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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
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星星月亮全都看不见,仿佛蒙在了一层阴翳中。
所有的光线都来源于篮球场边上那几盏亮度不高的照明灯,勉勉强强让人能看清周遭。
张沥番站在塑胶地面上,周围是十来个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同班同学。
有人在哭,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席地而坐保持着沉默,但每个人都是恐惧的,只不过一群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或多或少凝聚了些胆量。
张沥番同样也是。
他神情张皇,目光有些恍恍惚惚地,不自觉朝着人群外某个独立的身影看去。
那个人身高腿长,一步步走向篮球场的边缘,和他们一群人界线分明。
明明是被排挤出去的,却一点也不显慌张。
张沥番抬手推动了下鼻尖因为汗水下滑的眼镜,心底不知是什么心情。
注意着那道身影离开的,也不止他一个人,耳边很快传来一些同学的议论声。
“你们看何司序,他去干嘛?”
“你管他干什么?”
“对啊,管他干什么?不过……倒是可以看看他这样乱走乱逛会不会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就看看……”
——他们一群人是突然被凭空传送到这个篮球场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这偌大的篮球场四面都被护栏网包围住,看不见任何出口。
张沥番能感受到,在此时此刻,班上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到处乱走的,和大部队待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但也不妨碍他们希望有人站出去,去当那个小白鼠,试探条出路来。
视野里,那道离群的身影越来越远了。
大概是因为过度紧张,张沥番的思绪逐渐变得飘忽混乱。
直到突兀地,眼前又一道人影向外走了两步,忽然就脱离了他们这个群体。
直直朝着远处的何司序走去。
张沥番倏地一愣。
*
何司序站在边缘的护栏网边,微微垂眸,视线定在金属材质的网格上。
网格外是一片宛若实质的灰暗,像是某种固体,又有种雾气一样的漂浮感,像是有堵灰沉的墙糊在外侧,即使是站在咫尺之距看,也会有种搅进了水泥似的凝滞。
果然,之前他站在远处看向护栏网之外时,那道视觉上的遮挡感,不是他的错觉。
何司序想了想,俯身从地缝里拽了一根茎干比较粗韧的枯草,两指夹着,从网格孔中朝外一寸寸推进灰暗里。
他推进时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阻塞,但当他抽出来时,没入过灰暗的茎干部位全部消失了。
何司序观察了下消失了半截的茎干截面,没发现任何痕迹。
枯草的另一半就是直接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他不由得皱起眉,意识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
几分钟前。
何司序正上着语文课,眼前突然频闪起一阵刺红。
强烈的晕眩顷刻间席卷了全部感官,耳膜像被捶打般鼓动着。
何司序忍耐地闭住眼,脑海里却凭空响起了一道非常怪异的声音。
声音没有什么人性特征,充斥着机械意味。
【滴!诅咒生效,本次诅咒效力范围为18人。】
语焉不明。
但那阵阵的眩晕感实在使人反胃想吐,何司序一时没有办法深究这句话语的意思。
他扶住侧额,强行顶着眩晕睁开了眼。
下一秒却一怔。
眼前是极其陌生荒芜的景象,坑洼的塑胶跑道,残破不已的篮球架,凹凸变形的防护网。
这里显然不是他上课的教室,似乎是一块废弃的大型篮球场,时间也不正常地从白天变成了夜晚。
天空被乌云遮挡,四处都暗沉沉的。
何司序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因眩晕半跪到了地上,腿部使力正要站立起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刺耳崩溃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里是哪里?!”
尖锐的声音令本就眩晕的头脑更加不适。
何司序顺着声音转头,目光移了移,这才发现昏暗的篮球场上还有些高高低低的人影。
虽然人群四散着,但他还是很快分辨出来,这些人都和他穿着一样的蓝白色高中校服,而且,好像都是他的同班同学。
十多个学生,有男有女,或站或坐,大多都面色痛苦,还有人因忍受不了眩晕感在一旁干呕。
一行人一起被莫名瞬移来了这个废弃篮球场。
在刚才那道尖叫声下,好些人才终于反应过来,睁开眼开始打量四周。
接着是更加喧哗嘈杂的声音。
“卧槽?什么情况?”
“见鬼了?集体穿越?”
“我们这是在哪儿?”
“有人带了手机吗?用手机呼救呢?”
“没用,我已经看了,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完全被屏蔽了!”
“我的手机也没信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慌的声音在篮球场上扩散回荡开。
一个单马尾的女生声音带着哭腔,下意识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身边走去:“班长,班长,怎么办啊?”
班长张沥番也很六神无主,他强行镇定,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空中摇了摇,声音压抑地喊了喊:“同,同学们,看我这里!大家先都聚过来吧,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家尽量先呆在一起吧。”
听到张沥番的声音,众人才仿佛终于找到了方向。
很快,人群就都聚拢到了张沥番身边,只有两个人没走过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在人群两侧,各离了个七八步的距离。
何司序就是站在左边那个。
他看着张沥番先侧过头来用隐晦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嗫嚅了下唇,然后又果断转头朝着右边喊道:“同学,你要跟我们待一起吗?”
