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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吱一声
漆黑的轮廓中,闪电就像一把利剑,紧跟着雷的轰鸣声劈在大地上,宁静祥和的夜晚就这样被撕开,向人们露出爪牙,愤怒的雷声,似乎和闪电一起成为了催命符,刹那间,一切事物变得聒躁起来,从天而降的轰鸣劈开压抑的沉闷,随之而来的是声势浩大得惊人。
时澈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上的雨水滚落,伴随着泪水,汗水和雨水,随着每次呼吸一阵剧痛袭来,他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试图止住鲜血,但难以做到,只感到一阵剧痛,鲜红的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滚烫在皮肤上涌动,俨然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他被联盟的人追杀,体力不支倒下,在闭眼的前一秒,他为了不成为俘虏,又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直强迫自己向前走,虽然他知道前面是贫民区,但是只要进了贫民区,联盟的人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水坑里,水花伴随着脚步声,任凭人听见了都觉得这肯定是个醉鬼,走路都走不稳当。
一大片贫民区就像一个个黑色的阴沟,从路边往这边绵延,最后与地平线相交,在爆炸后的火场上与地下一片的狼藉交汇。
月亮爬上被占领的宝塔,风吹过一片片未熄灭的火苗,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为了纪念这座死去的城市,玻璃碎片反射的月光,照出了一片惨白,所有的建筑物全部都倒塌,死去的人们胡乱堆积在地上,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物品全部被劫掠,仿佛生命这种东西本开就在凌乱的黑暗角落里........
许觉羽已经在贫民区躲了三天了,虽然他没有平民证件,但是他必须要出去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否则他一定会像一年前奶奶那样饿死在联盟的铁骑下。
他手抹了一大捧的灰蹭在脸上,脖子蒙上了一层破破烂烂的衣服防寒,没有鞋可以穿,就在脚上缠了一层一层的布,这样踩着就不疼,腺体他没办法,许觉羽已经18岁了,但是他还没有用过屏蔽贴。
奶奶告诉他,发热期的时候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要不然就会遇到危险,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许觉羽只来了两次发热期,但是有奶奶的保护,也没出什么意外,奶奶走了以后许觉羽就再也没有来过发热期,所以他也不放在心上,带上篮子就出门找还有没有被遗弃食物。
雷声紧接着就是暴雨,天地一片失色,仅剩不多的蝼蚁般的人们,惊慌失措又四处乱窜,许觉羽蒙着脸,露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被风沙吹得湿了眼眶,他忍不住得眨了眨眼,眼睛更加湿润,脚踩着地下的石子,坑坑洼洼,时不时被绊倒。
突然,垃圾堆动了一下,顶端的箱子掉了下来,把许觉羽吓了一跳,他立马蹲下,把篮子扣在脑袋上装蘑菇,贫民区的一切都破破烂烂,许觉羽穿的也破破烂烂,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omega哆嗦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也没被怎么样,于是又慢慢的把脑袋上的篮子掀起来,悄悄的查看外面情况。
他什么都没听见,只有一些隐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贫民区里面显得格外的明显,那呼吸声沉重的让许觉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呼吸起来。
“还有人吗?”许觉羽颤抖着嗓子喊了一声,他慢慢抓着篮子从地上爬起来,腿软的还是被绊了一下,“有人吗?有人就说话,吱一声也行啊!你不要不说话,我害怕啊!”。
“吱—”,这是一声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了。
听到这声,许觉羽吓了一跳,手中的篮子都没拿住,“还真有人啊,别害怕啊,我去找你!”他赶忙连滚带爬的向拿垃圾堆跑去,他扒拉着垃圾,“你要不再吱一声,我找不到你唉。”
“啊——”
“我让你吱一声,没让你啊呀!”
