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绊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是无数细小的子弹。这样的天气，让我想起十年前那个同样下着大雨的夜晚。
　　"哥，我回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看到林墨站在玄关处。他的黑色T恤已经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身形。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怎么不打伞？"我皱了皱眉，拿起沙发上的毛巾走过去。
　　他抬起头看我，湿漉漉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明明已经十八岁了，可每次这样看着我时，总让我想起他八岁时的模样。
　　"忘了。"他接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反正都湿透了。"
　　我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自从他上了高中，就越来越不让人省心。逃课、打架、夜不归宿，每次我管教他，他都用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敷衍过去。
　　"去洗澡，别着凉了。"我转身走向厨房，"我给你煮点姜汤。"
　　"哥。"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看到他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却又像是穿透了我，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你还记得吗？"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怎么可能忘记？那个雨夜，父母的车在高速公路上打滑，撞上了护栏。我接到电话时，还在学校上晚自习。等我赶到医院，只看到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和缩在走廊长椅上的林墨。
　　那时他才八岁，浑身湿透，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我蹲下身抱住他，他死死抓着我的衣角，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浸湿了我的校服。
　　"记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那么问，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快去洗澡吧。"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愣了一下："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只是因为这个吗？"他向前一步，离我更近了些。我能闻到他身上雨水的气息，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青草香。
　　"不然呢？"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们不是兄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盒子。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我刻意忽视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总是不经意间触碰我的手，会在深夜钻进我的被窝，会在我加班时固执地等我回家。我以为这只是弟弟对哥哥的依赖，可现在想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林墨，"我深吸一口气，"你喝醉了。"
　　"我没喝酒。"他又向前一步，这次我没能躲开。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带着灼人的温度，"哥，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感觉到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指尖微微发颤。这个动作让我浑身僵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我知道这样不对，"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知道那样不对。"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我站在原地，感觉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和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现实与过去。
　　"去洗澡吧。"我听见自己说，"你着凉了，在说胡话。"
　　他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直到听见浴室的门关上，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墙上。
　　水声响起，我望着天花板，感觉胸口堵得厉害。这个我从小带大的弟弟，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思？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玻璃上倒映出我的脸，和十年前那个雨夜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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