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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何暮握着小刀准备用力划下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他的动作停在半空,神色紧张地看向门外。
敲门声响了几响后便停了下来,世界再度恢复了平静 。
穿着连帽衫的少年拨了一下自己过长的刘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又举起了刀。
一旁的手机提示音滴滴地响个不停,最新一条信息是一双惨白的手,还有被血染红的一池浴缸。
“滴答”一声,头像是逆阳向日葵的人发了一条新消息——何暮,我等你。
但何暮没看到这条消息,他只是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平静的木门,空洞的眼神扫过惨白的天花板。
而后——重重划下。
与此同时,窗户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何暮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刀掉在了地上,“铛”的一声脆响,没人注意到它是否沾了血光。
顺光的位置,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满地水光一样的碎片中携着满世界灿烂的阳光向他奔来。
何暮楞楞地看着他冲过来,一把将他搂入怀中,男人有力的手臂像一道铁箍,紧紧地钳住他单薄的身体。
“太好了……你没事……暮暮”,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何暮一瞬间只觉得不可置信。
他依旧楞楞的,小声的说,“啊……迟哥…………”
男孩的手指紧紧攥着迟故的白衬衫,无意识地呢喃,“迟哥……三年了……”
何暮靠在迟故的肩膀,男人灼热的温度贴着他的皮肤 ,他却觉得越来越冷。手腕的疼痛沿着渠渠流淌的鲜血,化为流失的温度,在一点点地熄灭他的意识。
迟故的喜悦随着何暮越来越无力的手一点点消失殆尽,他的后背被液体浸湿,开始他只以为是何暮掉下来的眼泪,而现在——
他猛得举起何暮的手,滑腻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和整个袖口,男人的的声音仿佛嚼碎了满口牙齿,“为什么……为什么要为这个畜生放弃生命……何暮?!”
何暮的眼皮太重了,耳边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而虚幻。他勉强睁开眼睛,只模糊听见迟故在喊他的名字,于是他笑了,笑声很轻,他说——
“迟哥,我是在做梦吗?你终于来了,果然,你一点也没变,永远像一个英雄,而我……可能永远会是一个懦夫吧……”
迟故急切地和120报了地址,而后仿佛怕失去什么似的把何暮的身体抱得更紧,即使他知道这个人的生机正在一刻不停的从他指缝流逝。
他握住何暮的手,哽咽地说,“我来迟了……暮暮,不要睡,再跟我说说话,再等等我好不好?”
“不告而别的三年里,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暮暮,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在何暮的耳边盘桓,他却不觉得吵,来自久远记忆里的少年在夕阳下冲他投来惊鸿一瞥,从此惊艳了他的生命好多好多年。
他又想起了十八岁的迟哥,桀骜不驯的少年站在世界的对立面,握着他的手许下一个永远不分开的约定。
但是最后做了胆小鬼的,却是自己啊……
何暮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却没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嘴唇纸一样的白,眼睛闭着,无力地靠在迟故肩膀上,像日本歌舞剧里纸偶般的脸。
迟故抱着一具失去意识的躯体,无声地痛哭失声,他一次次问为什么,又一次次地不再期待回答。
将沉的夕阳一点点吞噬掉男人弯曲的背影,意识存留的最后一秒,何暮看见男人颧骨处被夕阳照耀的泪水,像水晶,也是钻石。
他闻到苦涩咸腥的气味,于是拼命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地说,“迟哥……不要哭……”
下一秒,何暮终于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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