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番外集

　　木叶20年。

　　宇智波镜死的时候，视野里除了满目疮痍的大地、苍灰色的天空，就只有战友们咬牙离去的背影。

　　他想，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也好，只要找到老师……只要老师还在，木叶就还是那个坚不可摧的木叶。

　　雨声。

　　脚步声。

　　还有——

　　“千手扉间死了。”

　　有人在他上方说话，那声音像一簇冬夜的雪，冷到了极点。说话的人并无悲喜，也无感叹，就像是在陈述简单的事实。

　　可这话不亚于一道惊雷，将宇智波镜快要模糊的混沌意识拉了回来。他缓慢睁开眼睛，在昏黄的天地间捕捉到了一个看不清的人影。

　　“你说……什么？”

　　他问得艰难，原本已经要走的人也就停下来多看了他两眼，慢悠悠地又说了一遍：“千手扉间死了。你也要死了。”

　　平淡的话语远比刀刃更加锋利，将他支离破碎的灵魂划出血淋淋的伤痕，不甘、愤怒与焦躁的火焰在宇智波镜的胸膛里燃烧，已经油灯尽枯的身体里仿佛有了一股新的力量。

　　他费力地抬起手，带着满腔怒火紧紧攥住了那人的衣角。他不相信老师会死，更不想让莫名其妙的人来断定自己的死亡，只是当他勉强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宇智波镜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他认识这个人。

　　或者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包括他、包括他的战友都认识这个人。那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到今天还是印刻在无数人灵魂上的阴影。

　　十多年前离开木叶、与初代在终结谷一战，然后死亡的……

　　宇智波镜愣了很久，才缓缓地念出了那个落满灰尘的名字：“宇智波……斑……”

　　沉沉重量骤然压在心头。

　　这个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越过战场，悠悠然走到这里的人正是宇智波的前族长——宇智波斑。他本应在十多年前就已死去，可如今又完好无损地出现。

　　宇智波斑对上宇智波镜震惊又茫然的表情，语气有些不耐烦。

　　“放手。”

　　“您怎么……怎么会还……”

　　“活着？”宇智波斑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更多的却是冷静与平淡，“我当然活着，从始至终都是。”

　　下一刻他的镰刀穿透了宇智波镜的身体，原本就在战场上濒临死亡的青年睁大眼睛，回光返照带来的那点清醒彻底结束，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宇智波斑没有停留的打算，让同族的后辈死个痛快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他转身就走，于坠落的夕阳一同消失在远方。

　　雨声停了。

　　“我还……不想死……老师……团藏……取风……”

　　“如果……”

　　宇智波镜就是在那个时候，开了万花筒。

　　木叶三年。

　　舒缓的流云从天空中划过，两只青绿色的鸟儿抖抖羽毛，好奇地落在清晨就打开的窗前。穿堂而过的风将屋内的尘灰一扫而空，踮着脚趴在窗前的小孩怔在原地，望向远处刻着初代头像的火影岩，在那里，灿烂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

　　宇智波镜对着窗外的景象看了很久，直到母亲喊他吃饭，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我，还活着……不，我已经死了。”

　　小孩低头看自己的手，目光落到玻璃的倒影上，在那片淡淡的影子里，如同交错十字般的万花筒写轮眼正在缓缓转动。

　　宇智波镜清楚地记得他已经死了。

　　他死在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战场上，死在宇智波前族长的刀下，死在听说老师的牺牲后。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意识到他还不想死，他要把宇智波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告诉谁呢？老师已经死了啊。

　　“老师。”

　　身为二代火影的千手扉间，也是木叶忍校的第一任校长、被他们尊称为老师的人，死在了他之前。

　　宇智波镜想过也许他听到的不过是句谎言，但……宇智波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他冷漠骄傲、肆意妄为，全忍界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更犯不着对一个将死之人开玩笑。

　　所以，老师真的死了。

　　某种决然的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宇智波镜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响起——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求求了，谁来救救我，救救老师，还有大家……帮我改变这个……

　　这个结局。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想把宇智波斑活着的消息传递出去，但没有人能救他，能救他的只有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战场上，宇智波镜最终还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他还是活下来了。

　　回应他祈求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至亲赠予他的这身血脉，宇智波镜终于开了万花筒写轮眼，被觉醒的力量送回到了命运的最初。