“你踩着我脚了”。时澈虚弱的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哦哦,我找到你了,你不要着急啊,贫民区每天有很多人受伤,我也是这样的,”紧跟着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不过我没有钱,也没有药,你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回我家吧,至少有个屋顶,下雨了不会淋湿,你要回去吗?”许觉羽拍了拍时澈的脸,贴在他耳朵边上说。
而时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于现在的时澈而言,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被联盟的人找到是最主要的,对方在细雨中散发的小苍兰信息素又直接告诉时澈:
我是个omega,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么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跟这个omega回去,这是最好的,也是万全之策。
许觉羽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搀扶着时澈,omega的力量支撑不了alpha,许觉羽只能一觉深一脚浅的往家的方向移动,喘着粗气,没一会儿后背就潮湿了,浑身都不舒服,一滴汗顺着额头流进了许觉羽的眼睛,让他不自觉的用力眨眼睛。
omega全身上下散发着小苍兰信息素的味道,可能是因为许觉羽长这么大alpha都没遇到几个,不知道自己跟什么味道的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现在经过时澈受伤后散发出的白兰地的信息素刺激到了腺体,而导致他自己本身的腺体进一步成熟,从而溢出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小苍兰的味道。
时澈闻着许觉羽身上小苍兰的信息素莫名觉得身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跟这个omega的契合度非常高,可以利用他的信息素缓解伤痛。
未来一段时间他只需要好好汲取许觉羽的信息素恢复自己的身体,同时不被发现,就万事俱备了。
在路途中,omega小声嘀咕:“怎么这么重?你我都是omega,你比我重了好多,还比我高,还比我好看.......”然后就莫名被掐了一下,疼得他哆嗦。
时澈心想:“合着这个小可爱不知道除了omega以外的性别,那自己就更方便了,用他的信息素他也不知道,省着自己还要解释”。
好不容易磨蹭到家,时澈不由得瞳孔放大,集团的贫民区已经这么落后了吗?一片破败,一个不大点的地方,墙上有陈年的斑驳,所谓的床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床垫,柜子还没有柜门,窗户没有玻璃,被子就是外面不知道哪里捡的衣服,只有一个小小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时不时的闪一下,好像随时随地就会熄灭。
就像许觉羽的生命一样..........
穿堂风呼呼的吹,吹的人身体冷,心里也冷,一个贫民区的omega,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死去,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把alpha轻轻的放在床上之后,他才发现,刚才在小胡同的垃圾堆里灯光昏黄他看不清楚,现在他看得清楚了,这人的打扮并不像许觉羽认知里的贫民区的人的装扮,而是像贫民区里来收保护费的人一样,穿的可利索了:“我......我跟你说啊,虽然你受伤了,但是你要是收保护费的,我.....我就把你.....把你扔出去”。
“扔出去?哪有把人捡回来还扔出去的道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还受伤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什么收保护费的人,我一看见你就被你的眼睛吸引了,你的眼睛真好看,又这么善良,一定会收留我的,我叫......我叫阿澈,你的名字是什么?”。
此时的时澈在许觉羽眼里就像一个可怜的大狗狗,正摇着它的尾巴祈求你收留他,许觉羽被他夸的脸红,耳朵也红,扭扭捏捏半天说不上话,很多年后许觉羽回忆起来,都记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让时澈住进自己家的......
“那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找吃的”。
“找什么吃的,我不饿,你留下来陪陪我,我就不饿了”。时澈一把拽住许觉羽,两个人双双倒在床垫上
“那......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要不然.....会发炎的”。许觉羽说话轻轻的,慢慢的,就像没有把嗓子放开一样,尤其是在这个狭小又安静的地方,给时澈一种很温柔又很有力量的感觉,许觉羽的声音好像直接敲中了时澈的心,他听起来很舒服。
alpha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像红宝石一样的,小小的血珠,到处都是打斗中的淤青和伤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许觉羽每拿棉布碰一下,时澈都会小小“嘶”一声,然后偷偷的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许觉羽觉得自己快熟了。
问他为什么这样觉得,他也不知道,只是有点开心,有点兴奋,有点害羞,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奶奶没有教过这种感觉是什么,许觉羽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好像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
为了帮助时澈擦药,omega离他的腰的越来越近,就像趴在时澈腿中间一样,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脸红了,是太热了吗”?时澈玩味的勾着嘴,荡漾着,眉眼多出几分缱绻,他到底还是觉得眼前这个omega不算什么,除了这段时间,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没,没有......我不热....不热......热不热啊.......”。时澈看他这个反应,又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还没有正式问过你,你的名字是什么?”
“许觉羽,许愿的许,发觉的觉,羽毛的羽”。
“果然是个可爱的名字,叫你小羽怎么样?”
