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病美人是个万人迷

　　月明星稀，临冬之际。

　　东微国，沈府。

　　“大人！今晚怎有空过来？！”

　　娇媚的一声轻呼，似意外似惊喜。

　　“两年了！你怎么办事的！那崽子怎么还活着？不想干直说本督有的是人干——”

　　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夹着滔天怒火，躲开女人缠绵的吻，讽刺道：“你还是这么淫·荡。怎么，姓沈那个废物没喂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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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柴烈火，云雨初歇，二人却一言不发。

　　云湄见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额头虚虚抵在萧玦胸膛上，像是想到什么，轻声叹了口气，轻声细语：

　　“那孩子也是可怜，她娘早死爹又薄情，我进门时她不过九岁，身子羸弱至极……纵使大人不派我来，她也活不到及笄之年了。”

　　云湄又悄悄看他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左右她也无几年可活，大人何必心急？且那位肚子有货了，也不差这么个小妮子。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子能做什么？”

　　“怎么，做了二十余年恶，不过离开了我两年，就想洗心革面当个大善人了？你也配？”

　　萧玦推开了她从床榻起身，嘲讽道，“云湄，别忘了当初是谁一路提拔你的，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本督派你过来杀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沈家五夫人了。”

　　云湄随意披了件外衣，跟在他身后起了。默不作声边给他穿戴整齐，边趁机凑近亲他吻他，萧玦不耐，才推开她，突然眼神一厉，凌厉的视线射向那半掩的窗口。

　　“谁？！”

　　他一个闪身过去，那猫着腰躲在窗下的身影来不及跑，被掐着后脖颈一把从屋外通过窗户拎了进去。

　　云湄只瞥一眼她的衣裳，立马阻止他顺手要扭断女孩脖子的动作，大惊道：“大人！是沈复雪！”

　　萧玦松了手，玩味地哦了一声，打量货物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啧啧这脸蛋，虽气色惨白了些但……她但凡早生几年，都没你什么事了。”

　　爱美是女人天性，是个女人都会有容貌攀比。特别是从萧玦口中出来，云湄不可能不在意，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不接话转而问:“复雪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什么了？”

　　萧玦危险地眯了眯那双狐狸眼。

　　沈复雪对杀人的眼神很敏锐，疯狂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看到。

　　“——罢了。今夜本就是为了解决你而来，也不必与你废话。”

　　沈复雪见他果真要朝她下手，顿时瞪大了眼睛，破罐子破摔：“问问问！！就知道问！说什么都没看到你又不信！！

　　——看到你们在亲嘴呗！”

　　萧玦伸出手去抓她，不料她看着病弱单薄没想到小小年纪身手还算灵活，他一个没留意就如泥鳅从他手中溜掉。

　　而且还算有点小聪明，知道绕着圆桌躲闪拖延时间，先是小喊着“母亲母亲救我”，云湄也不算无动于衷，只是眼神复杂，满脸纠结之色。

　　片刻之后她不喊母亲了，改喊“谢隐”。萧玦不想夜长梦多，一把掀开桌子，正要扭断她脖子时后背察觉凉意，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才避开了射向他致命部位的几枚暗器。

　　冷眼旁观沈复雪在他眼前被人救走，萧玦眸光闪了闪，也没有追的意思。

　　云湄见状上前:“大人，并非我不想杀她，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那位刚怀，肚子里的货还不知是好是歹，哪会这么容易就完全放弃沈复雪这个血脉。

　　沈府暗卫武功高强，虽都远不及你，数量却极多，不好对付。不如待沈复雪彻底被舍弃那日，再出手也不迟。”

　　见萧玦无可无不可之态，云湄话题转了转:“大人，要不要看眼芙儿？”

　　“不必。”

　　话音未落，终是来去匆匆，再寻不到他半点影子。

　　云湄心中难过至极，所谓旧情复燃的永远只有她一个，而大人还是那个大人。

　　翌日天色尚早，云湄想起昨夜与萧玦会面被沈复雪撞破，虽说她觉得沈复雪不会多嘴，但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便使沈玉芙去她那儿瞧瞧动静。

