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楔子
2005年10月2号。
华阳市。
今日,余晓暮将和他的初恋潘铭浩举行婚礼。
身为百福乐集团董事长余秋生的独生女,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余晓暮的婚礼布置得盛大且豪华。婚宴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白绒酒店举办,为招待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余家包下了整层客房,还额外包下了酒店的户外花园作为结婚仪式的场地。
公司临时有急事,余秋生要晚些时候才到,袁依兰则早早来到现场,亲自替女儿打点一切。
从新娘妆容到婚礼司仪的流程稿,全部都要经过她逐一检查才能定下,引得男方家人有些不满。
“阿嫂,你这亲家也太专|制了点。”潘家小姑拉着潘铭浩的母亲梁韵坐到大堂角落,低声咬耳朵。
“婚礼的钱都是他们出的,有钱人家讲究,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梁韵垂头饮茶,话里话外都透着无奈。
“你这话说得,好歹是两家联姻,礼金也是没少给的,怎么连个婚礼布置都不能给点意见了?”小姑撇撇嘴,转而看向在一旁等候的新郎,“铭浩也是,这还没行礼呢,在丈母娘面前低眉顺眼的,搞乐队时的张狂劲不知哪去了。”
“铭浩宠老婆,自然不想让晓暮难做。”
她放下茶杯,看向不远处笑得僵硬的新郎,目光淡然,其中不屑一闪而过。
“这捧花是怎么回事?”
大堂空旷,袁依兰的声音落在其中,格外清晰。
“先前的订单我再三确认过,要的明明是八百朵白牵牛,怎么如今送来的是紫色的?”
两人好奇张望,见一道近三米高的花拱门被推进会场,一旁工作人员抱着一束缠着珍珠的牵牛捧花,花色都并非洁净的纯白,而是再明显不过的蓝紫色。
运送的工人紧张地翻着货单,不知所措:“单上写的就是紫色牵牛,临走前,店主还嘱咐过,说这个品种的花矜贵得很,我们一路运送小心,不敢有半点差池。”
“婚礼花束自然是素色才显得高级,这暗沉沉的,也不成个样子。”
“可举行仪式的时间快到了,不说那束定制的捧花,这么大的花门,临时要换恐怕来不及……”负责会场布置的小姑娘也有些犯难,见袁依兰拧着眉,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
“颜色虽有些不同,看着也还不错,亲家,不如就用这个吧。”梁韵起身,上前打圆场。
“不行。”袁依兰一口回绝,“我订的是白色,他们便无论如何都要把白色花束给我送过来。”
听她冷声,梁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行礼的吉时不能耽误,总不能花门不换,这礼就不走了吧?”
袁依兰语气强硬:“小暮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天生矜贵,值得这世上最完美的婚礼。我们家也不差这点钱,现场布置出了差错,大可以换一日结婚。”
“你!”
外头的吵闹声惊动了在里头打扮的余晓暮,她走出化妆间,见两位母亲剑拔弩张,潘铭浩站在两人身后,两手交叠,一言不发。
“不用换了,我觉得挺好看。”
她提着厚重的婚纱裙摆,缓缓走到袁依兰身边。
“我看别人结婚捧花大多用的浅色,虽然不出错,但也不够特别,现在这个颜色不会喧宾夺主,又足够与众不同,不也挺好?”
说着,搂上她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
袁依兰看看再不吭声的梁韵,又看看一身白纱的女儿,冷着脸妥协:“既然喜欢,便将就用吧。”
说完,转头嘱咐其他工作人员:“花门不用换了,其余的,可不许再出一丝差池!”
“是。”
身后人忙应下,互相使着眼色,快步离开。
见袁依兰走远,余晓暮同梁韵道歉:“妈妈向来宠我,一心想要给我最好的,才会在婚礼事宜上如此坚持,还望婆婆莫怪。”
“旁的也就罢了,大喜日子,怎么连婚礼不办这种事也说出口!”潘家小姑被气得够呛,两手叉腰,鼻孔连连往外哼气。
“那是气话,今天可是她请大师算来的好日子,哪里舍得啊。”说着,余晓暮摊开手掌,将早已准备好的喜糖递给她,“小姑消消气,吃颗糖。”
小插曲已过,余晓暮回到化妆间接着梳化,潘铭浩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门前来往的各色豪车,两眼微阖,吞云吐雾。
“别再抽了。”
伴郎阿俊提醒他:“你这刚喷了香水,再抽,那烟味将香水味全盖了。”
“盖了便盖了,momo不会介意。”嘴上说着,他还是捏灭了烟头,随手丢入草丛中,“她也答应了,结婚后就搬出去住,不用整日看她妈妈的脸色。”
阿俊拍拍他肩膀,揶揄道:“这不挺好,我们这帮兄弟,总算有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潘铭浩冷眼睨他。
对方讪笑:“话你犀利啫。”(粤语:说你厉害而已)
潘铭浩懒得理他:“别那么多废话,进去帮忙。”
“好好,今日你最大,你说了算。”
妆发完毕,余晓暮看着落地镜前的自己,笑得娇羞且甜蜜。
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过了今日,她便会过上自己向往已久的婚姻生活,往后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光是设想就足以令她喜笑颜开。
外头音响逐渐传来席琳迪翁的《The First Time Ever I Saw Your Face》,轻柔和缓的女声将她的心绪娓娓道来,余晓暮紧张地整理着发后近乎拖地的头纱,长吁一口气,准备起身出门。
无人注意到,化妆台上那束特别的牵牛捧花,正逐渐变作深沉的绀紫色。
外场的鲜花座椅已经全部布置完毕,宾客们悉数到场。余秋生却迟迟未到,袁依兰一边打电话催促,一边焦躁地来回踱步。新郎与伴郎在门口处迎宾,忙得脚不沾地,便只能让小姑去提醒新娘准备出场。
小姑来到化妆间前,轻轻叩门:“心抱,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里头无人应答。
外头的音乐恰好在此时停了,走廊极其安静,似乎连一根针落地都能被听到。
小姑有些奇怪,敲门的动作也变得急促起来:“心抱?”
“啊啊啊啊啊啊!”
里头突然传来一阵极尖锐的尖叫,刺耳的惊呼完全冲破墙壁,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上。
门外人被吓了一大跳,身后走来的潘铭浩也听到叫声,心下一惊,一把推开门。
化妆间内一片狼藉,落地镜破碎,化妆品和新娘换下来的衣服散了一地,一片片绀紫色的破碎花瓣从只有一条灯管的天花板凭空落下,似灰败的、未烧尽的纸灰,将这个空间衬托得愈发诡异。
伴娘似被什么景象吓住,狼狈跌倒在地,嘴惊愕地长大,瞪得快要突出的眼瞳死死盯着眼前的白墙,白墙之上,印着一个黑黢黢的,边缘不断往外崩裂的人影。
影子四肢扭曲,身形摇摇欲坠,仿佛想逃,却逃不出这片扁平的桎梏。
众人大惊失色,四处寻找,却左右不见余晓暮的身影。
大婚之日,新娘子在化妆间内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心抱:粤语,即媳妇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