　　这是木叶刚建立的时候，是他还没进忍校的时候，是他刚要认识老师和其他人的时候……

　　是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及改变的时候。

　　他还能做很多事，用这双眼睛，用他所知的未来。

　　宇智波镜正想着，就有个人从窗前路过，他下意识地抬头，但刚开的万花筒还没适应幼童的身体，依旧顽强地开着。

　　于是宇智波镜就这么跟某个死前刚见过还把他砍成两截的宇智波斑对上了视线。

　　宇智波斑：“……”

　　宇智波镜：“……”

　　路过的宇智波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开了万花筒的几岁小孩？

　　两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宇智波镜再眨眨眼，终于把不听话的万花筒给关了，但宇智波斑还在窗外看他，无比诡异的气氛到处蔓延。

　　“族……族长好。”

　　宇智波镜终于想起现在的宇智波斑是什么身份，他在宇智波斑的凝视下打破了沉默，说我得去吃早饭了，我们下次再……

　　族长大人抬手就把他提溜起来了。

　　宇智波斑眯了眯眼，问：“万花筒？”

　　宇智波镜飞快地摇摇头：“族长您看错了。”

　　往后二十年里传闻脾气不好的宇智波斑在这个时候还相当受人喜欢，在木叶的小孩里风评也还算不错，他拎着宇智波镜抖了抖，皱眉，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虽然他现在的视力确实不怎么样，但还不至于把八岁小孩的眼睛看成万花筒。

　　“呵。”

　　世事无常，真的很无常，宇智波斑还记得自己开一勾玉写轮眼的时候都十多岁了，现在的宇智波还能出八岁就开万花筒的天才……天才个鬼！

　　他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孩，宇智波镜，上个月宇智波镜他爹还说木叶建立后这么和平，儿子恐怕得过几年才有机会开写轮眼了，今天见面就变成了万花筒，哄谁呢？

　　宇智波斑从那双五黑清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心虚和害怕，就把小孩放在窗户上，说：“解释。”

　　都八岁了，放在过去已经上战场了，不至于连自己解释都不会吧？

　　“……”

　　宇智波镜一分钟前还在想，他要去找老师，重建宇智波和木叶之间的桥梁，将两次忍界大战扼杀在摇篮里，顺便跟过去的朋友再度相识，避免未来发生的悲剧；但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完了，出师不利，计划还没开始就折戟沉沙。

　　他跟宇智波斑对上视线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的宇智波一族绝不会再轻易放他去加入千手扉间的派系，就因为这双万花筒。

　　“族长，我……”

　　“小镜？不是喊你吃饭吗？”

　　他还没想好理由，等了他很久的母亲就跑到房间里来找人，然后看着窗外的宇智波斑和窗上的儿子，相当茫然地眨眨眼，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母亲很小心地问：“族长大人？您来这里是……”

　　谁都知道前两年初代火影选拔的那件事，宇智波斑本来势在必得，可最后当上火影的人是千手柱间，自那之后族长的心情就一直好不到哪里去，就连宇智波族内也摸不透他的想法。

　　难道说族长自己当不上火影，准备在族里培养一个新的火影？那也不应该看上她家儿子啊！

　　年轻的母亲内心忐忑，不过宇智波斑没回答，也没继续问，说他还有事，就走了。

　　……

　　宇智波镜再见到宇智波斑是好几天后了。当时千手扉间刚提出建立培养忍者的学堂的提案，村里各家族反应不一，宇智波镜知道真正建立忍校还得是过几年老师就任火影后的事，但这不影响他发现自己有机会能去找千手扉间。

　　毕竟宇智波身为和千手一起建立村子的大族，总要对这种政策有点表示，虽然族里对这项提案也是褒贬不一，但当宇智波镜偷偷摸摸找到父亲的伯伯也就是这一脉的长老，自告奋勇地表示他想当宇智波和木叶的桥梁的时候……嗯，各位亲戚都挺满意的。

　　不能不出人，也不能出太重要的人，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什么木叶学堂教育水平咋样，浪费了孩子进行忍者训练的最佳时间谁来负责？

　　宇智波镜也很满意。

　　因为过几天族长的副手宇智波火核会带他去找千手扉间，起码见个面表示表示态度，至于学堂什么时候能办起来，那还真不怎么重要。

　　可就在他舒了口气准备走的时候，几天没见的族长到了门口，说：“换个人选，他跟我走。”

　　宇智波镜没说话。

　　他不会在这里对抗族长的威严，但跟着走出去后他对宇智波斑说，我要去忍校，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宇智波斑就看他，也没问万花筒的事，说：“你有什么要做的事？”

　　宇智波镜想他总不能说未来你要叛离木叶我得去找老师商量，但最近老师太忙我一直没遇到人所以只能去忍校吧。

　　他叹了口气，也不继续装小孩了，理直气壮地对宇智波斑说：“我要当火影，我需要他们的支持！”

