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

　　阳春三月，天降寒霜。
　　“经专家考证，距今七百多年前也曾出现过类似情况，并推测此次天气异常情况可能与人类自身活动有关，接下来请花先生为我们讲解他的观点。”
　　“距我的团队推测，这次的情况过于突然，而人类并未检测到相关信息……”
　　耳机里放着每日新闻，青年拎着文件夹，一身西装穿得工工整整，打了一把伞来挡雪，缓缓走在街上。
　　周边行人车辆熙熙攘攘，却仿佛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只是这么朝前走着。
　　忽然间，他偏头打了个喷嚏，然后愣了愣，站在那儿反应了很久，才继续往前走。
　　“怎么回事，又开始走着走着就发起呆了，最近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这是哪儿？”
　　不知何时，周遭行人已经少了许多，雪越下越大，他浑身冷的一颤，打了个哆嗦，于是抱紧自己，加快了脚步。
　　“冬天都过去两个月了，这雪说下就下，不能是世界末日吧……咦？”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腿不受控制的停在了一条巷子边。
　　他认识，就是最近新闻上常播的，不断有人离奇死亡的巷子。
　　青年面色不变，抬脚朝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空间就变得越黑暗。
　　黑暗中，他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圆而亮，但充满凶性。
　　五、六岁的孩子，就蹲在他面前，身上只穿了破破烂烂的一件外衣，不脏，甚至是白。
　　他眼睛出奇的亮，又圆又大，一脸凶相，似乎下一秒就要咬过来。
　　不过没有，因为青年蹲下身，伸手按住了他们脑袋，力气很大，才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挣不开。
　　他嘴角微翘，笑着说：“请问你认识我的猫吗，它才几个月大，前几天在这里走丢了。”
　　那孩子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些什么，他就又笑了，说：“算了，我发什么疯呢，它说不定都已经被别人捡走，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他又看了一眼这小乞丐。
　　“再说你才这么大点儿，还被人给丢了，都怕死了，还能记得些什么。”
　　他牵起孩子的手，顺势抱了起来：“走吧，这里不安全，先送你去派出所。”
　　孩子却不听话，反应剧烈，扑腾着胳膊想下去，半天没走上两步。
　　无法，他又被放了下来，“怎么了你，是没有什么东西忘了吗？”他也不恼，温声问道。
　　孩子在一堆纸箱里翻半天，最后犹犹豫豫地拿着个小东西凑青年跟到：“镰刀玩具?你家里人买的，希望我用它找别你的家人？”
　　孩子的脸立刻耷拉下来，把小镰刀攥在自己手心，别扭地进了青年怀里。
　　“还是先送你去派出所吧，找人这事得交给警察。”
　　小孩闷闷地“嗯”了一声，脑袋趴在青年肩膀上，一动不动，眼里泛着流光。
　　青年找了最近的派出所，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喝茶，接过女警递过毯子给他盖上。
　　“白青枫先生是吗？把孩子交给我们就行了。”
　　“我也想啊，但是你看。”
　　白青枫站起身，手臂展开，那孩子却一点没动，八爪鱼似在拉挂在他身上，两条胳膊紧紧楼着他的脖子。
　　有点窒息，他又把胳膊伸回来，拍着孩子的背：“轻点儿，要闷死了，你是冷吗？”
　　呼吸稍微正常了一点后，几个警察已经轮流哄了几轮了，这祖宗还是不肯放手，大有一种这辈子就黏在他身上的架势。
　　无奈，白青枫只能抱着人接受盘问。
　　“白先生，请问您是在哪里遇上这孩子的？”
　　“就那条经常出人命的巷子，我看着危险，就给带出来了。”
　　警察点头，解释道：“是这样，经过DNA比对，国内基因库没有他父母的信息，我们得跟更高层去交接，比对海外基因。按规定，您可能得在警局待上一晚，可以吗？”
　　白青枫笑着，一脸无所谓，“我没问题。”
　　等待的期间他无数次尝试与这小孩交流，结果就是，他喝水要喝老半天，怀里的这个只负责陪伴不负责陪聊。
　　输出全靠他自己，人家只负责嗯嗯嗯。
　　白青枫：“就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小孩，就在我这里窝着，又不肯说上半句话，你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不喜欢呢？”
　　这人脑回路清奇，又不了一句：“还是你流浪太久不会说话，或者有自闭症？”
　　都到这份上了，小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似乎天生不爱与人交流，会说话，但就是不肯说。
　　白青枫见他没反应，也不自讨没趣，安静等待，小孩就抓着他的衣袖不放手。
　　结果又等了一天，罪魁祸首窝在他怀里一声不吭，他自己先受不住了，温声细语地哄道：“都天没动过了，我半边身子都麻了，你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还是没动静，白青枫以为他睡着了，就要把他们手给扒拉开，没想们这家伙还醒着呢，两只临膊勒得更紧了，“哎，太紧了，松点儿。”
　　“不要。”翁里翁气的。
　　又拉扯了几个来回，白青枫突然意识道了什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过了半的他才听见小孩小小的声“嗯”
　　“那我对你很重要？”
　　“嗯。”
　　他又问：“那这场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过了好久，他才得到答复：“……嗯。”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警察跟他说，小孩父母的基因根本不在他们找的范围之内，劝他交给警方处理。
　　白青枫却只是笑了笑，摸着小孩的头：“算了吧，我看他也粘我，能办收养手续么？”
　　“嗯，请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登记的时候，白青枫在姓名那一栏犹豫了，小孩拍了他一下，他头也没回，“忙着呢，怎么了？”
　　“柳飞霜。”小孩趴在肩头，小声说。
　　白青枫没太听清，转头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孩憋了半天，半天又憋出来一句长的：“我叫柳飞霜。”
　　白青枫诧异半天：“都要给你取名叫小哑巴了，原来你有名字啊？”
　　然后他就获得了某柳姓小朋友的一记闷拳。
　　“嘶，有点疼，看着个头不大，劲倒不小。”
　　白青枫龇牙咧嘴，把警察给逗乐了：“您会是个好父亲的。”
　　“啊，谢谢，但愿吧。”白青枫回应道，暗道自己以后应该会不好过，只能苦哈哈地填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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