“都.......都可以,奶奶叫我了了”。
“了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奶奶把我捡回来,就这么叫我”,许觉羽快被时澈逗熟了
“听你说你还有个奶奶,你的奶奶怎么没回来”?时澈好奇的问。
“奶奶吗?奶奶一年前在战争中去世了,为了保护我被子弹击中,我不是奶奶的亲生孩子,我是捡来的,我的爸妈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真的想来找我的话,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的。
这么多年我都是和奶奶怎么走过来的,奶奶去世了,我没有钱,连安葬的能力都没有,这一年里面我挺过来了,也不在意了,有过奶奶,我就高兴了。
现在我又遇到你了,未来的生活有人陪我了,如果你不嫌弃,跟我一起住吧,我养你啊,为了你我可以去找一份工作,上个星期天我还看到外面的栏杆上贴着纸,说“天堂”招工,只要15到20岁的,我正好就在这个年龄范围内。
而且工资可高了,赚的钱足够养我们两个,等你伤好了陪我去面试呀!你多少岁了,要是可以的话你也可以去工作,我们一起赚钱,早点过上好日子”,omega越说越兴奋。
他一听就觉得荒谬,这个omega果然是是什么都不懂,“天堂”的工作不就是卖的吗,让他进去了,不得被搞得干干净净?于是时澈赶紧拉住眼前这个兴奋的球:
“我很厉害的,我可以赚钱,我还可以带着你赚钱,你就别去那应聘了,我舍不得你工作那么累,好不好?”
“啊?哦!”
许觉羽被时澈一句了了弄得不知所措,给时澈抹好药后赶紧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太过紧张了,又开始搅弄着着自己的手指,一圈一圈的互相打转,这是人觉得不安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了了,光抹玩意儿不行,你还没有给我绑上绷带呢?”
omega又被迫红着脸蹲下来给时澈的腰绑上绷带,来来回回可以听到磨擦的声音........两个人磨磨唧唧的一会儿就半夜了。
贫民区的环境暂时不怎么好,两个人今天是肯定没有办法洗澡了,毕竟昨天这个地方才刚刚经过战争的洗礼,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同一张床垫上。
“明天我去找一块玻璃当窗户吧,晚上还是很冷的。”时澈学着许觉羽讲话,轻轻的,像嗓子被粘住了一样,但是又不是气泡音,温柔又绵延。
许觉羽没有听清时澈讲什么,不自觉得向时澈的方向挪了一下。“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随着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小苍兰的味道,把时澈搞得迷迷糊糊的。
“我说,你的家没有窗户,明天我去外面找一个窗户。”时澈耐心的回答,仿佛这是一场爱人之间的粗茶淡饭。
“哦,谢谢你了,才来了第一天就让你去找窗户,那我祝你明天找到窗户,要注意安全。”
“对了,明天你出去的时候可不能像今天一样打扮的怎么漂亮,哦,不是,是利索,会被盯上的,你要像我一样把自己弄的灰突突的,再上挂上一些破布,这样出去才安全,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下来,可不想明天你出去找完窗户回来又受了一身伤”。
“谢谢了了的提醒,我知道了,不过了了这么善良,外面那些人是他们的错,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我保护你,你可以不用穿的破破烂烂的,你适合最好的,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时澈一定想不到这句话给许觉羽的力量有多大........
暴雨终于在此时此刻停住了脚步,轻柔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房了里,窗台上仿佛镀了一层白纱,黑夜倾吐着战争的悲凉,纯洁的月光照在蜘蛛网上也衬托着蜘蛛网的美,给破旧的贫民窟增添几分稀疏的生命。
两个人就这样越睡越近,从最初的一人躺在一片床垫上,到慢慢两个人都移动到了床垫的中央,不自觉的抱在了一起,时澈的手臂轻轻的搂着许觉羽,许觉羽像一只猫一样窝在时澈怀里,就像一对恋人,在柔和的月光里,在安静的贫民窟里,在废弃的平房里,仿佛这样睡才是最舒服的。
许觉羽均匀的呼吸声上打在时澈的脸上,连空气都染上了的小苍兰的味道,omega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少了几分天真活泼,多了几分恬静安稳,给人一种过日子的感觉,也给时澈一种过日子的感觉。
这一晚上时澈睡得很舒服,感觉自己像自己躺在了小苍兰的花海里面..........一觉睡到大天明。
清晨万赖寂静的时候,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润着灰色的天幕,阳光形成的光斑让空气变得甜蜜,带着它独有的味道从窗户进入鼻息,调皮的灰尘跃动,盘旋。
早上alpha先醒过来,身体在不算柔软的床垫上舒展,他自己倒有点惊讶,为什么在别墅里面的大房子睡得那么难受?在这个破败平民房里面的床垫上却睡得这么香?
也许呢?——是因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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