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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
许从容到达位于魔界正中央的浮屠宫时,天色刚暗下来,往远了看宫门上的灯正高高烧着。
朝雾就隔着这魔宫的窗子向外瞧了一眼,只见许从容一身白衣,移步拂衣之间宛如画中鹤仙,映着浮屠宫刚烧起的灯,明明灭灭,朦朦胧胧。古典淡雅的鹅蛋脸,精致又秀气,侥幸是两弯浓眉替他削了些女气。原是少年的面相,眼角眉梢却不知为何夹了一丝老态。
许从容进殿时候,朝雾刚沐浴完,斜倚在美人榻上看佛经。他知她读经时不爱旁人叨扰,便安静坐在一旁,等到浮屠宫的灯烧了一个时辰,他就揽着朝雾在榻上来了一场。
事毕,朝雾衔着桃红色的烟枪轻轻吸了一口,把方才被许从容撩下来的鬓发抿了一下。手是细白细白的,指甲盖上用凤仙花染了胭脂红,衬着她雨打花娇的脸。
“雾。”许从容从背后抱着她,动作里轻得仿佛抱着团空气似的。
“嗳。许从容。”
朝雾说话总是像十五六的姑娘捻着一把娇嗓子,听了好似夹着沙甜沙甜豆沙馅儿的桂花条糕,外头软糯糯得裹了一层花蜜,往细了听,又带着份儿刮着人心尖的沙哑。
“雾,你是否还在怨我?”
朝雾笑着点了点许从容的鼻尖,“我都要笑你这人自作多情了,总是想着旁人怨你、爱你、恨你,你纵是天大的脸面,也不该成日里都叫我想你。”
“雾,我并非自作多情。我太怀念那时的你了。哪怕如今你日日夜夜都在我身边,但你我之间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我知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雾,但我真的没办法看你毫不在意。你告诉我,求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到从前呢?”
“许从容真是天地间最可怜人物,竟听不懂我说话;连你这颗破烂的心也是天可怜见的,惯爱出尔反尔,令人啼笑皆非。你说如今我日日夜夜在你身边,还不是因为你囚着我,拘着我,我说一万遍不爱你了,你也当做耳旁风;我与旁的男人谈情说爱,你又变成红眼怪,说杀了我俩,转眼又将我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每晚来陪我睡觉。你说,你这不是诚心叫人笑话,是什么啊?”
许从容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仿佛害了一场噩梦。
他想起来那个遥远的午后,二月天的风里是扑面而来的露水,春日灿烂。
许瑾潇笑着谈她对如意郎君的幻想,需得品行高洁,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朝雾站在许从容旁边,偶尔悄悄朝他递来的眼波,都叫他瞧得一清二楚,脸侧飞起来的两片云霞仿若她醉了一般,“往后我若是有了意中人……”
可惜他当时一心想着许瑾潇,旁的事都叫他抛到脑后了。他日想夜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朝雾当时对他说了什么,她的心意,她第一次同他表明爱慕,都在日后成了把他压成纸片儿的铁秤砣。
许从容只觉着骨血灼痛地翻涌燃烧,浓墨一样的夜色绝望得仿佛要沉下来将他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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