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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薛洋
号称“修罗圣手”的梨花渡祖师雪满衣为寻失踪百年的师兄重明,却意外来到了个气机衰败的小世界。
小世界灵气匮乏,无一人修成元婴。
雪满衣百年化神,一朝境界被压到金丹期,不适应极了。
大雾四起,枝叶零落,一副破败的景色。
一声沉闷的咳嗽扰乱了雪满衣的思绪——
大雾弥漫、杂草横生的地方躺着个鲜血淋漓的人,似乎是个不大的少年。
少年的面目有些看不清,她凑近了才发现少年的伤势重的惊人。
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
少年伤势虽重,可对雪满衣来说却不值一提。
转念之间,她手掌中出现一颗雪白的珠子,这珠子有个好听的名字“梨花落”。
梨花落是有名的高阶灵器,秘境出行最佳选择,大可做防御法器,小可做临时居所。
薛洋醒来时,闻到的是清新的梨花香。
他的身体尚不能动,只能四处打量屋内的环境,平平无奇的竹木、平平无奇的屋子。
门口传来动静,他饶有兴致地抬起嘴角,一双眸子盯着进来的人。
是个女人。
青衣女子身量纤细,行走间衣袂飘扬,身上没有灵气波动,却像是画中仙。
“你醒了。”
雪满衣伸手递出一颗恢复内伤的丹药,她语气淡淡地解释道:“此药可疗愈伤势。”
薛洋看了眼丹药,俊美的脸上勾勒出少年气的笑容,他语气戏谑天真:“姑娘救我,莫非要我以身相许?”
毒粉攥在他手中,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让眼前的女子成为一具走尸,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腻人。
“不必了,你若还想要你那双手,就把那小东西放下。”雪满衣看了眼言笑晏晏的少年,双手自然地理了理插着的几支梨花,“尸毒粉毒性一般,可你的手部有伤,还是不碰为好。”
“姑娘说错了,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薛洋眸底的残忍被他很好的掩饰掉,收起毒粉时,面上的笑容更加艳丽,虎牙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出来。
他语气真诚,特地加重“报答”二字:“姑娘救我,总该留个名姓让我好好报答吧。”
“我名雪满衣。”
“大雪落在衣裳上,我说得没错吧。”
薛洋语调搞笑,倒多了几分调皮。
“我叫薛阳,太阳的阳,和雪姑娘的姓读音差不多,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人。”
“薛阳。”
雪满衣细细打量了薛阳的眉眼,确实是个俊秀讨喜的少年郎,蓦地说道:“虽然先前不认识你,但一见你,便觉得亲近。”
“哈哈,雪姑娘真是奇怪,不会是——”
薛洋突然拉近距离,凑到雪满衣的耳边:“心怀鬼胎吧。”
降灾不知何时直指雪满衣的命门,下一刻就刺进了心口,鲜红的血迹染在青衣上。
“满衣姑娘,既然你这么好心,那就做我的走尸吧。”
少年笑得好看,虎牙一露便显得稚气:“你行行好,去死吧。”
雪满衣平静地望着他,甚至连眉梢也未抬半分,素手一挥生生拔下降灾,低下头轻声说:“想杀我,你还做不到。”
“这把剑倒是有趣,先放我这里,等你养好伤就离开吧。”
“你——”
不等薛洋说完,雪满衣拿着降灾就离开了。
薛洋眸底暗色深沉,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口的毒粉,遮盖小指的黑手套不见了,只留下一圈圈缠绕的绷带。
“雪满衣,这人什么来头?”
…………
薛洋吊儿郎当地躺在梨花树下,不是在哪薅了片竹叶叼在嘴里:“满衣姑娘,你说我这腿什么时候能好?”
雪满衣也不理他,只管着手中洗好的药草。
这个世界的药草与她的世界不太一样,采些用作研究,兴许以后有用。
灵草什么的,她在这里还没见过。
“满衣姑娘,你穿这身蓝白相间的衣服,倒像是蓝家那群人。”
“蓝家?从未听过。”
“奇了,这世间竟有不知姑苏蓝氏的人,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知便是不知,何故骗你。”
“我要给你换药了,你忍忍。”
薛洋垂睫,语调闲散:“不是刚换过吗?”
等了半天,无人回应,他这才抬眼。
只见女子坐于蒲团之上,怀中抱着一只橘色白色交杂的猫,那猫老得已经走不动路了,绿色的眼睛涣散,眼睛像是受过伤。
薛洋心中一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他不自觉地盯着雪满衣对那只猫温和的笑容,还有她犹豫再三的上药动作。
怎么对自己,她就那么冷漠呢?
一只猫,也值得她那么小心翼翼?
虚伪。
“阿善,下次可就不许偷偷自己溜出去了。”
雪满衣摸上寻善的肚皮,小猫咕噜噜叫了两声,似乎它完全能理解雪满衣的话。
换个药的功夫,寻善就睡了过去。
雪满衣无奈地笑了笑:“寻善,你每次都这样糊弄过去,我定要罚你。”
“寻善?你说它叫寻善?”
