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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全
“给。”
一张贴布从余光中闯进眼中。
“贴布还在啊。”羡由扔掉湿漉漉的纸巾,抬手摸向后颈,粗糙的布条在指腹下划过,“没掉。”
姚游索性绕至她的身后,抬手按了按贴布:“是没掉,但上面的遮盖剂要干透了,我都闻到味了。”
羡由闻言撕掉了贴布:“帮我贴上。”
姚游撩起她的碎发,常年贴着贴布的地方被勒出了红印,褐色刀疤贯穿腺体尘封在白色的肌肤上,又被白色贴布重新覆盖。
为了牢固,她按了两下,除了贴布的粗糙还是疤痕的凹凸不平,手指蜷缩起用指节贴在贴布上。
“好了,能动不?”羡由问。
“这是巴掌大小的贴布,不是膏药。”
姚游收起手,帮羡由整理好衣领,确保看不到后颈上的贴布。
“别说膏药味还挺迷。”姚游一把抱住羡由,“但我还是最喜欢盛夏暖橙。”说完,还陶醉的深吸一口。
羡由不为所动:“瘫这我可搬不动你。”
姚游蹦蹦跳跳去开卫生间的窗户:“没事哒,没事哒,等味道散去再回去吧。”
“我有时真敬佩你这庞大的心。”
“多谢夸奖。”
此刻是七月燥热难耐,好在卫生间里的空调排风开的早,甚至比楼道还凉快,因此除了教室,这里是学生最常来的区域。
而她们所在的卫生间在四层,这层是课程的专用教室,而且卫生间在侧门的拐角里,下课时学生都赶着回各自的楼层,基本不会来这。但这只是其中一点,另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层卫生间没有监控。
羡由看了眼手表:“快上课了,先回去吧。”
确认没有味后,姚游把窗户关上:“嗯。”
俩人刚到三层,走廊里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喧闹,宛如菜市场的闹市区还是自己的班级。
姚游捂上耳朵:“这么大声,他们是生怕老班听不见啊。”
羡由眨了下眼推开门,里面的声音骤停,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一群人规规矩矩地坐在位子上,生怕来人不知道他们在好好学习。
“我靠,你俩走路没声啊!”说话的男生从桌洞里摸出手机:“还以为老班来了。”
姚游白了男生一眼:“还不是你们声音太大,老班之前说咱们班能把天花板掀了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男生叫道:“也不怪我们啊,谁知道那转校生那么牛逼。”
有人插嘴:“与其说牛逼,不如说是想不开。”
此话一出,得到教室里的其他人一致同意。
姚游来了兴致:“你们说什么呢?”
“一俩句话说不清,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会儿,喧闹中再添一人。
眼见制止不能,羡由耸肩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从桌洞里拿出课本放好,又摸出一个本子写写画画。遇到卡顿时抬起头,扬手给后面桌子一手肘。
“咚。”
“啪——”
“操!”
教室里的灯被重新打开,老班一脸坏笑地站在门口,手还按在开关上。
“来刚才冒亮光的主动点,说你呢王藤。”他摊开手掌,活像个胜利者,“没想到坏了的铃声还是神助手。”
被收缴手机的学生看着音箱,眼神幽怨,其中王藤最重,磨磨牙恨不得生吞了音箱。
坐回座位的姚游看着羡由,指着音响直撇嘴。
羡游做了个下课的手势,放下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肘。
他们老班姓刘,单名一个录字。别看他们整天将其称呼为老班,实际上人家还不到三十,长得英俊潇洒,幽默风趣,是学校里最年轻的alpha老师,教他们数学。最大的缺点,就是有点孩子气,能跟学生打成一片。
就这样刘录拿着一摞缴械的战利品,神采飞扬地站在讲台上,端着一副欠揍的表情抬手让新来的转校生做个自我介绍。
骨骼分明的手指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望全。
刘录说道:“因为家里人工作变动,望全从明苏转学来到成京……”
羡由笔下一顿,笔水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模糊了原本的字迹。
她划掉糊掉的字,在旁边重新写好。
名叫望全的男生,静静站在讲台上,手里抱着教材,指骨微突。黑色圆领短袖的领口被锁骨微微勾起,在蓝白校服群中显得别具一格。
长得棱骨分明,倒也不怪刚才教室里的阵阵嚎叫。
“我们班算上你总共四十多个人,刚好俩俩坐一块,学习上还能互帮互助。”刘录指着唯一的空座位,“你就坐那吧,跟羡由坐同桌可是最省心的。”
“……”
省心同桌羡由看着再次因为手抖糊掉的字,选择将本子推回桌洞,坐正身体。
要是她的耳朵没聋,刚才那一通嚎叫里道出不少消息,其中就有望全是明苏学神的称谓,获得奖项无数,而且外地本就比城里学得快,如今被安排坐她身边,明摆着是要整治她烂到地里的理科。
刘录这算盘打的也不怕嘣他一脸,最后坑坑洼洼还没地说理去。
无视掉身后的笑声,羡由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面上也是一脸平淡。
刘录又交代几句,就开始上课。
刚开始,羡由还能听进去一点,直到对方转换题目,代入公式。
上面的数字就算跟汉字排成一排,也没有全部汉字的魅力,听进去的字母统统变成天书,端着是好学生的姿态,实际上早就神游天际了。
而她这点小动作被刘录尽收眼底,叫道:“羡由!”
