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狗怎么总往我家跑

　　“还有这块，这块翠榴石。”Valo说着将其拿起来展示，未经切割的宝石在自然光下呈现出翠绿的色泽，“这是今年夏天我们矿场刚开采出来的，当时我就想着要留给你的，温先生。”

　　温沅接过那块翠榴石看了看，沉默不语。
　　这块的成色确实很不错，但他还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Valo用了两秒钟时间观察他的反应，见他还是不太满意，又道：“啊，如果这也不是你想要的……那么那块祖母绿呢？”

　　旁边温沅的助理闻言，视线从他手上那块翠榴石上移开。
　　温沅也抬起头，顺着Valo手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玻璃展柜里的整块祖母绿，将手里的翠榴石放回原位走到Valo身边。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温沅脚步一顿，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打来的，他知道是谁。

　　他皱了皱眉，直接点击挂断，随后收起手机走到Valo身边看着玻璃展柜里那块颜色偏暗的宝石，问：“赞比亚的？”

　　Valo打开展柜将那块祖母绿拿出来，闻言哈哈一笑：“对，不愧是你，这是我前段时间在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温沅接过宝石打量，还是微抿着唇不置可否。
　　Valo惊了：“这也不行？你到底是想要什么样子的？”

　　“我也说不准，这块颜色太暗了，再亮一点就好了。”温沅将其放回原位，视线在周围其它的绿色系宝石上面扫过。

　　因为优秀的独立设计能力和审美，温沅还在前司工作时就积累了不少客户，也正因如此他一回国就打算自己创立品牌。

　　在前公司接的一个定制单被他带走了，对方钱多事少，只说她明年年底结婚，因为喜欢绿色所以想定制一套绿色的首饰。

　　前段时间温沅把几件首饰的CAD模型给对方发了过去，他模拟渲染了几种绿色宝石镶嵌在上面的效果让她选。她对这些不太了解，选了个比较清透的，但没过多久又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墨绿色的也不错，我实在是选不出来，您看着做吧。”

　　您看着做吧，多美妙的一句话。
　　温沅最喜欢这种能让他自由发挥的单子。

　　所以他给刚招来的处理沈乔放了假，对方听说他要出来买宝石，想和他一起，于是温沅便带着她一起来到他认识的矿场老板朋友，也就是Valo这边来挑宝石了。

　　他做什么都是主打一个合眼缘，谈恋爱是这样，挑选宝石亦是如此，更别提客户已经说让他自己看着做了，他当然会优先选看着顺眼的，所以在这里挑了半天都没挑到称他心意的。

　　突然温沅的视线扫过一抹清透的绿，他顿了顿，又看向墙边。

　　一块同样未经切割的绿色宝石躺在墙边的玻璃展柜里，温沅向那边走过去，看着那块薄荷绿沙弗莱宝石，品质极佳，个头罕见。
　　不等他开口，Valo自行走过来：“你喜欢这块？这块沙弗莱是我前两年去坦桑尼亚的时候我一个朋友送我的。”

　　温沅直入主题：“多少钱？”

　　Valo抬手比了个数字，温沅张了张嘴，在他出声前口袋里的手机先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发现还是刚刚的那串数字。

　　温沅火上来了，仗着Valo听不懂中文，直接当着他的面对沈乔说：“他的价太高了，你往下压压，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啊，啊？！”沈乔冷静的伪装一下子被撕碎，“不要啊老板，我、我不会砍价，我去菜市场买菜都是越砍价越高！”

　　温沅没心思向她传授砍价技巧，满脸不虞地朝门边走去。

　　他出去了，留沈乔和Valo面面相觑。
　　几秒后她试探着开口：“那个……便宜点儿？”

　　“……”

　　走到门外关好门后，温沅摘下右手戴着的黑手套点击接听电话，一句你有完没完还没说出口，对方就连忙抢先说道：“你终于接电话了沅沅，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已经把我手机里有关他的一切全部都删干净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

　　“蒋文呈！”温沅打断他，“你有完没完，我在工作！”

　　蒋文呈顿了一下，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但是，但是现在国内不应该是凌晨吗？你注意身体……”

　　“知道现在国内是凌晨还给我打电话？有病就去治行不行，有多远滚多远！”温沅点击挂断，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国内现在是凌晨一点没错，但温沅不在国内。
　　Valo是俄罗斯人，他的产业也在俄罗斯。现在是俄罗斯时间晚上八点，半小时前温沅和沈乔刚跟Valo一起吃过晚饭。

　　走廊偶尔路过的几个人都朝温沅投来好奇的目光，通过长相不难看出这是个亚洲人，这人身形清瘦，五官漂亮到稍微带了点攻击性……也确实很有攻击性，虽然听不懂他讲话，但隔着老远都能听出来他刚是在骂人。

　　温沅烦得不行，忍下把路过看他的人都瞪一眼骂一句“你看你爹呢”的想法，点开微信从黑名单里找到蒋文呈单方面给他发消息，发十句骂九句，等彻底解气了才把聊天框左滑删除，将手机收起来重新戴上黑手套，转身又回到Valo的收藏室。

　　“抱歉，久等了。”他朝两人走过去，“谈得怎么样？”