　　宇智波镜是真的想当火影。

　　他能想到老师死后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团藏是个有手段却做法过激的人，小春没有当火影的想法，水户门炎和取风连自己忍族里的事都没有搞清楚，于是三代火影的人选就只剩下了日斩。

　　日斩在第一次忍界大战里失去了太多同伴，从那之后他的性格就变得越来越谨慎，或者说优柔寡断，他成为火影后必然会在大多数时候选择退让，而他跟团藏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

　　老师未必不清楚这些，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日斩作为火影度过这个战争期，选出足够有魄力的下一任火影，木叶就能依旧安稳地继续发展下去。

　　但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谁也不敢保证。

　　“我要当火影。就算建立木叶，战争也依旧会发生，不出五年忍界就会发生下一场大战，我想改变这样的局面，作为宇智波，作为木叶的人。”

　　宇智波镜目光灼灼地看着宇智波斑，他还是那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当上火影会怎么样，也真的有过想要实施的理念，只是他终究没能从战争里活下来。

　　那位促成木叶建立的族长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直到宇智波镜想这位老族长该不会是耳朵不好使吧，宇智波斑才问：“这是你想的，还是实际发生的？”

　　“实际发生的。我的亲身经历，这个忍界的未来。”宇智波镜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宇智波斑回答。

　　隐瞒没什么意义。

　　毕竟谁相信八岁小孩能开万花筒啊！宇智波镜扪心自问，发现他自己都不信，反正都暴露了，还不如跟这位族长说几句实话，顺便找机会搞清楚宇智波斑为什么没死。

　　他们两个就这么久久对视，最后宇智波斑笑了声，说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宇智波镜就跟着走，边走边想，全说是不可能全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全说的，他还想从族长这里挖情报呢。

　　比如，老师未来的死跟你有关吗，宇智波斑？

　　几个小时后，宇智波斑听完他的叙述，主要是删掉“震惊！宇智波族长连夜叛逃，究竟是木叶的政治内斗还是千手的迫害”和“南贺川决战！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最终之战，结果竟然……”后的部分，并没有如宇智波镜所想的有什么表示，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当上火影就能解决问题？”

　　宇智波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疑是嘲讽的，不仅仅是对宇智波镜说的未来，还是对现在的木叶。似乎从落选火影的那一刻开始，这位族长就忽然想清楚了某些东西，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宇智波镜对这个时候的宇智波斑并不了解，也无从猜测，他坐在宇智波祠堂的台阶上，认真地说：“起码我会比日斩做得好。”

　　宇智波斑就笑。

　　他说好啊，那你去吧，我看你不是想当火影，你就是喜欢千手扉间，如果你真想找他，我可以直接带你去。

　　宇智波镜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您歇会儿，我怕您见到他打起来。

　　全木叶都知道这俩人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宇智波镜知道得还更多点，千手扉间杀死了宇智波斑唯一长大成人的弟弟，可以说是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但这又怎么样呢？

　　每个宇智波和千手之间都是死仇，为了木叶的建立，宇智波斑只能带头化解仇恨，因此，他绝不能杀千手扉间。

　　幸好千手扉间向来是个明白人，他也不想见到宇智波斑，宇智波斑也不想见到他，两个人在木叶基本上是错开走的。

　　宇智波镜又问：“您不想知道您自己后来怎么样了吗？”

　　宇智波斑站起来，把手插在族服的口袋里，毫无停顿地往回走：“你说柱间死了，这个世界上能杀他的人就只有我。我杀了柱间，自然早就不在木叶。”

　　真骄傲啊，宇智波斑。

　　可他说得没错，宇智波镜知道，初代火影一直身体好得很，怎么会在终结谷决战后就突然爆发血迹病死亡？他的死必然跟宇智波斑有关，只是外人不曾听道罢了。

　　老师也不愿意提起这些，只说初代要走就随他去吧，身为学生的宇智波镜也就没有多问。

　　事到如今想来，宇智波镜才发现自己始终是沧海沉浮中的一粒尘埃，他在那风云变幻的二十五年里只不过是在随波逐流罢了。

　　“族长。”

　　“还有什么事？”

　　“请您帮我。”宇智波镜说，“我要宇智波。”

　　……

　　可能是因为宇智波斑罕见地表示了支持，特别是没有在木叶学堂要建立的关键时刻叛逃，宇智波镜记忆里得五六年后才有的忍校现在就开始筹办了。

　　一颗小石子落入湖中，整个水面都泛起了涟漪；宇智波镜清楚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未来的事他还是没有把握能改变——按照原本的发展，宇智波斑马上就要叛逃了！根本就不差这几天！

