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是塑料小人的无敌外援

　　我是被扇巴掌扇醒的。

　　刚一睁眼，我就看见眼前一片蓝色和红色，两种光还交错着闪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我看见就开始心烦意乱的老头。

　　汉克·安德森。

　　“他妈的，你们就没有休假的时候吗？”我晕头转向地骂了一句。

　　老头打在我脸上的巴掌并不疼——他的最终目的只是把我叫醒，而不是把我打成猪头。

　　“留着问题，进审讯室去问杀人犯吧——你这工作日晚上就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的死丫头！”

　　汉克·安德森年纪不小了，但他抓着我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我朋友和她的狗。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发现自己的状态居然还不错。

　　我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腿不是面条腿，脑袋也还能正常思考。

　　呃，除了我现在，好像非常非常想吐——

　　“请离她远点，安德森警官，她的指标显示她现在非常想吐。”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穿插进了我和汉克的对话。

　　“这谁？”我刚问完就看见了陌生人太阳穴上的LED灯小圈圈。

　　啊哈，所以这位也是一个仿生人。

　　“我的搭档，”汉克瞥了他身后的仿生人一眼，“他说的对，你最好离我远点。”

　　哦，居然还是个警探型仿生人？

　　说话的仿生人站得笔挺，任由我目光上下打量他，毫不遮掩。

　　他的坦荡和应对自如，莫名让我凭空生出了想捉弄他的心。

　　“我以为你只想养斯摩一只狗呢，安德森警探。”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很不幸，不是所有仿生人都能立即明白过来，我其实是在挖苦他们。

　　比如我眼前这个叫康纳的警探型仿生人，他就听不懂我的讽刺。

　　他歪着头，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就连他太阳穴上的LED灯光，也转得该死的平稳。

　　在这副情形下，汉克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

　　“啊哈！我就爱看你吃瘪，”他拍打我的后背，力气大得差点把我拍倒在地，“走吧，我们出发去案发现场——再迟到下去，杰弗瑞就要把我的电话打爆了。”

　　我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习惯性绕到了车子的副驾驶门外。

　　还不等我有所动作，汉克的仿生人助手就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抢先拉开我面前的车门，一个侧身抬腿就光速坐了进去。

　　还在半空中伸着手的我：……

　　“你这安卓是他妈的有什么毛病吗？”我忍着头痛骂道，“把你的屁股扔到后排去！”

　　“我是安德森警探的助手，”那个仿生人摇下了车窗，像挑衅一样和我四目相对，尽管我没从他眼睛里看出挑衅的意味，“你是未经正式登记的调查外援。你应该坐后排。”

　　“就听他的吧，”汉克也钻进了车子，“他脑壳里的东西像放了十年的奶酪一样硬。”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汉克的后脑勺。

　　这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汉克·安德森吗？

　　那个头脑倔强，厌恶科技产品，动不动就酗酒，拜托我办事却上来就跟我爆粗口，连自己跟自己玩俄罗斯转盘也只是家常便饭的汉克·安德森？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的“闪点”后遗症又犯了。

　　这种后遗症具体表现为，我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否又不小心消失了五年，以至于完全错过了汉克【改邪归正】的那一瞬间。

　　就在这时，过量饮酒带来的偏头痛再一次袭击了我。

　　我只好放弃争执，叹了一声气，乖乖把自己扔到了后排座位。

　　“回来之后，适应的怎么样？”汉克转动方向盘，驶入主路，“我注意到你没有回复任何人的邮件。”

　　“你在开玩笑吗？我又不是刚度假回来，”我瘫软在后车座上，对着车顶翻了个白眼，“这就像我才刚刚一觉睡醒，但世界却已经变了个样子。”

　　“继续，我听着呢。”汉克嘟囔着说。

　　“五年前，我还能靠送外卖维持生计。”我在后视镜里指着仿生人警探的后脑勺，“而现在呢——工作几乎全被这些仿生人抢走了。”

　　“银行的事，还是不顺利吗？”汉克问。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这已经很客气了。

　　如果可以，我简直想破口大骂。

　　——五年间的失踪让我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我的小公寓套间，我养的花，我名下的全部资产……那些全在我缺席期间变成了别人的东西，而我身无分文。

　　不仅如此，像我这样失踪过一次的人，重新补发到手里的证件也跟别人完全不同，简直就像被政府加以特殊区分了似的。

　　我靠着这些新鲜出炉的证件，在将近70万人口的底特律市区里，居然连一个像样的出租屋都找不到！

　　（底特律特色粗口）！

　　——把自己喝断片才好不容易忘记的这些烦恼，现在居然又全部伴随着头痛回到我的脑子里。

　　想到这，我无言地看向窗外。

　　“真不敢相信，五年前，卡姆斯基心血来潮的一次杂志采访，竟然会导致今天这幅局面。”我喃喃着说道，“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个。”

　　人怎么可能梦见闻所未闻的事呢？

　　仿佛回应我阴云密布的心情似的，外面突然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模糊的车窗玻璃让汉克啧了一声。

　　在等待信号灯的时候，他快速打开了雨刷。

　　我盯着工作中的雨刷看了会。

　　——我喜欢欣赏雨珠争先恐后滑落车窗玻璃的模样。

　　突然间，我发现那个仿生人在默默看着我。

　　光路的可逆性肯定让他也意识到自己偷看已经被发现了，但他仍固执地盯着我，坦荡得根本不像在偷看。

　　——他更像是在研究我。

　　“你叫……康纳，是吧？你有话想说吗？”

　　我扶着额头，用迟钝的脑细胞努力回忆起汉克刚刚一嘴带过的名字。

　　“没见过人类失败者吗？”我下意识阴阳他，却发现自己很可能只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压根听不懂我的挖苦，很大可能把我说的话都当成我的真心话了。

　　……（底特律特色粗口）。

　　“你让我感到好奇。我注意到，米娅·琼斯的数据库记录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白的。除了极为特殊的高智商犯罪者，这在底特律并不常见。”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康纳，闭嘴！”

　　“收到，安德森警探。”

　　汉克的插嘴打断了这个插曲，但我的眉毛还是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仿生人的眉毛在后视镜里微微挑起。

　　看样子，他把我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这很讨厌。

　　我不喜欢被一眼看穿的感觉。

　　而且，不知为何，被安卓机一眼看穿的感觉，比被人类看穿的感觉，对我来说要讨厌上一百万倍那么多。

　　“你搭档真会聊天。”我说，“但要我说，他不了解我还真不怪他。他确实是【闪点大事件】之后才出生的吧？”

　　“你说出厂日期吗？Hum，我想差不多吧。”汉克说着，突然抽动了几下鼻子。

　　“一半的人都没了……整个世界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缺人手。后面的你也都知道了。Cyber life 在这些塑料小人身上紧急投入了几十个亿，趁乱捞了笔更大的。”

　　汉克的【塑料小人】形容听得我笑出了鹅叫。

　　被我夸张笑声感染的汉克不得不把车停到路旁，才总算是和我一起笑了个痛快。

　　他的助手全程安静地看着我们，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仿佛游戏里尽职尽责的摄像头主角。

　　但在他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和我对视的时候，我发现他太阳穴上的LED灯光变成了黄色。

　　他在查询着什么东西。

　　又或者说，他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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