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集

　　碧水楼，青衣身影伏在案桌上，脚边是好几坛打碎的酒瓶，周身萦绕着阴郁。
　　“你来了？站外面干什么，过来一起喝啊。”青年带着酒气的嗓音从层层叠叠的屏风后传过来，玉泽顿了顿，提步走进。
　　花忱眼尾染着薄红，一双含情眼里，是说不出的难过，玉泽只觉心脏都被那双眼睛攥住了，连着自己也跟着悲伤。
　　“后悔了？你本不用做得这么绝的，弃花姓，终生不入祖祠，何必呢？”心里疼着，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
　　花忱苦笑一声，“不后悔，我今年二十有四，对不起黎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小妹，又有何脸面后悔呢。”
　　玉泽在他旁边坐下，伸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凝视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无比认真，“不要这样说，你做得很好了，多年布署，我们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花忱紧紧回抱住玉泽，在父母牌位前立下终生不入祖祠的誓言时都平稳凌厉的声音颤抖着，他压抑着喉间的呜咽，千言万语汇在心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一声声叫着玉泽的字，“浅山，浅山……”他叫一声，玉泽应一声，有力得宣示着自己的陪伴。
　　玉泽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哄着:“没关系，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呢……”
　　花忱抬头望进玉泽眼里，突然倾身堵住了那片薄唇，玉泽的声音戛然而止，脱出口的惊呼都被花忱堵住吃下去。
　　气息纠缠，两人眼底都染上迷离，玉泽在吻的间隙里笑得气喘吁吁，“叶军师，想好了吗，陪我疯下去。”
　　那声音里带着情潮，勾得花忱心痒得厉害，一时间什么都忘了。“我陪你疯，从我知道暗斋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全身而退，既然我们都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现在不疯，等着去地下风流吗？浅山，别怕，我会牢牢牵住你……”
　　衣带滑落，桌上的酒瓶也摔碎在地上，但没有人去管它。一方狭小天地，两道身影交叠，粗重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玉泽连呻吟都被冲撞得破碎，他几乎要溺死在这情潮里。
　　“浅山，叫我。”花忱的声音响在耳边，听得却并不真切。玉泽一口狠狠咬在他光裸的肩膀，隔了好一会儿才用气音喊他，“花忱，花……忱……”
　　“别停。”花忱喜欢听玉泽叫他，喜欢听那慵懒蛊惑的声音在他的冲撞下变得缠绵断续。
　　玉泽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花忱，你这个，王，八，蛋。”
　　花忱笑了一声，下一秒，让那张薄红湿润的嘴唇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汗是滚着下的，房里那几株碗莲的温度像也随着两人的体温升高，透着不正常的红色。
　　后面怎么样玉泽不是很记得了，最后的最后，是花忱抱他去泡了一个澡，然后又抱他回了卧室。
　　两人心意相通后，之前就很微妙的氛围几乎是明目张胆得铺排。这两人高兴了，他们的下属也高兴了，两尊常年散发冷气的阎王凑了一对，他们近几日都轻松了不少。
　　大理寺，凌晏如拿到纸条看了一眼，不禁露出个微妙的表情。步夜凑近一看，“忱玉双栖”，步夜嘴角微微抽搐，“大人，依您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凌晏如一边将纸条焚毁，一边笑了一声，“玉泽性子偏执疯狂，他若能成事，有花忱牵着他，他为刃，花忱为鞘，日月共生天地，那是天下期盼已久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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