　　结果那边如她所料风平浪静，反倒是沈复雪昨夜受了惊发了大烧。

　　沈玉芙年纪小藏不住事，回来时把疑惑全写脸上了:“娘，姐姐让我带句话。说爹待她不好，她不会说。

　　——什么意思？”

　　云湄嘴角微扬，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笑而不答，转头吩咐贴身婢女:

　　“莺歌，我库里还有株上好的养身草，你等下送过去，再嘱咐府医好生照顾大小姐。如若缺什么，便使人来与我说。”

　　沈玉芙虽还是一头雾水，却也笑嘻嘻的，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娘，你待姐姐真好。”

　　云湄愣了愣，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下她娇俏的小鼻子，笑道:“傻孩子，娘还不是为了你。”

　　见四下无人，便借势开导她:“你爹虽不喜她，可她也是正儿八经的沈家大小姐。

　　更不论她背后的外祖家是当今天子的太傅，且她的未婚夫是当朝长兴侯世子。

　　与她为善，以你姐姐的性子，会记得我们的好的。”

　　平淡如水的日子就这么悄悄地过了几日，眼看躺了几天床板的她终于退烧了，挣扎着要下床走走，就听门卫大喊着“五爷回来了”，还指明要见她。

　　沈复雪晦气地又躺了回去。

　　跟没骨头似的被晓风浅月伺候着裹得像个球，随意梳了个发髻，又往膝盖垫了两块护膝，才慢吞吞地往前院去。

　　果不其然，甫一进门，她还未抬头见着人呢，就听见一声呵斥——

　　“跪下！逆女！让人好等，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我看你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云湄一急:“五爷，您外出半年刚回，复雪她……”话未尽就被沈祁抬手制止。

　　沈复雪辩也不辩，说跪就跪的速度利落得让沈祁惊了一惊，俊逸非凡的脸上还有点错愕。

　　“半年不见，竟这么听话，想来是夫人您平日里教得好，有劳了。”

　　沈祁继而转头，捏了捏沈玉芙粉嫩的脸颊，“路上淘了不少玩意儿，你和芙儿挑些喜欢的罢。”

　　云湄受宠若惊:“五爷，是大小姐懂事，我可不敢居功。大小姐是沈家嫡女，让她先挑吧。”

　　沈祁皱眉:“她已故的娘留下的嫁妆要什么没有，也不差这点儿玩意。不必管她。”

　　“是这样，母亲和妹妹听父亲的就是。”沈复雪随口应道。

　　云湄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放手让沈玉芙自己去挑选。

　　沈玉芙突然一声惊呼:“哇！娘！这颗珠子好漂亮啊！还是紫光呢！”

　　云湄转眸一瞧，也是呆了一呆:“这珠子来头应该不小，绝非凡品。”

　　“湄儿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你。”沈祁赞赏地点了点头。

　　见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明明她才是沈家女儿，却感觉是局外人。沈复雪低头，不再看他们。

　　“忘了和你说，”沈祁突然想到似的，抽身看了眼沈复雪，“你外祖母要见你。收拾下行李，过阵子我们一家上京城一趟。”

　　沈玉芙一听，放下手中的玉簪子，双眼亮晶晶的:“爹，我和娘也可以去吗？”

　　沈祁瞧着她的娇憨劲儿，笑着点了点头。

　　沈玉芙人小鬼大，精得很，见沈祁心情正好，便问他:“爹，芙儿可以求您一件事儿吗？”

　　才不过八九岁，还会用上求字了。沈祁顿感新奇，挑了挑眉:“芙儿说说，何事需要爹帮你？”

　　沈玉芙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亲昵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撒娇道:“您先答应嘛。”

　　沈祁只觉幼女可爱至极，左右也没什么大事，宠溺一笑，便应了。

　　沈玉芙跑过去抱了抱沈复雪，可怜兮兮向他求情:“爹让姐姐起来吧，地上凉，姐姐前几日还病着呢，求爹爹了……”

　　沈祁怔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半是欣慰半是复杂:

　　“芙儿生性善良，你既开口，也便罢了。让你姐姐回去便是，你和你娘陪我去吃个晚饭。”

　　沈玉芙先是喜悦，而后咬咬唇，像是还要开口让沈复雪也一起去似的，被沈复雪阻止了。

　　沈复雪被贴身婢女搀扶起身，轻轻在她耳边道谢:“多亏妹妹。”

　　沈玉芙红着耳朵，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姐！屋外下雪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呢，可美了，快来瞧瞧。”

　　浅月生性爱玩，沈复雪平日没怎么拘着她，耳边才传来她带着惊喜的笑声，一会子就跑没影了。

　　晓风做事稳重，一丝不苟地给她带上斗篷的兜帽后才肯让她回去。

　　这毛毛细雪一下，就又耽搁了一段时间，刚一停，就匆匆启程。

　　沈复雪看着下人忙进忙出，恹恹地倚靠在船的护栏边上，正百无聊赖着，突然眼前一亮。

　　岸边三人正与沈祁交涉，中间为首的是位翩翩少年，看衣着装扮至少是个贵公子。

　　略过他旁边两位小厮，那少年一袭绛紫色长袍，手持一把扇子，见沈复雪不错眼地盯着他也不恼，反而大大方方地露出倾城一笑来。

　　直把沈玉芙迷得迷迷糊糊的，揪着她的袖子小声呢喃:“姐姐，他长得可真好看……”

　　沈复雪同样也被那笑晃了晃眼睛，但真正令她目不转睛的，是那位公子佩戴在额上的那条头饰飘带。

　　绛紫抹额，金凤暗纹，中间点缀一颗日光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呈现五光十色，奇特无比。

　　不知不觉被吸引得靠近了些，便听到那位小厮一脸愤愤不平:

　　“不过顺路捎我们一程，两个金元宝呢，给你们送钱来了，还不领情。”

　　沈祁冲他拱了拱手，语气波澜不惊:“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们别的没有，穷得只剩下钱了。

　　——开船吧。”

　　言下之意就是，爷有的是钱，快滚。

　　沈复雪一个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沈祁还特地回头瞪了瞪她。

　　那小厮一听顿时心头火起，怒道:“区区一介商户，你可知我们公子是——”

　　南宫钰抬手打断他，见着沈祁背过身去，就冲着沈复雪挤眉弄眼的，还把抹额摘了悄悄递过去。

　　“成交！”

　　沈复雪朝他无声吐出两字。
　　只觉他实在过于上道，反手就收了抹额，一把塞进袖子里。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干脆利落得叫一旁两个小厮顿时傻了眼。

　　东西搞到手了，沈复雪瞬间变脸:“——听到了没，我爹才不可能让你们上船，快滚快滚。”

　　南宫钰当场就愣住了:“？”

　　那小厮气得眼睛都红了，正想指责她只收贿赂不办事，结果沈祁又走了回来。

　　“上船吧，左右也顺路。”

　　小厮:“……”

　　南宫钰却只觉这对父女行事古怪离奇，往前的步子顿了顿，犹豫了一瞬，也还是上船了。

　　沈祁转头看南宫钰那条显眼金贵的抹额不见了，心中只觉奇怪，但没有多想。

　　沈复雪只想赶紧回房研究下那条头饰，结果那南宫钰亦步亦趋地跟过来，甩都甩不开。

　　“我刚还以为你反悔了呢，你和你爹真奇怪，我差点以为上了艘贼船。”

　　沈复雪心中腹诽，知道是贼船还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长这么好看，沈复雪便礼尚往来也回他一笑。

　　“我爹叛逆，得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如愿。”

　　南宫钰一听，哈哈直笑:“有趣有趣！在下南宫钰，你叫什么名字？”

　　沈复雪不答反问：“姓氏南宫？”

　　南宫钰笑嘻嘻的:“不是，不是，姓南，名宫钰。”

　　沈复雪：“……”

　　眼看已到门前，沈复雪停下脚步，隔开还欲跟着进门的南宫钰，自己进了门：“南公子，就此留步，再跟就不礼貌了。”

　　然后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南宫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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