,还有刚才送来的资料,全!部!带!上!”
菲娜一听,不敢耽搁,连忙翻找资料,恨不得长出八只手。
与此同时,埃琳娜一半的灵魂已经被拽回来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卡尔拉暴力整理。
“啊……?等、等一下,我还没……梳……哎哎哎哎!!!你轻点啊!!!”
“闭嘴!一会儿要被骂死了!”
“痛痛痛痛痛痛痛!!!”
根本还没开始工作,整个办公室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菲娜手忙脚乱地把所有文件一股脑塞进公文包,连包都快撑爆了,之后她看了一眼钟,果断合上拉链,拎起包。
“行行行,都带上了!快点吧!!”
说完,她一把拽起和头发战斗的两人,冲出了办公室。
——
凌晨三点五十五,海军本部走廊。
各部门的海军人员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愁容,仿佛整个世界的烦恼都压在他们肩上。
所有人都顶着重度缺觉的黑眼圈,精神状态堪忧,整个走廊弥漫着浓厚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方圆十里内的生物仿佛都受到了这股集体怨念的影响,连墙角蹲着的值班猫都开始疯狂掉毛。
“这次的逃犯身份有点特殊。”
卡尔拉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边低声说道,难得露出了一丝发言人不该有的为难表情。
“具体来说?”菲娜皱眉。
卡尔拉挠了挠头,语气透着凝重:“她先是从海军叛逃了,其次暴打了天龙人。”
空气静止了半秒。
菲娜脚步一顿,嘴角微微抽搐:“叛逃?这可真是……”
她本来还想说句倒霉或者真有种,但话到了嘴边,还是默默地选择闭嘴。
旁边的埃琳娜终于彻底清醒,打了个大到惊天动地的哈欠,懒洋洋地感慨:“哈啊……又要不太平了。”
“以我们的角度来看,世间本来就没太平过。” 卡尔拉狠狠揉着太阳穴。
菲娜长长叹了口气,内心的绝望呈指数增长。
此时此刻,她最大的愿望,根本不是去管什么叛逃者、天龙人、还是紧急会议。
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当然,想归想,会议还是得开。
三人一边低声讨论,一边随波逐流地走进了会议室,准备迎接又一次唾沫星子的洗礼。
——
凌晨四点,海军会议室。
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昏黄的灯光下长桌上堆满了文件,压迫感十足,像一道坚固的壁垒。
菲娜扫了一圈,会议室里大多是熟面孔。
其中,拘留设施安保系统的设计师也在场。
此刻,这位仁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额角的汗水像不要钱一样疯狂往下流,地上已经积出了一小滩水渍。
这汗量未免也太夸张了?!
菲娜无言地看着他,为他的未来默哀了一秒钟。
如果元帅再生气几分,这位可怜的设计师可能会直接脱水晕倒在场。
会议室后方,几个黑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形几乎融入阴影,光是站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菲娜眯了眯眼,心里顿时有了数。
世界政府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从马林梵多逃跑,已经是超高级别的安全事故,更别提这次的逃犯还是个重量级人物。世界政府派人来盯着,也是在意料之中。
海军与世界政府之间有一条微妙的界线,但当事态严重到一定程度,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盯着海军的一举一动。
会议室前方,战国元帅正在讲述事件经过,一边讲,一边气得吹胡子瞪眼,几乎每隔几句话,就要猛拍一下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抖了三抖,杯中的茶水更是晃得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会议室里的人全都安静如鸡,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无辜的咳嗽,都可能让自己丢掉饭碗。
菲娜目光偷偷瞄向埃琳娜,压低声音嘀咕:“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元帅这么生气了……”
埃琳娜眼皮半垂,一副“我不在乎”的表情。
简而言之,凌晨三点,曾得罪天龙人的大海贼“纸月”普璐尼拉,成功从临时拘留所逃跑了。重点是三天后,她本应被正式转送至推进城。现在海军已经出动了大批人手展开追捕,然而至今毫无进展。
菲娜听完整个事情的始末,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出了身体。
她能清晰地预见几个小时后,自己的白天将会被电话彻底淹没。
类似的新闻,向来会以病毒式传播的速度席卷整个世界,并在短时间内衍生出无数个阴谋论版本。
比如:
《马林梵多失守!战国元帅怒砸茶杯!》
《史上最离奇越狱事件!海军隐瞒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切都是世界政府的阴谋?!普璐尼拉的挑衅!》
……
菲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旁的卡尔拉正和埃琳娜小声商量着官方声明的措辞,试图在如何用最圆滑的语言来掩盖眼下这个天大的麻烦。
战国复盘完毕,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然后,一道沉稳却带着暴怒的脚步声响起。
“咳。”
所有人后背一僵。
来者是秘书处处长扎娅,年过五十,身高两米五,健步如飞。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一扫,额头瞬间爆出好几个十字,然后毫不留情地开喷。
首先倒霉的,是那位可怜的安保系统设计师。
“就是你!!”