　　再后面就是终结谷！然后就是第一次忍界大战！没时间了！

　　宇智波镜找了个机会，甩开好奇的猿飞日斩以及阴暗地跟着他的志村团藏，跟千手扉间见了个面。

　　比起得到宇智波斑的信任，要取信千手扉间对他来说要容易得多——虽然老师是个谨慎的人，但他可是老师的贴身护卫啊！他知道的秘密那可是……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连飞雷神都学不会，怎么当上我护卫的？”

　　宇智波镜：“……”

　　对不起，老师，给您丢脸了。但好消息是除了我其他人也没学会，大家一起丢脸那就不叫丢脸，叫同甘共苦。

　　年轻的千手扉间跟他开了个玩笑（也可能不是玩笑），但在听到“你这个研究后来说没做完”、“你秽土转生真做出来了”和“二战的时候金角银角那两个混蛋偷袭老师你啊”的时候，还是勉勉强强地相信了他的话——部分，一部分话。

　　要是千手扉间听到“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您最喜欢的学生啊”这种话就信，宇智波镜就得怀疑这个老师是不是被山中一族的人给控制了。

　　“宇智波斑呢？战乱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

　　“呃……”

　　“哦，他走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待多久。”千手扉间一看到小孩这犹豫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大战的时候宇智波斑不在？开什么玩笑，这人虽然看结盟的大多数人都不顺眼，但却是彻彻底底的“族长”，在他死之前木叶能沦落到让火影断后的地步？以宇智波斑的骄傲，怕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千手扉间对这群宇智波了如指掌，就是这个叫宇智波镜的，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典型宇智波。

　　他问：“你是觉醒万花筒才回到过去的？”

　　宇智波镜说是啊，不然我现在哪来的万花筒，但我现在年龄太小了，不敢开，查克拉消耗太可怕。

　　千手扉间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你原本的世界，而不是相似的别的世界呢？

　　宇智波镜被问住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都活下来了，他哪有时间想这个，眼看着“宇智波斑叛村、宇智波斑回村、第一次忍界大战、漩涡灭亡”等等的连环事故就要发生，他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方面了，还有心情去想世界是不是原本那个的问题？

　　“老师，其实我……”

　　“你们宇智波的万花筒记载里，有叫做‘月读’的幻术。你既不能确定这里是你原本的世界，也不能肯定你所在的地方是现实，又或者你就是能八岁开万花筒的天才，你说的那些都不过是南柯一梦。”

　　千手扉间说到一半，就看到宇智波镜熟练地跑过去，给他倒了杯水，说老师你先喝口水再说，我早就学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反正你说这些我也听不懂。

　　“……”

　　未来的二代火影顿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了。他摆摆手，说你叫宇智波镜是吧，反正万花筒是你的，你自己找时间搞清楚它真正的能力，不用跟我说，你是宇智波，现在还不是我的学生。

　　他端着那杯水，觉得自己挑学生的时候肯定是没看清楚，这小宇智波自称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宇智波镜就扒拉着门不走，说老师你不能丢下我啊，我还知道你当年在实验室里复活宇智波泉奈的秘密，你要是赶我走我就……

　　“可以，你去跟宇智波斑说。”

　　千手扉间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给威胁到，直接把宇智波镜给丢了出去。

　　那扇门在眼前关闭，宇智波镜扒拉了半天门，才失落地离开，还被志村团藏拍拍肩膀安慰了一会儿；等他转过拐角，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那副失落的表情才一扫而光。

　　哎，他老师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铁石心肠，但其实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吧。

　　宇智波镜耸耸肩，愉快的笑意攀上他的嘴角，要不然怎么说他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呢？他可是最了解老师的。

　　哼哼。

　　忍者学堂不声不响地建立，来参与的学生并不是那么多，甚至比宇智波镜记忆里的人数还要少点。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这期也是实验性质的，现在的千手扉间也不是火影，难免会有人不给面子。宇智波镜暗搓搓地把那些不给面子的忍族记在小本子上，准备等他当上火影就挨个报仇。

　　木叶刚建立没几年，各个忍族的发展都各不相同，小忍者的水平也良莠不齐，学堂的课程对他们来说有的过于简单、有的过于超前，不过对宇智波镜来说待在这里倒确实是浪费时间。

　　他可是未来火影的护……

　　“闲着？那来学飞雷神。”

