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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是种病,得治
梅茂茂蜷在奶奶家那张老旧的藤编摇椅里,怀里抱着一个洗得发白、棉花都硬结了的布娃娃。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撕破盛夏的闷热,阳光透过爬满绿萝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又是一个漫长的、被“寄存”的暑假。
老梅家阳盛阴衰,她是三代里唯一开出的那朵小喇叭花。听起来像珍稀物种,理应被捧在手心?现实是,哥哥们结伴出去疯玩,嫌她是个小尾巴,总能想出各种法子偷偷甩掉她。小舅舅们?比哥哥们更恶劣,只会瞪着眼睛凶她,看她瘪嘴要哭,便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飞快地跑开,留下她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掉眼泪。
寒暑假的固定路线,两周姥姥家,两周奶奶家。像一件被精心打包、按时转运的行李。作业写完了,就只能抱着这个唯一的、沉默的“朋友”,盯着窗外发呆。找同学玩?陌生的街道,短暂停留的假期,还没来得及记住新朋友的名字,就又该收拾行李了。
孤独像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着她,汲取养分,最终在她心底开出一朵名为“警惕”的、带刺的花。
这种警惕,精准地指向了一个群体:长得好看的男性。
梅茂茂不丑,甚至可以说有点姿色,继承了老梅家优秀的基因底子。但正是这份“家学渊源”,让她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体会到:美貌有毒,尤其是男性的美貌,简直是比色彩斑斓的毒蘑菇还要令人厌恶的邪恶物种! 它自带光环,吸引飞蛾,迷惑人心,掩盖其下可能存在的冷漠、自私、掠夺和欺骗。
她的人生哲学第一条:珍爱生命,远离美貌(男)。
第二条:谈对象,必须找丑的! 丑是福气,丑是安全感的终极堡垒。美其名曰:超有安全感!
这份“哲学”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她用二十年血泪观察,结合身边最“鲜活”的样本,总结归纳出的“有毒美貌三大类型”:
一、 知而烦不胜烦型:二哥梅茂霖
梅茂霖,一米八六的黄金海拔,皮肤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冷白皮,烈日骄阳也撼动不了分毫。眼睛是小内双,眼尾天然带着点微微上挑的弧度。这本是优点,偏偏配上他那副“全世界欠我八百万”的死人脸,特别是当他不拿正眼看人的时候,那点弧度就成了“气死人不偿命”的最佳注脚。
可就是这么个移动冰山,却是行走的荷尔蒙发射器。梅茂茂至今记得中学时去看他打篮球的噩梦经历——球场边,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全是小姑娘。尖叫声能掀翻屋顶,半数以上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情书、礼物?那都是基本操作。
最让梅茂茂膈应的是,他太知道自己好看了!明明内心可能毫无波澜(或者根本懒得有波澜),却偏偏要摆出一副“不近女色”、“尔等凡人不配入眼”的高冷禁欲姿态。对哪个献殷勤的小姑娘,眼神都吝啬得如同施舍。可讽刺的是,这位“不近女色”的爷,出门前能在镜子前耗上小半天!衣服要比较三四套,鞋子更要精挑细选,哪套衣服必须配哪双鞋,规矩大过天。梅茂茂每次等他出门,嗓子都要喊冒烟,不嚷嚷个七八遍,这位“烦不胜烦”的祖宗绝挪不动他那尊贵的脚。这种清醒的、刻意的、用冷漠包装的自恋,像钝刀子割肉,磨得人耐心尽失。虚伪!
二、 知而为所欲为型:小舅舅王锐
小舅舅王锐,是外婆的老来子,年纪只比梅茂茂的大哥大几个月。脑子没继承老王家的精明,样貌却青出于蓝,是个人群中自带聚光灯效果的“显眼包”。一米八八,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眼尾下一颗小小的黑痣也跟着生动起来,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随性。
他的“毒”,在于把美貌用得炉火纯青,理直气壮。他是那种天生的捕猎者,深谙如何用那张脸和恰到好处的笑意,让猎物心甘情愿地走进陷阱。梅茂茂亲眼目睹过太多次:让低年级学妹“顺路”帮忙捎带重物;指使同学“举手之劳”替他跑腿送东西;甚至轮到值日打扫教室,他只需要靠在门框上,对某个路过的女生露出一个带着小痣的微笑,说一句“有点急事,帮个忙?”,立刻就有“飞蛾”扑上来,不求回报甚至甘之如饴地替他完成所有劳动。
“渣男!”梅茂茂每次看到,心里都忍不住唾弃。这种将美貌作为通行证和工具,肆意挥霍他人善意和好感,达成自己目的的行为,在她看来,比二哥那种自恋更可恶,充满了利用和算计的油腻感。无耻!
三、 不知而扮猪吃老虎型:三哥梅茂琪
如果说前两种的“毒”是外显的、张扬的,那么三哥梅茂琪的“毒”,就是内敛的、闷声发大财的,杀伤力却往往最大。
梅茂琪,保温杯不离手,秋裤焊在腿上,活脱脱一个提前步入中年的老干部。梅茂茂是四月出生的倔牛,爱憎分明,尤其爱钱如命。她最“讨厌”这个三哥,因为他总能在她毫无防备时,精准掠夺她珍视的东西——刚拆封的限量零食,攒了好久零花钱买的玩具,甚至压岁钱红包!仗着只比她早出生几个月,抢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偏偏脸上永远一副端正严肃、甚至有点木讷的表情。
他的脸,是标准的中国传统式帅哥,五官比例恰到好处,端正周正得可以去演正剧男主角。是那种年轻时不显山露水,年纪越大越有味道的底子。平时低调得像个背景板,可一旦他“不小心”显露点什么,那就是核爆级别。
梅茂茂永远忘不了那个校内联欢会。一贯老干部做派的三哥,只是被同学临时拉上台救场。他把万年不变的锅盖头刘海随意撩到一边,穿着最普通的校服裤和白衬衫,跟着音乐随意跳了一段街舞。动作算不上多么专业,但那瞬间迸发出的、与他日常人设截然不同的张力,配上那张正气凛然却意外帅气的脸……台下直接疯了!没过几天,“梅茂琪魅力无边后援会”、“托马斯(他跳的动作)傲气冲天应援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小女生们尖叫着为他打call,买礼物,甚至集资!
梅茂茂看得牙根直痒痒,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好骗!随便一张帅脸就是万能通行证吗?!没文化!没内涵!天天被骗吃骗喝还骗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她心疼那些哗啦啦流出去的真金白银,更愤怒于三哥这种不自知(或假装不自知)的、极具欺骗性的魅力。他什么都不用做,甚至可能内心毫无波澜,就能引发一场风暴,收割无数崇拜和资源。这才是最高段位的毒!扮猪吃老虎,杀人于无形!
藤椅轻轻摇晃,梅茂茂抱紧了怀里的旧娃娃。窗外阳光刺眼,蝉鸣依旧。
她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沉淀着一层厚厚的、被至亲“美貌”反复灼伤后留下的冷硬釉质。
美貌?呵。
在她梅茂茂的人生词典里,那是比砒霜还毒的东西。安全?只有远离这些“毒源”,或者……找一个“丑”得让她安心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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