扎娅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起这名已经快要汗流成河的男人,怒火冲天地吼道:
“你上次安全检查时是怎么保证的来着?!你拍着胸脯跟我们保证,未来十年不会有事!十!年!”
“你这头蠢猪!!!”
“我……!”
“闭嘴!!”
“砰!”
扎娅手里精准地抄起一叠文件,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暴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着你的破设计图滚去查清楚!查不出来,你的饭碗就别想要了!!”
设计师屁都不敢放一个,抱着文件夹拔腿狂奔,甚至因为地上的汗水太多还滑了一跤,狼狈地扑倒在地。
……
但这只是开始,扎娅随后火力全开。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几个相关部门骂得狗血淋头,语气杀气腾腾,更是毫不留情地威胁: “要是这事儿解决不了,你们全都给我滚蛋!!”
没人敢吭声。
然而,新闻办公室的三人,对此毫无反应。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卡尔拉埋头奋笔疾书,飞速撰写公关稿,眉头紧锁。
菲娜拿着联系人名单,不停圈圈画画,头都不抬。
埃琳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整理资料,神情淡定得仿佛此刻正在听的是海浪声,而不是毁天灭地的咆哮。
毕竟这种灾难级会议,他们每个月都要经历至少一次。
——
有一说一,偌大一个海军本部,新闻办公室居然只有四个人。
负责媒体和内部联络的菲娜,新闻官兼发言人的卡尔拉,负责外联、常年跑外勤的吉尔伯特大叔,以及危机管理专家、精通海贼事务的埃琳娜。
这么大个摊子,四个人硬撑,纯粹是拿命换薪水。
更不幸的是吉尔伯特还不在。
这位全办公室唯一的老前辈,前两天去了东海,考察退伍海军疗养院的建设,压根没赶上这场世纪灾难。
所以,现在纸月这个烫手山芋,只能靠他们三个硬扛。
“哎?我们不开记者招待会吗?”
菲娜忍不住抬起头,问出了这个关乎他们死活的问题。
然后,她右眼皮猛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
扎娅的脖子几乎拧出“嘎嘎”声,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地指着她:
“小丫头闭嘴!!少讲两句!!没有就是没有!!”
她吼完,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会议室角落的黑衣人。
那些人一动不动,表情毫无波澜,完全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仿佛他们根本不在意这场会议的走向,只是单纯地盯着海军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扎娅见状,稍微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你们几个,马上把官方声明弄出来!记者问问题的时候,给我小心点讲话!!要不然——”
她眯着眼,盯着菲娜、卡尔拉和埃琳娜,狠狠地咬牙切齿:
“你们就跟着那个设计师一起滚!!!”
……
菲娜听得气血上涌,怒火蹭蹭直窜天灵盖。她加班熬夜,日夜颠倒,连饭都吃不上,凭什么还要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
要不是她不能辞职……!
她刚要炸毛,结果卡尔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脸上挂着专业陪笑,嘴里连连应声:“是是是,明白了!我们马上去准备!”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死死拽住菲娜,拖着她冲出了会议室。
临走前,战国元帅的目光落在菲娜身上,复杂得让人琢磨不透。
——
“气死我了!!”
刚出会议室,菲娜就开始骂骂咧咧,在空气中挥舞着拳头,恨不得原地炸成一团火焰。
“Boss,我们在这里当牛做马,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还要忍受这种对待?!”
说到气头上,她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砰!!”
墙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坑。
……
四周瞬间安静了, 几个文职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甜甜圈。
菲娜甩了甩手腕,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嘴里还在继续吐槽:
“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召开记者会?!这是什么逻辑?!”
卡尔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毕竟牵扯到了天龙人。”
“天龙人?!我他X——”
话音未落,卡尔拉再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拽进了办公室。
“嘭!”
门迅速关上,卡尔拉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松手。
她狠狠瞪着菲娜,一边脱下外套: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口无遮拦?!讲话小心一点!要不然我们都得去蹲大牢!”
菲娜虽然气到不服,但最终还是自知理亏地闭上了嘴。
她清楚,无论再怎么愤怒、再怎么不满,面对天龙人和世界政府,她这种人终究是要低头的。
——
放过了菲娜后,卡尔拉走到办公室中央,拍了拍手。
“来吧,晨会开始。”
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端起来轻轻吹了吹:“今天原定的安排是什么?”