　　“谢谢老师。不是，谢谢校长，我这就回去好好学习，飞雷神就不用了，真的不用。”

　　“……”

　　宇智波镜刚走到门口，就被千手扉间的飞雷神资料打回去写他记忆里的木叶发展历程了，飞雷神？真的不必了，他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飞雷神的资料对上忍都是公开的，谁想学就学，难道他没试过吗？他们当时在忍校的所有人都看过，唯一的感受就是，告辞！能研究出飞雷神来的老师果然不是人类吧！

　　“镜，你跟校长很熟吗？”

　　总是看他去找千手扉间的猿飞日斩终于忍不住问他，宇智波镜趴在桌子上，心想自己还要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啊，在战争时期他这个年纪都应该在战场上杀几十个来回了。

　　宇智波镜拖长了声调，有气无力地喊：“不熟，完全不熟，他是飞雷神恶魔——”

　　志村团藏幽幽地说了句：“校长在门口。”

　　宇智波镜猛地跳起来：“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匆匆路过的千手扉间当然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这些孩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宇智波镜越来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了，但是……看到依旧活着的同伴们，他还是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不是还活着吗？

　　宇智波镜准备今天回去找宇智波斑，他现在逐渐理解了宇智波斑离开木叶的原因，但既然有所改变，还是可能……

　　“那个，镜啊，听说你们族长要离家出走。”秋道取风戳了戳他，小声嘀咕。

　　“啊？”

　　“就是刚才的事，他跟火影大人吵架，出村去不知道做什么了，校长也是要因为这个才跑出去的……”

　　“……”

　　宇智波镜用力拍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这里是现实，他也不管这些老朋友、新同学到底是什么想法，直接飞奔出去找宇智波斑，但到门口就看到了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

　　初代火影蹲在地上长蘑菇，千手扉间在冷漠无情地训他哥，听听宇智波斑离开木叶的理由是什么？

　　“可是斑很累啊，我就说让他休息一下，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战争又不会那么快来……”

　　“他在乎的不是这个！”千手扉间深呼吸，看他哥就这么装傻，转头就看到跑来的宇智波镜。

　　宇智波镜跑到这就没再跟出去，他来晚了，宇智波斑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村，他不行，村外的忍界还乱得很，宇智波镜能凭借战斗经验解决几个敌人，却没法在一群人的围攻下生存。

　　没办法，他现在才八岁啊！

　　千手扉间把宇智波镜拎过去，说：“你看着他。”然后他就直接出村，去找宇智波斑了。

　　宇智波镜跟千手柱间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意识到老师是让他看着初代火影，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张了张嘴，最后说：“咱回去吧，火影大人，我觉得族长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不确定，他真的不确定族长会不会回来，毕竟谁知道他们这次谈了什么？只要没谈木叶的未来就还好，不过他还是先安慰一下初代吧。

　　毕竟木叶还得有人干活呢。

　　千手柱间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假装他刚才什么都没干地说：“咳咳，是小镜啊，那我们先回去吧。”

　　宇智波镜看他：“既然您没事还是去追族长吧。”

　　千手柱间叹气：“斑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他说村子的发展不对，但又不告诉我不对在哪里。”

　　宇智波镜哑然。

　　其实后来族长也说过这话，但就算又花了十多年，他们还是没能阻止战争，更没找到“对”的道路，不如说建立木叶本来就是一场漫长的、艰难的探索。

　　谁又能保证这场牵扯到整个忍界百族的豪赌，就能时时刻刻都赢呢？只要输一次，就是满盘皆输。

　　“你也说了，斑肯定会回来……”

　　“不，火影大人，我觉得族长还是很可能不回来的！快去找他！”

　　……

　　宇智波斑还是走了，谁也没能找到他，千手扉间飞雷神出去都没劝住，但宇智波镜严重怀疑就是因为用飞雷神追的，宇智波斑才气得根本就不想谈。

　　毕竟当初宇智波泉奈的死，就是千手扉间用飞雷神斩……虽然族里后面传着传着就变成是族长亲手杀的了，宇智波镜也搞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宇智波斑回来找他了一趟。

　　“族长您真走啊？不是说好了看我当上火影吗？”宇智波镜问。

　　宇智波斑看他睁着的那双万花筒，没好气地说你当火影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先当上火影再找我，到时候我肯定回来看看你干得怎么样。

　　宇智波镜嘀咕一声：“说不定到时候我孙子都有了。”

　　上辈子他跟宇智波斑没那么熟，这段时间以来他倒是看明白了，族长还真是个活人（没有说族长不好的意思），也不会一时兴起就把别人的村子砸了（他以前是听说的），对宇智波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全是谣言）。

