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烬吻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雨夜。

　　姜瓷跪坐在ICU走廊的防火栓旁，湿透的婚纱下摆蜿蜒成血色溪流。十八层楼高的观景窗外，霓虹在暴雨中扭曲成鬼魅的光带，像极了那晚游轮爆炸时腾起的焰火。

　　"你说要让我成为全城最耀眼的新娘......"她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呵出的白雾模糊了抢救室的红灯，"现在这样，算不算兑现承诺？"

　　婚纱腰封的苏绣并蒂莲正在溃烂。金线绣的雄蕊突然崩断，细如发丝的金缕缠住她颤抖的指尖。这是母亲临终前绣的嫁衣，用的是秦淮河最后一匹缂丝，此刻却吸饱了厉夫人的血。

　　"姜小姐！"护士撞开安全门，"厉夫人心脏停跳了！"

　　姜瓷猛地起身，裙裾扫过满地玻璃碴。监护仪的长鸣里，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盘发散落如鸦羽，右眼泛着诡异的钴蓝。这是虹膜异色症发作的前兆，每次厉砚舟亲吻她这里，都说像望进了威尼斯泻湖。

　　"少装模作样！"厉家二叔带着保镖堵住通道，"监控显示最后接触大嫂的人是你，那个青花瓷瓶......"

　　后腰突然撞上金属护栏。姜瓷这才发现无名指空了，三克拉的粉钻正顺着排水口漩涡打转。暗处白光骤闪，她本能地抬手遮挡，腕间翡翠镯磕在消防栓上，裂纹瞬间爬满春带彩的飘花。

　　"阿瓷？"

　　沙哑的呼唤从抢救室飘来。姜瓷触电般回头，呼吸机面罩下，厉砚舟苍白的手正缓慢屈起。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拇指抵住中指第二关节，代表"我信你"。

　　碎瓷声突兀炸响。

　　姜瓷突然被推搡着跌向楼梯间，婚纱勾住门把撕开狰狞裂口。在失重的瞬间，她看见楼下闪过林疏月猩红的裙角，少女颈后的曼陀罗纹身正在渗血，花蕊分明是电子表盘，定格在23:17。

　　"少夫人当心！"

　　管家老陈的惊呼混着血腥气漫上来。姜瓷重重撞在缓步台，怀中的婚纱卷轴般展开。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闻到厉砚舟西装上特有的沉香味，以及，一缕新鲜的火药味。

　　顶楼传来玻璃爆裂声。染血的婚纱像断翅的凤，飘飘荡荡盖住了楼下记者们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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