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

　　《春梦》by溜达的鱼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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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的最后，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面无表情。
　　最后一幕，大雨滂沱淋湿了整个世界，少年为少女撑起雨伞。
　　屏幕缓缓合上，依稀浮现出一句话：
　　【这是我青春里做过最盛大的一场梦，名为《春梦》】

　　2019年夏末
　　“大家好，我是电影《春梦》的导演许知念，欢迎大家来到首映会现场！”

　　作为备受关注的新人导演首部短片，许知念顶住了压力，《春梦》首播当日点击量高达一亿。

　　嗅着爆点赶来的媒体记者把摄像头怼到台前，其中一位扛着大炮怼到许知念眼皮底下问她，
　　“许导你好，有网友考古发现您本人比主角还像主角，大家都想知道主角原型是不是就是您本人呢？”

　　镜头里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一弯，笑得温柔而得体。
　　许知念不慌不忙解释着，“是我和我先生的故事。”

　　同一时间仅隔一墙，顾淮作为特邀律师正参与一档法律科普观察类综艺，镶在几位流量明星边上西装笔挺。

　　又到了制造话题爆料时刻，上周被骂上热搜的主持人的目光默默略过中间几位，定格在边上顾淮身上。
　　“小顾年轻有为啊，有没有女朋友？”

　　这个话题好哇，引得几位嘉宾纷纷投去目光。
　　这年轻有为有钱有脸的，私生活得多有意思？

　　顾淮微微笑，摆手示意，无名指上那戒指闪闪发光“抱歉啊，我家太太不太喜欢女朋友这个称呼。”

　　“结婚了？”
　　“结婚了。”

　　主持人带头起气氛，“祝贺呀！小顾这么优秀，太太一定也不一般。”

　　扣上英年早婚的滤镜，顾淮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都不一样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金丝镜框，微微低头勾唇回答，“我追的她，是挺不一般。”

　　......

　　演播厅里许知念从容地回答了很多个问题，渐渐发现问题从电影本身越来越转向她和先生的故事。后台工作人员见状冲上来决定结束今天的见面会，
　　“不好意思啊，今天见面会到此结束，感谢大家来到现场......”

　　许知念没直接离开，和几个工作人员交代了声又拐了个弯去了隔壁，为了不打扰正常录制，她猫着腰躲在机器后悄悄拿出手机拍下监视器上一扫而过的画面。

　　编辑、画上小猫耳朵、发给顾先生一气呵成，配文——“顾先生，请认真工作！”

　　许知念发出后又往台上望了眼，很默契地与顾淮对视上。她嫣然一笑，摇了摇手机。

　　顾淮下班后没什么事，许知念突如其来想去江边走走。

　　傍晚江面安静流淌，晚风吹得人晃晃两人手牵手慢慢走过，都忘记了要讲话。

　　许知念说想吹吹风，两个人便停了下来。江对面大厦LED一天换一个明星，照得江面波光粼粼。

　　她手肘推了推顾淮，又指着远处那大厦柔声道，“你记不记得去年这时候，我第一个综艺最后一期那时候正好跨年，你带我来这里看了烟花。”

　　“那是我看过最盛大的烟花。”

　　“当然记得。”顾淮伸手按住许知念另一侧肩头把人往怀里靠，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亮光忽然笑了，“怎么会有人把告白听成祝福啊？”

　　许知念被笑得一头雾水，抬头看他，“好笑吗？”

　　顾淮摇摇头，下巴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道，声音闷闷地传来，“不好笑。”

　　难得见他没顶嘴回来，像只毛茸茸的大狗静静抱着她充电。许知念抬高手拍了拍他脑袋，道，“累了吗，那我们回家。”

　　顾淮摇头，闭着眼道，“不要。”

　　“你别不讲理啊......唔”许知念抬头看他怎么回事，某人忽然低头盖了上来。

　　吻落得急却扎实，她抬头脖子酸得很都没舍得松开，耳边江水静静流动，鼻息间空气温暖潮湿。
　　她想起去年冬天，寒冷聒噪，没听见那声“我喜欢你”有点遗憾，烟花如此绚烂，她从未想过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张开怀抱拥抱你，而如此恰好的，那个人是我默默喜欢了十年的人。

　　许知念就这么哭了，喘息声被抽泣声掩盖。

　　顾淮有些慌张地轻拂去许知念鼻尖的泪珠，许知念立马委屈地撇了撇嘴钻进他怀里哭个不停。
　　顾淮愣了半拍，任她又捶又打，抬手轻拍着她起伏的后背，唇间缓缓勾起一抹笑，
　　“别哭了啊，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
　　许知念哭得那叫一个伤心难过啊，听这话气笑了，猛锤他胸口道，“我哭还不是因为你！”
　　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青春的遗憾啊！老娘的青春期也是有保质期的好吗！