　　宇智波斑跟宇智波一族唯一的矛盾就在于他打算离开，宇智波一族刚刚从战争走到相对和平的阶段，族人们刚能喘口气儿呢，就听说族长又变卦了，这哪行啊，就没同意，准备等族长回心转意……

　　但族长一去不回了。

　　好吧，那你们失去族长了。在等了很久之后，宇智波一族终于意识到他们族长不会回来了，就让代理族长的宇智波火核当上了族长，结果宇智波火核刚上任，族长就回来了。

　　带着九尾风风火火地砸了半个村子回来，听说宇智波有新族长了还意味深长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说你们过得挺好啊，当时宇智波火核头上直冒冷汗……

　　实在是惨啊，火核大人。

　　宇智波镜看他们家的族长是真准备走了，就说族长啊，您什么时候准备攻打木叶告诉我一声，不为别的，我不想被尾兽玉啪的一下砸没了，我还想当火影呢。

　　“这点本事还想当火影？”宇智波斑觉得现在的宇智波是一代比一代丢人了。

　　“我还小啊！”宇智波镜郑重地说，“要不您晚几年再来，说不定到时候我就能跟您过招了。”

　　“就你？”

　　“……”

　　他家族长说话是真一点情面都不留，宇智波镜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过几年跟族长对战的想法，毕竟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这俩人的战斗力跟其他人就不是一个维度的。

　　宇智波镜叹气，说那族长咱不说别的了，就说说我这双万花筒，老师说得对，这里不是我原本的世界。

　　他说：“我终于找到了回到过去世界的办法，果然跟这边不是同样的世界，我……”

　　宇智波斑看着他。

　　宇智波镜：“……我迷路了。”

　　他也不想的啊！他回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在死的那片地儿，尸体不见了，他转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村子，结果发现别人都看不见他。

　　行，他肯定是死了，只有灵魂在这里飘，于是他听村民说了半天，好不容易搞清楚现在的日期和自己所在的位置，上路的时候被风吹跑了，就又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宇智波斑说你继续找吧，我走了，宇智波的事以后都跟我没有关系。

　　宇智波镜没抓住，就看着那位族长潇洒地消失在夏夜的晚风里，他一回头，还看到了千手柱间。

　　“您不拦他？”

　　“斑想走就走，这是他的选择……”千手柱间说完，又叹气，“他说再拦他就去把扉间打一顿，我说是不是打了扉间你就不走了，斑就被我气走了。”

　　“……”

　　宇智波镜想老师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啊，多亏族长确实没有把老师打死的想法。

　　再一个七月份，宇智波斑带着九尾回来，亡于南贺川。

　　可能是族长怕真把家里丢人的小孩打死吧，九尾没进村，木叶的损失不大，不过其实宇智波镜就没在木叶，他提前做好了围观终结谷之战的准备，哪怕那个地方现在还不叫终结谷。

　　他架着相机和望远镜在远处的山上看，结果刚拿出兵粮丸，背后就伸出一只手来，说：“我可以把零食分给你……”

　　哦，这声音是秋道取风啊。

　　宇智波镜沉默。

　　他转头就看到得意冲着他笑的猿飞日斩，还有刚收起东西来的志村团藏，肉疼地递给他零食的秋道取风……等等一群人。

　　“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看你鬼鬼祟祟出来，怕你出事就跟来了，木叶那边好像出事了，我们真的不回去吗？”

　　“不用，”宇智波镜也不能把他们赶回去，路上危险着呢，就说，“这里才是观看战斗的最佳场所。”

　　他来这里肯定不是围观的，他就是想知道宇智波斑最后死在哪了，怎么复活的。

　　插手这场战斗？

　　开玩笑！他打不过！他才几岁！开了万花筒又不等于战斗力直接上升，他的万花筒就不是战斗用的！

　　于是他们就看着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战斗，宇智波镜选的地方可是块当年战斗没被波及到的风水宝地，后来人们还给它起了个名儿……不过据考证这里跟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第一次认识的地方比较近，真相是什么咱也不知道，反正这里稍微安全一点就是了。

　　最后宇智波镜满意地拿着因为时代技术不行而画质不好的录像，带着一群小伙伴回去，回去的路上他用影分身敷衍小伙伴，自己偷偷跟着去了千手柱间那边，差点被木遁扎穿（但这也是影分身，他可是很谨慎的）的时候还好千手柱间认出了他。

　　宇智波镜说：“我就是来看看族长的。”

