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不可能这么没用

　　明明短途也可以坐飞机，为什么很多人度假期间在国内旅行偏要选择坐火车出行？
　　应该不完全是因为票价的缘故，夏油杰觉得速度并不是最重要的。望着窗外风景呼呼掠过，感受时间像汽水里的碳酸般慢悠悠地跑掉，这样百无聊赖的等待偶尔漫长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因此，完成东京市内的祓除任务后他并不总是坐上能当作载具的咒灵立即返回高专，而是经常先来到市中心的公交中转点，再搭乘近一小时车程的巴士回去。这条路线没有经停点，是政府专为需要往返市区和咒术高专的师生或“窗”而设立的。除非碰上普通人不小心搭错车，其余时候他都能在巴士的后排靠窗座位静静独处五十分钟。

　　今天下午突然下起暴雨，到了晚上六点钟，街上低洼处的积水已经能够淹没行人的脚踝。大概由于车站被淹，巴士没有准点来。是单纯延误了还是彻底取消班次了呢？稍微等等吧，就再等十分钟看看。夏油杰思索着这期间该怎么打发时间，无意中看向中转站一角的咖啡馆，夹在其他因天气原因提前打烊的店铺间，透过窗映出的橙黄色灯光十分温暖。原来这里还有家店，不知怎么之前竟从没留意过。
　　走进去后，却发现店内空无一人。莫非是店主离开前忘记关灯锁门了？应该不至于那么粗心吧。夏油伫立在入口处的垫子上，一边跺去鞋跟上的水渍，一边试探性地开口：“请问——”
　　“欢迎光临。”
　　出乎意料地，同样亮着的里间立刻传来了回应。身穿漂亮制服的女招待撩开帘子走出来，随她一同进入营业区的还有几乎抵到天花板的咒灵群。
　　“外边是不是特别冷，要来杯热饮吗？”
　　尽管已经成为特级咒术师快半年了，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也不禁怔住了片刻。咒灵这种东西不管是那片地区，于地球上无论如何密度总归是比人类要小的。哪怕在医院或是学校也只会看见人群之中的咒灵，然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分明却是咒灵之中的人类。这位倒霉的店员就仿佛一根生日蜡烛，正被紧紧簇拥在奶油蛋糕上的草莓中间。
　　“拿铁……啊，会不会晚上睡不着，还是算了。”
　　其实不喝咖啡也很难睡着。最近，指针已经快指向了两点，他却还在盯着天花板发呆是常有的事。如果实在睡不着，做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也行，哪怕是玩会儿掌机游戏，可夏油杰连打游戏的动力也调动不起来。
　　“洋甘菊茶怎么样？失眠的时候可能有帮助。”
　　年轻的嗓音听起来很有元气。做餐饮行业可真不容易，人都已经被咒灵团团包围了，身体状态肯定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居然还铭记着服务态度全取决于待客的声音。
　　“好，麻烦您了。”扫了眼展示柜中的商品，夏油杰指向最底层单独分装在塑封袋内的小点心，“请再帮我拿一份香蕉面包。”
　　“没问题，我们店人气超高的蓝莓玛芬也送你一份。下回有空就来试试招牌的舒芙蕾吧。”
　　趁她弯腰去取柜子底部的面包，他抓紧机会抬手处理那一片由咒灵组成的云。虽然数量出奇得多，终究是四级的乌合之众，彻底祓除就跟掸掉外套上的灰尘那样轻易。
　　“一共是五百五十圆。”
　　摆脱掉障碍物们后，女招待的面孔终于能看得真切。毫无修饰的长直发在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细长飞扬的眼角又是那么煽情。脸上那副明媚笑容与料想中遭诅咒困扰的苍白模样完全相反。她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胸前别的铭牌上写着片假名“ココ”……可可？又不是女仆主题的咖啡厅，不知道店长为什么要给员工起这种轻浮的花名。
　　“怎么了？”见他愣在那里没有付钱的意思，名叫ココ的女孩眼中的困惑一闪而过，转而变成了然，“莫非是想吃霸王餐？哦，你是吃霸王餐的不良。”像是自我说服似的语气逐渐变得相当肯定。
　　“什么？”
　　“绝对是来吃霸王餐的。”
　　女孩指指他的下装，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只有不良才会穿这种阔腿的裤子配木屐。
　　“你误会了。”
　　“少装蒜了！”
　　“我是喜欢才这么穿。”
　　“连发型都像。”
　　“发型也是自己喜欢所以这么梳的。”
　　“是这样啊。”
　　“没错，我会付钱的，我正准备付钱。”
　　“谢谢惠顾。”收下夏油杰递过去的一千圆纸钞，女孩咬着嘴唇给他数硬币找零。“我不会道歉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道歉？
　　对方显然是把夏油杰的疑问理解成了‘凭什么不道歉’。
　　“如果今天总共有一百个人和你擦肩而过，把这一百个人召集起来让他们举手表决，认为你是不良少年会吃霸王餐的必定占多数。”
　　“也就是说，还是有部分人并不觉得我是不良。”
　　“不对，剩下的少数派会想……这个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平时目无师长天天逃课考试交白卷的不良少年，不过没准他对老人小孩很好，大概经常喂路边的流浪猫，那么去餐厅应该也会乖乖付钱。”她把数好的硬币放在发票上，用力地推到柜台这头，“所以我是不会道歉的，但是谢谢惠顾！欢迎你下次再来，有机会务必要尝尝本店的舒芙蕾。”

　　奇怪的名字，奇怪的人。
　　奇怪的存在……
　　究竟是怎么招致如此多的咒灵呢？
　　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啊。
　　回过神来，来中转站坐车的夏油杰又迈进了这家咖啡馆。果然，自己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来份香蕉面包。”
　　他对再度被咒灵缠身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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