菲娜皱着眉头敲了敲日程本,翻了翻记录:“上午十一点,北海日报,关于北海黑暗势力猖獗的联合采访。对方指定要埃琳娜当发言人。”
“埃琳娜?”
卡尔拉的目光落在埃琳娜身上,
只见她手边整整摆着五个空咖啡杯,整个人精神抖擞,双眼发着诡异的光。
“你不要一次性喝那么多……” 卡尔拉扶额。
“没问题,准备妥当了。”埃琳娜精神饱满地点点头,语气里透着一股“老娘无所不能”的自信。
“上面的意思很简单,就围绕几个点打太极就行。”
卡尔拉点点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下一个?”
“下午一点半,东海邮报。主题是东海退伍军人疗养院的拨款问题。”
菲娜随手在日程表上划了个勾:“这个我联系吉尔伯特和库赞大哥,让他们应付一下就行。”
“嗯,如果他们还想采访项目负责人,再另做安排。”卡尔拉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了个标记。
“接下来是待处理的事项。”
菲娜扫了一眼本子上的记录:“最近报社都在疯传海军内部贪污受贿严重的问题。”
“起因是……卡梅隆上校的老婆,在慈善晚会上穿了一条…”
她顿了顿,语气无奈至极:“用金链子织成的裙子。”
……
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沉默。
埃琳娜一个白眼翻到了脚后跟:“我的天……不过,她倒是一直很高调。”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卡尔拉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好像还是秘书处挂职的。”
“白天我联系一下他们,看他们打算怎么灭火。”菲娜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在笔记本上写下四个大字:
“自求多福。”
“那么接下来就是纸月的事情。”
卡尔拉重重一屁股坐回工位,伸出手示意:“埃琳娜,把你的那一版声明给我看看。”
埃琳娜从桌上随手捞起一叠文件,推了过去。
卡尔拉翻了几页,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死结:“他们打算把责任推给一个看守?说是他协助逃跑?!”
“秘书处的意思是这样。”
菲娜凑过去,扫了一眼文件,忍不住嗤笑一声。
“好歹是马林梵多,岂是一个普通看守就能协助逃跑的?说实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少讲两句吧,这事儿八成是给之前几次提到的大清洗做铺垫。”
卡尔拉叹了口气,随手把废稿团成纸团砸向菲娜。
菲娜稳稳接住,顺手投进垃圾桶,撇了撇嘴:“他们利用了这件事。”
她倒是不意外,毕竟心里那个海军的光辉形象,早就崩塌得渣都不剩了。。
埃琳娜撇了一眼菲娜:“说‘有人协助逃跑’,总比直接承认‘设计有安全漏洞’要好听得多吧,算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一箭双雕。”
“可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质疑的。”菲娜不服气地说道,随即顿了一下,补充道,“虽然那个人不会是我。”
“他们也没空管别人质疑。”
卡尔拉推了推眼镜,擦掉上面的手指印,语气平淡得仿佛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这事是要通知玛丽乔亚的。毕竟,放跑了一个暴揍天龙人的海贼,已经够让那些领导喝一壶了。”
不过纸月她究竟是怎么逃跑的?
菲娜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这才是她最在意的地方。
“纸……意思是像纸一样薄?”
埃琳娜耸耸肩,语气漫不经心。
“啊?她是能力者?” 菲娜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我怎么第一次听说?”
“多半是了。”卡尔拉叹了口气,把文件随手扔到桌上:“虽然从来没有公开说过这件事。”
——
“咚、咚、咚。”
菲娜还没来得及细想,办公室的门就被人随意地推开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懒洋洋地走了进来,步伐随意得仿佛只是来串个门。
是黄猿。
“大、大、大……大将?!” 卡尔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绷紧,背脊挺得笔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啊,小姐们,早上好~”
过于突然的拜访。
菲娜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的褶子和懒洋洋的神情中判断他的来意,他就像一个根本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来闲聊的社会闲散人士。
“上面有什么新指示吗?”菲娜脸刷的一下冷了下来,连多废话一句的心情都没有。
她不喜欢这个人,或者说,不喜欢他代表的东西,菲娜非常清楚,这个人和库赞大哥不一样。
卡尔拉狠狠瞪了她一眼,立刻换上职业笑容,声音轻快地说道:“您这边坐。”
她殷勤地拉过办公室里最贵的真皮老板椅,那可是新闻办公室的传家宝,椅背上还盖着某种稀有动物的皮毛,平日里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用隔尘罩罩着,生怕一个灰尘掉上去。
黄猿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后翘起标志性的二郎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这地儿就该是我坐的惬意。
菲娜的眼角抽了一下。
……这位爷的架势,压根就不像是来传达什么上级指示的,更像是来蹭茶的。
然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菲娜觉得像是过了一万年。
所以他真的是来蹭茶的?