薛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意味深长”道:“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你对寻善有恶念。”
雪满衣一记眼刀扫过少年,她平日里总面无表情,此番生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尊雕塑活了过来,有了灵魂。
“怎么可能,我自然是真心夸赞,天地可鉴。”
“希望是这样。”
雪满衣把寻善安置在榻上,她心中未抱期待,却想问问师兄重明的踪迹:“薛阳,不知可否向你打听个人?”
“谁?”
薛洋停下摧残竹叶的动作,微微侧头,眉梢眼角都是少年意气。
“他叫重明,修得是剑。”
“什么人叫重名这样奇怪的名字?”
“不是重名,是重明鸟的重明。”似乎仍怕薛洋误解,雪满衣又解释了一番,“是《山海经》中的重明鸟。”
“倒是听说过山海经这个名字,你写下来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薛洋拖着尾音,心中计算着如何利用这一机会,好最大程度发挥雪满衣的用处。
他先前又试了几次雪满衣的灵气,发现这人既不像正道,也不像邪道,但是深不可测。
既然仇家追杀他,倘若利用雪满衣找人的契机,他便能跟着休养生息,再一举将那不染尘埃的臭道士踩落谷底。
届时,真想看看那道士的脸色。
雪白的纸递到他面前时,他随意扫了一眼黑色的大字“重明”。
他自然识得些字,也认得重明,可他想留在这里就要尽量拖延时间。
“满衣姑娘,这字我不认得,你教我学字,我帮你找人,怎么样?”
薛洋编了个幼时家贫、无钱读书的形象,竟然顺利地让雪满衣答应他教他学字了。
“你若愿学,我就教你。”
他惊讶,这人真蠢,骗子流氓的话她也敢信。
…………
薛洋学得很快,除了他自己学过一些字以外,他确实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市井出身,学到如今这身本领着实不易。
雪满衣是个有耐心的人,哪怕他故意搞出些动静为难她,她也会细心解答。
有时候薛洋会想,雪满衣这样的人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发火、生气。
当然,他知道寻善算一个。
他经常偷偷扯寻善的尾巴,惹得寻善见了他就跑,最后他只能不屑地撇了撇嘴。
“满衣啊,寻善见了我就跑,你倒是管管它!”
青衣女子静默不语,浓墨的油纸伞上夹杂着丝丝缕缕殷红的线,衬得她脸色惨白。
薛洋挤进伞底,语气松散:“青天白日的,你干嘛撑伞?”
“明日我有一事,一日便回。”雪满衣认真地注视着薛洋浅淡的眸子,她面上可见的犹豫了一瞬,“能否请你帮我照顾阿善?”
“你要去哪?”薛洋两手一摊,漫不经心地说,“我会照顾它的,看在你的面子上。”
“不便告知你去哪,但是多谢你,薛阳。”
雪满衣是真心在感谢他,薛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让他觉得讽刺的情绪。
今日的太阳让他炫目,雪满衣的伞真没用,这点太阳都遮不了。
他烦闷地往嘴里递了颗雪白的糖,这是他从雪满衣那里软磨硬泡出来的,那人非说不可多吃 ,实在烦人。
糖也腻,不如夔州的好。
…………
梨花树下,两人一猫岁月静好。
雪满衣讲到善恶,薛洋忽然起了念头,他问道:“何为善恶?”
青衣女子侧头,她也曾教授门下弟子万千,无人敢问她这个问题,“善恶?”
薛洋思索片刻后,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善恶如何,关他何事?
谁若伤他,他就杀谁,管他是善是恶。
常家满门,如何杀不得?
正道人士,最爱多管闲事。
薛洋勾起唇角,讽刺道:“要我说,行善便是善,做恶便为恶呗。”
“大抵如此。”女子的声音沉着,似乎曾无数次思索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我觉得,善恶的决定权,只在上位者手中,在以修士主导的世界里,弱就是原罪。”
薛洋一愣,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旋即,他兀自笑出声。
“你倒是奇怪,旁人都是善恶分明,那你岂非是善恶不分?”
雪满衣背过身,日光打在她的发髻上熠熠生辉,她毫不忌讳地说:“善恶只在我心中,又与旁人何干。”
“噗嗤——”
薛洋好看的眸子里蕴满笑意,玩味地说:“阿雪啊,我倒真是有些喜欢你了。”
“不可。”雪满衣诧异地转身,眼神难以置信,“若真要算起来,你当称我一声师祖。”
“师祖?”
雪满衣颔首:“理应如此。”
薛洋却突然倾身靠近,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衣袖一角,语气暧昧道:“若我偏不呢?阿雪,你该怎么办?”
“你——”雪满衣面色铁青,她用灵气震开薛洋的手,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放肆。”
雪满衣百岁化神,曾杀仇人满门,世人称她“青衣修罗”,见者怕之。
她又一手创建梨花渡,门中弟子尊她是开山祖师,无一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这薛阳,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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