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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没死?”
阎云芍踩着小木椅踮着脚,正使劲弓着身子的往水缸里头探去。
她想将那倒影看清楚些,再清楚些。
可那倒影越是清晰,她脸上的血色就褪去几分。
怎么会呢...她这是回到孩提时期了?
阎云芍难以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温热光滑的触感传递掌心。
那本该占据了她半张脸的丑陋伤疤也已经没有了。
“...这世间真有逆天之术法...”
不可能,不可能。
阎云芍连忙否认掉这荒谬的念头。
世间怎会有如此逆天荒唐之事!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可想着水缸中那倒影出的模样,又分明是幼时的自己。
“难道以往一切才是南柯一梦?”
她此时只觉得自己如坠梦里,明明上一刻她还因蛊毒发作,五感尽失。
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再睁眼就变成这样。
如果说她被医神救活还说的过去。
可如今...
抬头环顾四周,陌生又熟悉的记忆逐渐清晰,一切是那么真实。
难道她真是重生了?
想着以后将会发生的事,她逐渐神情越发凝重。
生逢乱世,想要在这吃人世间活下去,可不是跪着就可以的。
这其中的艰辛,若是可以,她并不想再次经历。
想到这她苦笑出声。
苍天,你当真待人不公啊。
明明扬名立万,名垂千古机会就在眼前。
却眨眼间,南柯一梦。
那蛊毒发作凶猛,等她发现时,已经是蛊毒发作的时候了。
可她前世擅蛊,却从不知自己被人下蛊,那就说明...
这蛊虫早就在她体内了。
思索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师父...
是你下的蛊吗...
......
院外阳光正好。
她从膳房出来时,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院中杂草丛生,那棵长得粗壮的梧桐现下已经满是翠绿的叶子挂于树梢,茂盛的探出了墙外。
用藤条编织的秋千架挂在上面,阳光肆无忌惮的撒在它身上,偶尔风吹过晃悠一下。
而院子外头时不时传来欢笑和吆喝声,与后来的哀鸿遍野和荒凉景象截然不同。
阎云芍的思绪逐渐恍惚。
她都快西京也有如此热闹祥和的景象了。
看来她是真死在自己将要大捷的夜里。
那场战役。
她布局了五年,与黎国打了整整三年。
终于在今夜迎来收网,扭转这天下乱世的局势。
当她将阿弟传来的信笺阅完烧毁后,便披上战袍,起身走出了营帐。
一时之间鼓鸣震天,战士们整装待发,士气高昂。
望着前方,她翻身上马。
将血鹰举过头顶,她朗声开口:“杀!”
杀意顷刻放出,她兴奋的浑身颤抖。
“杀!”
“杀!”
“杀!”
然而。
当距离敌军驻扎地不足两里时,她却忽的感觉胸口绞痛。
如万蚁噬心般的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体内一股热流直涌而上,不到一会。
满嘴腥甜。
她骑在马背上,面上满是错愕。
怔愣的望着前方的熊熊火光,却怎么也无法再度拍马前驰了。
火光前站了一排排模糊人影。
那些人影站的笔直,浑身散出的肃杀之气比烈火还要摄人心魄。
虽看不清面容,但她清楚。
那是她最引以为傲又忠诚的阎家军。
求饶声、哀嚎声与鼓声交织在一起。
似远似近的萦绕在她耳边,随后又慢慢消散。
直到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前的事物也在逐渐涣散。
先前一路拍马持枪,她只觉快意。
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凶残的本性在咆哮。
连同她手里的血鹰都似有共鸣一般,跟着她一起灼热又放肆的散发出冰冷浓郁的杀意。
迎风划破冷冽空气发出摄人的嗡鸣。
她们都对即将要到来的人间炼狱感到无比兴奋,
然而此刻。
她只觉得身体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心跳也越发急促。
手脚僵硬如木,动弹不得。
手中血鹰再也握不住,哐当落地。
她终于抑制不住胸口的翻涌,咳了一声。
顿时温热的液体像是找到出口,汹涌而出。
随之而来的绞痛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痉挛,失衡的往一侧倒了下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只记得看到有人朝她飞奔而来。
那人步伐凌乱却迅速,一路跌跌撞撞。
在距离百米时竟跌倒在地上,朝着她大喊着什么,而她在逐渐五感尽失中彻底陷入黑暗。
......
收回思绪,她轻轻叹息。
前世她机关算尽,杀戮一身,手上冤魂早已数不清。
在这吃人的世间她像是化作饿鬼,恨不得将伤害的人统统咬下一块肉来。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会怎样个死法。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死的凄惨且痛苦。
如今她确实是死的痛苦,蛊毒发作时如万蚁噬心。
但她却并不觉得凄惨,也许像她这般恶人,死在常年征战的战场上,反而是个好的归宿?
毕竟,爹娘他们,都死在那无人问津的乱葬岗不是吗?
也算殊途同归了吧。
想起爹娘,恍如隔世。
阎云芍忽的鼻子有些发酸。
也许这具身体距离阎府被灭门时并不久远。
记忆清晰的如猛兽袭来,让她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若世上真有如此离奇的重生之术...
为何不让她再早点呢?
至少还能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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