　　沈乔不说话，低着头装鹌鹑。

　　行，价没压下去。

　　“你的这个助理不如你。”Valo感概道。

　　“新人，经验不足很正常。”温沅说着又看向那块沙弗莱，问，“我能不能拿起来看一看？”
　　“噢，当然。”Valo帮他打开展柜，“请便。”

　　温沅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放到展柜上，然后拿起这块石沙弗莱石照来照去，开始找茬：“这里的包裹体好明显。”

　　“嗯？”Valo凑过来，“哪里？”

　　“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还有条裂隙。”温沅一连指出好几处瑕疵，“这半块我肯定用不了，所以我只能付你一半的钱。”

　　沈乔惊了。Valo沉默了。

　　温沅也不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Valo摆摆手：“算了算了，一半就一半吧。”

　　沈乔更震惊了。

　　原本Valo给的价格是三十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二百多万。
　　温沅硬生生给人砍掉了一半，而他砍掉一半就算了，Valo居然还真的同意了？！
　　老板真是……超级无敌砍价王！！

　　温沅笑笑：“多谢，回头有需要我还来找你。”

　　Valo没有失去十五万美元的心痛，也笑了笑说：“回头再砍我一半的钱？那我可要把你加入我们矿场的黑名单了。”

　　温沅完全不客气，微笑着用纯良无害的语气说出Valo的小心思：“是你每次都报高出市场两倍以上的钱，就算我砍掉一半也只是花了正常价格买走而已，你这个黑心的资本家。”

　　“……”沈乔悟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Valo同意得这么快。

　　听到温沅的话Valo不但没有感觉被冒犯，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说：“总有傻瓜会出两倍的钱买，比如你的助理。”

　　“…………”
　　沈乔感觉被冒犯了，“我就在旁边呢……”

　　温沅又笑了笑，随后才道：“帮我装起来吧Valo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酒店休息了。”

　　Valo嗯哼一声，叫人来把那块沙弗莱石装起来，跟着温沅一起出去了。

　　确认温沅不想在这里留宿后，Valo和他告别自己上了楼。

　　这里是Valo的私人会所，走廊的窗户正对圣巴索大教堂。
　　温沅站在窗边看了会儿，刚拍下一张照片Valo的人就把收好的沙弗莱石送过来了，道过谢后他拎着箱子喊沈乔离开。

　　沈乔边走边看着窗外的教堂，问：“老板，我们要留在这里玩两天吗？”

　　“不玩。”温沅道，“明天把钱给Valo打过去后我就得走，你想玩的话你可以自己留下。”

　　“……那还是算了。”

　　温沅没说什么，走到电梯门前按下下行按钮。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酒店，他们今天上午的时候刚落地。
　　温沅现在过的还是国内的时间，他将头靠在车窗上打了一路的盹儿，到酒店后完全是意志力在支撑着他去洗澡。

　　因为没打算久待，所以他也没带什么行李。

　　用酒店的吹风机吹干头发后他打着哈欠走向床边，钻进被子里拿起手机打算订明天下午的机票走。

　　所幸现在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机票不难买。
　　在温沅正思考订几点的票时手机顶端弹出来一条智能门锁实时监控的信息，有人在他家门外逗留超过了十五秒。

　　困意瞬间消散大半，温沅连忙点开弹窗查看监控。
　　现在是国内时间时凌晨两点，都这么晚了，能在他家门外逗留这么长时间的那不是踩点的小偷还能是什——

　　监控画面里是半个狗头。

　　“……”

　　那只黑白边牧站在他家门前，对着他的门嗅嗅嗅。
　　这是只礼貌的小狗，只是闻闻而已，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温沅的如释重负里带了几分无语。

　　见它在自己家门前坐下了，温沅直接打开微信点开狗主人的聊天框，二话不说一通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十几秒后电话才接通，对方嗓音微哑，说话的语气却没有被吵醒的不耐：“……喂？怎么了，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季书淮，”温沅道，“苹果又去我家了，你没把它关起来？”

　　电话对面沉默一瞬，随后温沅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两秒后季书淮才道：“抱歉，今天有点累，忘记了。我现在去把它带上来。”顿了顿，他又问，“你是被它吵醒了还是？”

　　“我现在不在家，你不用担心。”温沅又切出去看监控，苹果还蹲在他家门口，时不时抬起爪子轻轻挠一下门。

　　季书淮安静一秒：“不在家？”

　　温沅嗯一声，没具体说自己现在在哪里，只说是出差。
　　他顺便打开喂食器监控看了一眼，看盆里的余粮他的猫今天胃口很不错，此刻正窝在监控拍不全的沙发上睡得正香。

　　臭猫，吃得好睡得香的，都不想他的吗？

　　电话对面响起关门声，季书淮道：“它自己把门打开了。”

　　“我看你有时间还是重新换个门吧。”温沅切了个能完全拍到沙发的监控看他的猫睡觉，边看边继续说，“如果它只是出门去我家的话那还好，要是从楼里跑出去了你找都没地方找。”

　　季书淮嗯一声，语气带着笑意：“听你的。”

　　“……”
　　温沅没说话，这时他听到季书淮的声音：“苹果，回来。”

　　与此同时门锁监控里的苹果回过头，低低叫了一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监控范围，跟着季书淮上楼了。

　　两人都没急着挂电话，等电话对面再次响起关门声后季书淮才道：“苹果回家了。”
　　不等温沅开口，他继续说，“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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