不可能啊,大早上的。
那是来视察工作?
……还是特意来坐这把椅子?
……还是纯粹为了折磨他们的神经??
为什么不说话?!
菲娜的脑海里疯狂刷着弹幕,一旁的卡尔拉也坐立难安,脸上的笑容已经僵到快裂开,仿佛身上有蚂蚁在爬。
他不会真的是来消磨时间的吧?
埃琳娜倒是很淡定,完全的无视了黄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
终于,就在卡尔拉快要因紧张过度窒息、菲娜准备撸起袖子以下克上时,黄猿终于开口了。
“我要说什么来着~”
他慢悠悠地挠了挠头,语气懒洋洋地拖长,仿佛他自己都忘了来这里是干嘛的。
……
“砰——!”
菲娜手里的易拉罐被她直接捏爆了,汽水四溅,额角瞬间冒出几个十字。
这家伙就是来浪费他们时间的!!!
虽然早就听说这位大将极度不靠谱,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跑来尬聊真的没问题吗?!
卡尔拉勉强稳住心神,搓了搓手,朝菲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泡茶。
菲娜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拖拖拉拉地去倒了一杯热茶。她的态度极度不客气,端着杯子走回来后,直接把茶杯怼到黄猿眼前,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黄猿丝毫不介意,他懒洋洋地接过,微微点了点头:“谢谢小姑娘~”
随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墨镜后精光一闪而过。
他随意地开口了:“纸片小姐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很重呢。毕竟,她可是个十恶不赦的海贼啊~”
语调一如既往地散漫,但话里透着某种意味深长的东西。
菲娜和卡尔拉对视了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毕竟,普璐尼拉是因为不满海军才成了海贼的,更别提她还打了天龙人,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不只是海军,更是整个世界政府的颜面。
“你们应该明白吧。”
黄猿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言语间的威胁已经呼之欲出。
卡尔拉疯狂点头。
然后,黄猿的目光转向了菲娜。
那种目光,带着极具压迫感的重量,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菲娜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冷汗出了一身。
“纸片小姐是在看守的帮助下逃跑的哦。”
黄猿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秘书处文件,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
“嘛,虽然可能……确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吧~”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缓缓站起身:“如果连你们都无法守住立场,那可就麻烦了呢~”
菲娜清楚,黄猿是在警告她们。
上面的人,在乎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颜面。这件事必须要被处理得无可挑剔,无可质疑。
然后,菲娜眼睁睁地看着黄猿慢悠悠地走到了她面前,随意地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力道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菲娜整个人僵住了。
“这么久了,菲娜小姐,你还没习惯吗?”他眯了眯眼睛。
菲娜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吗?关于她的事情?
之后黄猿懒洋洋地抬起手,随意地冲卡尔拉挥了挥,迈着那双修长的腿,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才终于流动起来。
菲娜仍然呆愣在原地,僵硬地摸了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脑子里一片混乱。
直到办公室的门彻底关闭的那一刻。
“菲娜!!——”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砸东西声。
文件夹飞舞、办公椅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甚至还夹杂着某种物体重重砸在人体上的闷响。
“哎呀——!!Boss!!不要砸我!!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讲话了!!”
“哎哟!!我的腰!!我真的错了!!”
“要是我们被扣工资了,你给我负起责任!!”
卡尔拉的怒吼在办公室里回荡。
“谁知道这墙的隔音这么差啊!!”
菲娜痛苦地哀嚎,试图为自己找借口,结果迎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暴击。
“这是墙的问题吗?!你给我谨言慎行!!!”
“我真的错了!Boss!!我之后请你吃你最喜欢的章鱼烧!!哎!埃琳娜!你把垃圾丢到我头上是几个意思?!”
“什么章鱼烧?等我们被开除了,你请我吃一万个都没用!!”
“求你了,不要戳我屁股!!”
……
这场极具破坏力的混战,透过薄薄的墙壁,毫无保留地传遍了整个走廊。
走廊外,黄猿停下脚步,懒洋洋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听着那边传来的惨叫与怒吼,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为何,这吵吵闹闹的动静,竟然小小改善了他今天早起的不爽心情。
“改天加强一下隔音~”
他嘟囔了一句,心情甚好地离开了。
此时,天色微微发亮,晨雾仍未散去,码头依旧一片嘈杂。
在远处,刚返回的鹤中将正站在港口,与调度员低声交谈,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与此同时,走廊的另一头,卡普吵吵嚷嚷的,像是在跟人争论些什么。
但这一切,都被新闻办公室的激烈混战彻底掩盖。
某种意义上,又是热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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