坐人身后的王藤赶紧用笔杆将她捅回神,刚站起来,就让回答问题,定睛一看,好死不死是个填空题,连蒙个C选项都没有。
先前听的公式早不知道甩丢在意识空间里哪个犄角旮旯里,正准备随便蒙个“0”或“1”时,一张纸突兀的出现在桌面。
羡由扫了眼纸上内容,说出了答案。
“所以说这走神……”刘录未说出口的话被憋回嗓子眼,还咽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忙拿起水杯喝口水顺顺,连着两次深呼吸才缓过来。
然后就当着全班面,一脸惊奇:“你居然说出来了!”
话落,全班目光看了过来,有的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听得羡由眉头直抽抽。
也不怪刘录怀疑,毕竟上次羡由走神回答问题张嘴就喊“C”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特别是那道题还是个解答题。
“你说下解题思路。”
“就是代入公式……”
眼见对方说的头头是道,刘录这才松下心:“行,坐下好好听课。”
羡由坐下时侧头对着新同桌小声道谢:“多谢。”
望全嘴角轻扬:“小事。”
相似的笑容破开尘封的记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再次在脑海中翻涌,她垂下眼帘,坐正身体。乱了的情绪,在转身时烟消云散。
再如何她也不会在活人身上去思念已死之人,除了……羡由像想起什么,瞥眼望全。
却闯进后者眼中,仿佛他一直都在注意羡由。
趁着刘录背写板书,望全小声问道:“有事吗?”
羡由笑了下:“没什么。”
“嗯。”这次望全的目光是直视着黑板,因此错过了羡由意味深长的目光。
距离下课还剩下五分钟,刘录也不再讲课了,因为再讲下去,会有直接倒桌梦周公的。所以留下六道随堂练习,写完就能交。
而羡由恰恰最不喜欢练习题,因为这种随堂练习,相当于是一堂课的总结,早写完就能判,晚写完就下课收上去判完发下来。但在这期间刘录会时不时的进行提问,有时候还不是当节课的内容,往往没回答下来的会有俩种下场。
一个是收获一页试题,一个是回办公室的单独复习。要说之前还能应付应付,但今天回答了问题,再应付可说不过去。
陆陆续续的有人上了讲台,不会就排起长队。
望全正写下最后的句号,还没有放下笔,练习题本就被从旁伸出的手摸走。他侧头看过去,愣在原地。
就见羡由将俩个本子平摊在桌面上,抄起来那叫一个快速又熟练,一看就是做了无数次。
而这时的刘录注意力早在其他学生身上,自然没注意到台下的小动作。
羡由赶在下课铃响的最后一分钟抄完了,放下笔,将本子递还给望全,自己则拿着本子交到讲台上。
当下课铃响起,桌面上瞬间多出好几个脑袋,四十多人的班愣是趴下半个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吸收精魂的教室。
刘录将本子侧过来数了数数量,确认好能够对上人,另只手拿着缴械的战利品,双臂下夹着教案和杯子走出教室。
后面一节是地理课,课上会讲上节课的试卷,羡由将试卷还有书放到桌面上,摸出水杯打算去接水,刚转身就险些扑进怀里。
那是个能勾起回忆的香气,虽然淡淡的,却让她下意识蹙眉,连带着抬头看人的目光都变得不善。
是望全,但他手里还握着一部手机,界面赫然是微信二维码。
她不喜跟alpha太近,尤其是“生人”,语气里的凉意连藏都不藏:“怎么,还要付钱?”
听听这话,这年头抄作业还有理了。
但望全却没有呛,反而是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急促:“不,是你误会了。”
“什么?”嘴被羡由抿成一条直线,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不耐烦了,面前人说:“是我的二维码,我想加你的好友。”
就在这时,姚游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手里抱着大肚杯:“小由接水去。”
说完,左顾右盼后压低声音:“你们俩的声音有些大,有人已经注意到这边了,被王藤给糊弄走了。”
羡由说:“谁让这人突然站这里挡道。”
姚游点头:“说得对,但计较这些之前我们先去接水吧,我快要渴死了。”
羡由只得作罢,转身走了出去。
姚游趁机对王藤挤眉弄眼,又指了指望全,得到后者OK的手势,赶紧去追羡由。
“哥们,别在意。”王藤将手放在望全的肩膀上拍了拍,掩着声:“小由性格不坏,只是不喜欢离陌生的aloha太近,等回来赔个不是。”
望全“嗯”了声,收回目光却与王藤充满探究的目撞了个正着。
他问:“怎么了?”
王藤竖起手指:“俩个问题,在你来之前我们有看过你的介绍,你既然是明苏的为什么要来成京,外地不是不能在成京高考吗?”
望全“啊”了声,解释道:“是不能,但我母亲是成京的户口,我跟她一个户口本。”
“原来是这样,最后个问题,你刚才是想要加小由的好友吗?”
“嗯,但看起来是搞砸了。”
八卦的心在熊熊沸腾,王藤问:“加了干嘛?”
望全按亮手机看到屏保那刻露出了笑,把手机放进兜里:“没什么,不过是免费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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