空气静默几秒,接着,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破旧的塑胶地上沙沙响起。
何司序和这人间隔着十几个人头,无法看到对方的模样,但听张沥番的称呼是“同学”。
所以……这是个其他班的人?
张沥番这时又转过头看向他,似乎心中经历了艰难的痛苦抉择,终于朝他开口道:“何司序,你要……过来吗?”
何司序闻言抬眸,不咸不淡地朝他那群同班同学们看了一眼。
只见原本像群担惊受怕的鹌鹑般瑟缩在一团的众人,在听到班长问他话的瞬间,目光纷纷朝他投射过来,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排斥。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分明写着——“走远点”、“别过来”。
何司序冷淡道:“不了。”
听到他的回答,同学们的神情顿时都轻松了很多。
张沥番也不再看他,转回头去,强撑着胆子安抚道:“大家,大家先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同时从教室失踪,学校方面一定会有所反应的,不要慌张,我们聚在一起,肯定能等来救援的。”
“对啊,大家都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体育委员赵杭也跟着喊了一声。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互相鼓起劲来。
“不过……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似是觉得太古怪,张沥番又开口道。
“声音?”
“有!有!我听见了,什么诅咒,什么18个人的。”
“对!我也听到了!而且好像不是谁说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
“我记得是这么说的。”
一道陌生的声音压过了其他的声音,声音明亮,甚至还有些轻快,非常不符合当前的气氛,让众人都不禁愣了愣,“诅咒生效,本次诅咒效力范围18人。”
何司序朝说话人看去,发现是那个外班的男生。
因为人群的晃动,这次何司序看清了他的身影。
对方手插在兜里、微微歪着脑袋,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张沥番怪异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生,才想起来还没问男生是谁,皱眉道:“对了,同学,我叫张沥番,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褚央,高三2班的。”
张沥番语气一松:“原来是隔壁班的,我们都是3班的。”
褚央闻言,轻轻“哦”了一声,随即又把话题扯了回去:“你们有数过人数吗?我们好像正好是18个人。”
有的人顿时一愣,好像这才真正反应过来那句“诅咒”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诅,诅咒……什么诅咒?我、我们是不是会死啊……”单马尾女生问道。
女生名叫王琪琪,胆子很小,边说边忍不住啜泣起来。
“啊?死……”
“不会吧……”
恐惧的情绪再度蔓延,他们只是一群普通学生,陷入这样生死未卜的诡异境地,好几个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张沥番见状忙道:“大家不要瞎猜,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体育委员赵杭也道:“是啊!我们待在一起,有这么多人,什么破诅咒敢来,别瞎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张沥番:“对,大家就待在一起,静观其变等待救援。有手机的同学持续尝试联系外界,一定不会有事的。”
“也是。”
“对啊。”
众人的情绪终于再次平和下来,统一决定抱团观望。
何司序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撇开眼,自个转身走了。
在他看来,诅咒本身是个玄乎其玄、更多停留在精神层面的东西,像是一些志怪故事里,扎附有生辰八字的小人以导致对方痛苦,又或者是去祈求神鬼让另一个人不幸,都是通过某种力量企图使他人身陷囹圄。
虽说他们面对的这个诅咒目前看来和传说故事里的不太一样,但是都叫诅咒了,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情。而身中诅咒被抛到这块不知名的球场,也不可能没有危险。
何司序已经观察过了,这整个篮球场上只有他们这些人,而球场的四周被护栏网严密地包围着。
这里是个完全封闭的场所,他们现在被关在这里,面对不知名的诅咒,坐以待毙一定是最差的选择。
……
何司序站在护栏网边,指尖捻着那半截枯草,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还好你想到先用杂草来试试,要是直接把手指伸出去,岂不是手要没了?”
何司序瞳孔一缩,倏地回头。
只见那个高三2班叫做褚央的男生,站在离他仅半步的位置,正微低着头、满脸好奇地看他手里那根枯草。
从何司序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这人低垂的睫毛长而密,遮挡住了瞳孔。
何司序暗自吸了口气,这人走到离他这么近他居然没发现。
他隐约皱了下眉,语气疑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褚央抬起头:“我想看看你发现了什么,就过来了。”
他这一抬头,何司序正对上他的双眼。
褚央的瞳孔是琥珀色的,晶莹透彻,透露着丝丝莫名的愉悦,似有圈圈水纹外漾着。
何司序跟褚央对视了几秒,隐约察觉出了眼前这人此刻的高兴之意。
他默然无语,转身沿着护栏网继续走。
褚央跟上来:“你觉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那个诅咒是什么意思?”
何司序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眉眼很深,线条凌厉,带着不加掩饰的疏离感。
褚央却嘴角翘了翘,似乎笑了一下:“我说说我的看法吧,我觉得这是一场游戏,真人实景密室逃脱你玩过吗?应该就是类似那种,只不过这里这场游戏是由某种未知的力量建立的,存在我们不能理解的现象和危机。而游戏场地就是这块篮球场,如果超越这个范围,就会出现你刚刚拿的那根枯草的情况,被游戏抹杀。”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找到线索尽快离开这里,而不是坐以待毙,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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