　　千手柱间刚准备把宇智波斑埋葬了，毕竟斑以一副敌对的姿态出现，再回到木叶估计也有很多人反对，他准备让死去的挚友留在南贺川，留在他们认识的地方。

　　“你跟斑很熟吧，”千手柱间说，“他回来的时候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族长没找过我，他一直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前的宇智波是他的拖累，现在连这个阻碍都没有了。”宇智波镜说。

　　他们两个有一会儿没说话。

　　后来千手柱间问他，斑说我变了，你觉得呢？当火影真的会让人改变吗？

　　宇智波镜说没有，您还是当初的那个千手柱间，只是族长他看问题的方式不同了。族长想要的东西，现在的木叶给不了，他也等不及。

　　“小镜。”

　　“嗯？”

　　“你说斑会恨我吗？”

　　“不会，族长是想见您才回来的，他早就知道……”

　　宇智波镜没把话说完。宇智波斑早就知道他会死在你手里，而且，我寻思他也没死啊！你快把他埋了让我看看他到底死没死！

　　悲伤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宇智波镜，他看着说要在宇智波斑墓前守着的千手柱间，想了想就留影分身在这先回木叶找饭吃了。回来的时候他顺便给千手柱间带了点儿，但怎么也没发现族长能复活的迹象。

　　难道族长这次真的死了？

　　某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心头，宇智波镜先是跺跺脚，又想起来，他最开始就跟族长不是一伙的，族长死了好像也是好事啊。

　　他小声嘀咕：“有点太不道德了，族长帮了我那么多呢。”

　　等千手柱间走了，宇智波镜在某个秋日再来的时候，果然看到无名的墓碑前有被动过的土，他想到回去不久后就“生病”的千手柱间，还是动手把坟墓给挖开了。

　　很好，里面没人，起码没有他族长。

　　宇智波镜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在附近找到了还在养伤的族长，找到的时候他面对警惕到想灭口的宇智波斑，先累倒在了地上。

　　他抢先大喊：“族长，我跟你说，我看到那边世界里的你了，你还没死！”

　　好，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宇智波斑还活着，特地来找，虽然他本来就是这样知道的。

　　宇智波斑很久才说：“你来干什么？”

　　宇智波镜真诚地回答：“放心吧族长，我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您到底为什么要特地来木叶，还要特地……”

　　宇智波斑就看着他。

　　“……以防我当上火影的时候您再来一趟把木叶给砸了。”宇智波镜更加真诚地说完。

　　他真的想知道这件事很久了，宇智波斑既然没死，且说“从始至终”，那终结谷之战就是他自己安排的，怎么可能没有内情？

　　他期待宇智波斑给他一个答案，但那位明明是身受重伤威胁感却丝毫不减的族长却冷笑：“你确定当上火影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当然！”宇智波镜当即回答。

　　他当然会这么说。

　　他当然也错了。

　　十多年后宇智波镜当上了火影，不免想起今天的对话，才发觉他跟千手柱间是不同的。

　　当上火影的千手柱间确实是那个千手柱间，当宇智波镜却不可能还是那个宇智波镜，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面对一些难题的时候就只能妥协。

　　他甚至没有能在他必须妥协的时候坚定地站出来成为他利刃的志村团藏，因为团藏早在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就为了保护他而牺牲。

　　日斩也每次都说要是团藏还活着就好了，可志村团藏还活着、宇智波镜死了的世界并不比这里好多少。

　　因为当上顾问的团藏也变了。

　　“火影大人，研究室那边……”

　　“老师的实验室？”

　　来报告的暗部没能说完，但宇智波镜已经理解了话里的含义。千手扉间的研究室有没有危险是一回事，资料里经常堆着木叶的机密文件一般人没资格去整理是另一回事。

　　宇智波镜在研究室里找到了不少计划、安排，没能开发完全的忍术、飞雷神的进一步发展和各种各样的研究资料，但能继续它们的人已经不在了。至少宇智波镜觉得自己没那个水平。

　　他还找到了一个孩子。

　　跟着他的暗部是日向家的少年，原本一直没出声，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

　　“火影大人，校长他……他做了……”

　　“应该是以前用来复活宇智波泉奈的容器，我听老师说过。”宇智波镜没有表现得很意外，他在想别的事。

　　当初在南贺川，宇智波斑把部分计划告诉他，又在十多年后给了他一只轮回眼。那只眼睛就沉睡在宇智波斑的坟墓里，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用到的一天，至少宇智波镜没打算复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死的宇智波斑。