　　顾淮躲不过疾风骤雨一顿捶打，索性重新抱紧不给许知念抬手的机会，接着作为新时代优秀丈夫，他不计前嫌地拍拍后背又拍拍后脑勺哄老婆，“好啦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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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8月23日，清城市遭遇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大暴雨。”

　　八月的天，绵延闷热。
　　大雨说下就下，似将这小县城生淹罢了。
　　雨雾蒙蒙，许知念第一次见顾淮就是在这样的雨天。

　　中考才结束许知念这就被打包来参加所谓有着四分之一血缘关系的表哥的升学宴。

　　徐欢拽着她领子认人，“程越呀，四叔家大儿子，还记得不？”

　　往前16年人生中没见过几面，当宣布考上北大物理那一刻忽然拥有了姓名。

　　许知念乖巧点头，“记得。”
　　实际上说是六叔的大儿子她也说记得。

　　这场雨从下午一直不间断下了三个多小时，昏黄路灯下，雨雾缓缓飘落像雪落般静谧美好。

　　念着即将开播的电视剧，许知念求徐欢让她早点回家，徐欢犹豫半刻，同意了。

　　徐欢让许知念从侧门默默离开，她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只不过恰好路过程越和他女朋友捧着鲜花正拍照，按下快门一瞬间，女孩侧过脸，亲了男孩的右脸颊。
　　……

　　大风扬起雨滴打湿裤脚，许知念都不在意，只是站在酒店门口踮着脚张望许国谦的小黄车。

　　从幼儿园许知念就开始乘着许国谦的小黄车上下学，来来回回许知念都要高中了，许国谦还是那辆小黄车。

　　没等太久，显眼的小黄车就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许知念马上就认出车牌，迫不及待冲过去。

　　才抬脚进雨中，小黄车车门忽然从里被打开，许知念一下愣在原地。

　　车里先伸出一把黑伞，伞面扬起，露出那人下半张精致又棱角分明的脸。

　　　许知念还没反应过来，那张好看得让人一时间离不开眼的脸就这样停在她面前。
　　和他视线相撞那刻，许知念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而就是那不明不晦的一眼，许知念无论多久都忘不掉。

　　头顶的黑伞向女生侧倾斜，遮住头顶洒下大片光晕。他身上散发出自然淡雅的气息和潮湿的空气交融着，带着细微的古木沉香，像檀木香，不热烈也不疏离。

　　许知念迷失在神秘好闻的气味中，直到对面那人说话，带着冷冽的气息划破这气氛。

　　“伞给你吧。”

　　男生轻薄的嗓音让空气凉爽了几分，许知念慢了半拍回应，只见几滴雨悠然落在男生握着伞柄的手指关节上。

　　似乎是见许知念没反应，男生又开口道，“难道你想要我送你过去？”

　　话是如此轻浮，而在他说出来，却是那般斯文。
　　可能是他的话没有语调，也可能是大雨将情绪埋藏得太好。

　　许知念连忙接过雨伞，只敢轻轻握在他握住的上方三公分处，直到他的手松开许知念才调整握在手柄，上面还残留了他留下的温度。

　　许知念握着伞迟钝地回头望了眼那抹修长挺拔的背影离去，等想起道谢以及联系方式，人早已不见踪影。

　　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遗憾下一次可能无法见面，还是遗憾这把伞无法归还。

　　坐上车后，许知念特意把伞收好放在脚边。

　　许国谦恰好接了徐欢的一通电话，正是决定开展第一轮素质教育时候。

　　于是许国谦在打了腹稿后开口，“念念呀，程越哥哥在学习方面还是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其它特殊部分就先不考虑了……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呀？”

　　“我不会谈恋爱的。”许知念从前视镜看出许国谦的窘迫索性说了。

　　“不是说你不能谈恋爱，是现在不能谈，等你考上...”

　　许知念满脑子都是那抹身影，无暇顾及许国谦的谆谆教诲，打断道，“爸爸，刚才那个男生是客人吗？”

　　刚说完没等许国谦回答，许知念又自觉补上一句掩饰，“他刚刚把伞借给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还给他。”

　　许国谦没有注意到许知念不自然的表情，提起那人来，
　　“你说刚才那小伙子啊，我看年纪差不多大随口聊了两句，今年也考上清一了，等开学这肯定还见得着。”

　　“他刚才把伞借你啦？这孩子脾气好呀，在路边我光看着黑伞，一刹车给人溅了一身水，刚这车不算钱了，小伙子性子也不急，照样是把钱付了。”

　　正巧红灯，许国谦干脆把车停下来，往座椅一靠，许知念将最后一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这孩子好，你再碰见人，可得多跟人家学学。”

　　许知念听得一愣一愣地，心底却在偷笑，他当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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