　　他是火影。

　　就跟宇智波斑当初说的一样，他变得不像过去的自己，毕竟他没有千手柱间那样的实力，所以他终究还是从“宇智波镜”变成了“三代火影”，把所有的危险都纳入到考虑中。

　　而宇智波斑想做的事太过危险，昔日的族长已然是木叶最大的敌人。

　　暗部小心地问：“那我们拿他怎么办？”

　　宇智波镜说：“完成老师的计划。”

　　暗部：“啊？”

　　宇智波镜已经在看资料了，他头也不回地说：“总要有人来牵制宇智波斑，如果宇智波泉奈还活着，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不过，就跟他过去的几十年人生一样，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宇智波镜无论如何也没能做到复活宇智波泉奈，最后只能想他不是老师那样的人，放弃计划的时候他又想是不是应该给木叶的科研加点投资了，比如说培养某些看起来就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小孩……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问题是放弃计划后，这个孩子怎么办？

　　宇智波镜说：“既然他已经是他自己……让他活下来吧。”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后来的宇智波遥海。

　　真要论起辈分来，这位宇智波遥海怕不是还要比他高出一辈，但宇智波镜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孩子身世的打算；关于他没结过婚还有个儿子这件事，也没有人问起过。有心人没有说话，无心人相信了传言。

　　只是当那个孩子想要自由的人生时，他告知了遥海真正的身世，以及当年的事，又说“如果不想给大家带来麻烦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结婚”。

　　宇智波遥海说，一直以来我算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

　　宇智波镜也没有回答的想法，他跟那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一直降到冰点。

　　最后宇智波遥海上战场前，问：“我知道您是故意要跟宇智波一族背离的，但我对您来说到底算什么？”

　　“失败之作吧……如果你想要答案的话。”宇智波镜是这么回答的。

　　怀着愤怒上战场吧，怀着仇恨去战斗吧，只有怀有执念的人才能从战场上回来。

　　对他来说，那个孩子到底算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宇智波是用血缘维系的家族，亲人之间的感情远比一切更加深刻，他们的爱与恨将比生命更加沉重，宇智波镜也很清楚宇智波遥海一直憧憬着父亲。

　　但他不能给宇智波遥海期待，因为……“安于现状的宇智波，就只会自取灭亡，宇智波斑是对的。”他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去。

　　他曾抗争过命运，可命运也对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宇智波遥海没回来，那个孩子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回来。

　　回来的就只有行走的影子、虚幻的枯骨、一簇早就应该消失的余烬，和——

　　“小止水……是疯了吧？”

　　和人们的议论。

　　熟悉那个孩子的人都意识到了这点，却也都默契地没有点破，年幼的宇智波止水每每说起他父亲的时候，也没有人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宇智波镜听到消息的时候，在火影楼里沉默了很久。他看着远方的天空一点点黑下来，什么都没想。

　　他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那个暗部还是站在他身后，此时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中年人，他陪着宇智波镜沉默到月明星稀的时刻，才说：“您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宇智波镜说，“从他被叫做宇智波止水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灵魂就没那么脆弱。”

　　名字是宇智波遥海起的。

　　宇智波镜曾在另一个世界的阴影里看到他未能触及到的未来，自从他当上火影后，就越来越难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偶尔他会去那边的世界闲逛，在他能看到的十五年后的未来里，宇智波止水已经死了。

　　那也是遥海的儿子出生的时候。

　　瞧。

　　他明明说了什么都不管，却还是给了原本没有灵魂的身体一个“可能”。就像宇智波遥海本身的存在，那都是跨越时间与爱的奇迹。

　　“我知道您担心止水，如果他要上战场，就让我儿子去照顾他——但您现在该休息啦。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开会呢。”暗部轻声说。

　　宇智波镜想，他有多久没有过好好休息了呢？

　　自从选择了当上火影这条路，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就跟“那个世界”的猿飞日斩一样，现在他早就没有年轻时候那样嘲笑猿飞日斩的想法了。

　　他去见了宇智波止水。

　　他说：“你要活下来。”

　　不要跟你的父亲一样，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不是他，你是被爱着、被期待着长大的孩子。

　　宇智波镜在等待死亡。

　　在等待他六十年前就应该迎接的死亡。

　　——可您仍是爱我们的吧？

　　——不。

　　这就是他的回答。

　　宇智波镜想，他还是有私心的，他希望这个明明伤痕累累、满身疲惫来到他面前却还是在笑的孩子，不要再走上跟他一样的路，最好……拥有平凡的、灿烂的人生。

　　“会有很多人爱你。无论在哪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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