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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你要不再带一箱牛奶过去吧。”
周茹弯腰拎起放在门边的一箱酸奶，摇了摇，一脸期待看着周长鸮。
“妈，那是酸奶，不是牛奶，而且我去的是省会，走两步就是超市，不怕买不到。”
“并且……”
“并且，你已经一米九了，用不着再喝牛奶了。”
“行吧，行吧，你不用再强调你的身高了。”
周茹挥了挥自己刚做了美甲的手，“儿大不由娘。”
“那我走了啊。”
周长鸮说着就要开门。
“哎，等会等会。”
她拉回周长鸮，脸上满是神秘莫测，故作高深清了清嗓子。
“儿子，你成年了，你知道吧？”
她脸上表情一会儿铺展一会儿收缩的，周长鸮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了。
“你知道男人成年之后，有些事情之后也是需要补……”
周长鸮深呼一口气。
我就知道。
他从手提袋里抽出周女士刚给他买的新围巾，趁周女士来不及反应，一圈一圈缠上去，把周女士的嘴巴给围住了。
“妈，有的时候你真的过于新潮了。”
随后打开门，毫不留情地走出去了。
“哎，等等……”
周女士把围巾扒拉下来。
“这个天围这个，你打算热死我。”
周长鸮不理她，自顾往前走。
“哎，真不用我送你啊。”
“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去高铁站，你去店里吧，不劳烦您了。”
“臭小子，围巾拿着。”
周长鸮接过来，理理好往手提袋里一塞。
“走了。”
“哎，还有一件事，你到时候要是找着朋友了，告诉我一声啊。”
周长鸮没应，下楼的步子倒是更快了。
“哎，听没听见。”
周女士趁下楼的一个拐口，终于拽着了周长鸮。
面色严肃得很，把周长鸮拉着朝自己这边，一幅有什么大事要说的样子。
又来了，周长鸮无奈停下。
“我跟你说，男女无所谓，我不挑……”
周长鸮听完这句，开始在那拼命扒拉他妈紧抓的手，到底是母子，动作也具有遗传色彩。
“听见没，选个你喜欢的……”
周长鸮放弃挣扎了，“妈……”
“你少上点网，你有的时候太潮了，真的。难怪你会得风湿……”
“说什么，说什么呢！”
周女生一掌上去，周长鸮背上清脆一声，一声哀嚎。
“疼疼疼……”
“一天天的，嘴里没好话，我跟你说，上大学，赶紧找个朋友回来看看，找个近点的最好。”
“最好呢……跟你一个宿舍。”
周长鸮：？
“妈，男女混住会被开除的。”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到了回个电话啊。”
这会儿又突然开始催了。
走到楼下，周长鸮一脸奇怪看着周女士开车走了。
周女士那边刚把车开出巷子口，看了后视镜一眼，确定周长鸮没跟过来，她打了一个早耳熟于心的电话。
“喂，秋秋啊？”
“你到学校没呢？听你妈说你一周前就过去打工了啊，我之前还寻思送你和小宝一起过去呢。”
“哦，到了啊，那你看看快递到了没，阿姨给你和小宝都买了点吃的用的，你到时候和小宝分分啊。”
“好勒，那就这样，阿姨之后再给你打电话啊。”
没等对面反应过来，周女士就挂了电话。
放了手机，她拍了拍自己的手，心满意足开车到店里去了。
另一边第一秋莫名其妙接了个电话，莫名其妙收了个快递，莫名其妙还要跟他最不愿意见面的人分包裹。
等一下，他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阿姨刚刚是不是说要把快递和周长鸮分一分？
周长鸮也这个学校？
第一秋心里一惊，衣杆没抓稳，支着的衣服也掉在地上。
不……会……吧……
“怎么了？”
来了一个舍友，听到声音走出来。
“没事，我衣服掉了，你知道宿舍名单吗，我们宿舍还有谁啊？”
第一秋也不敢明着问。
那人挠挠头，“我也没看到。”
第一秋整颗心悬着，重新到水池打了一盆水。
他早上九点多到的，把床铺整理好，需要的水盆香皂之类杂七杂八的弄好，这会儿已经到中午了。
他也没让他妈送，他早来了一个星期，去肯德基打了一个星期的工，这才刚上大学，就有特别想赚钱的心思了。
第一霞在家附近街上开了个服装店，这店最初有一半是周女士出的钱，不过她俩谁都没声张，两家小孩都不知道这个事。
第一秋小学的时候家境还算不错，后面他爸出轨，他妈一直没工作，家境就比不上从前了。
他对金钱有一种很恐怖的思念。
高中毕业之前一直被他妈用各种理由给堵着，高中一毕业他立刻就找了兼职，在家那边打了一个多月的工，后面又到大学这边。
和朋友合租，对比工资差价还能多赚不少。
“走吗？先去食堂吃饭吧。”
舍友打断他的慌乱，第一秋点了点头。
口袋里他预先放了一百块钱，上学之前他看过不少经验贴，舍友不都是好人。
他把现金分散藏了几个地方，也不准备当面从哪里掏出来钱让人知道。
说到底也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饭卡充钱了没？”
“没。”
“那去南门吧，楼下有自助充钱。”
舍友先进去，第一秋走过去，视线不受控制往校门口过来的路上看去，他这会儿有点埋怨阿姨，说话也不说个明白，让人七上八下的。
挺难熬。
只是单纯的讨厌那倒好了。
两个人在食堂里吃的饭，没打包。
吃完饭两个人就在周边走了走，学校占地面积很大，舍友也没都到，第一秋和舍友在附近随便走了走，闲逛完了两个人就回了宿舍，躺在自己床上，玩着手机。
第一秋把大一班级群里的人的资料卡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会不会是阿姨搞错了。
他拉了床帘，想着想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舍友那边没动静，他也不想下床。
他打开以前的班级群，是高一的班级，分班之后他和周长鸮一个学的物地，一个学的物生，除了一周一节的体育活动课就再也没什么交集了。
除了高二那年暑假，两人在游戏厅碰上了。那事第一秋很少拿出来想，但是常常梦到多余的枝节。
每梦到一次，异样的情绪就会多一些。
他曾经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他这样失神想着，门突然被轻敲了两声。
“进！”
舍友原来已经醒了，第一秋莫名紧张起来，也不敢探出去看看。
他不知道周长鸮选的什么专业，但莫名就有一种近乎于直觉的东西。
但愿是，但愿不是。
“你好。”
“你好，我是……”
他们对话的声音飘远了，第一秋闭上眼睛，不是周长鸮的声音。翻了个身，朝着里侧，保持着这个动作，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后面是不知哪来的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把他吵醒的，但是他睡醒一向有个缓冲的过程。
迷迷瞪瞪坐起来靠着枕头，盯着某一处发呆，实际什么都没看。
“我去叫他，你们先去。”
“那行，我们去第一食堂，你们快点。”
第一秋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睡久了晕晕乎乎，不愿意动作，软绵绵靠着。
他这床帘遮光性又好，给他的瞌睡又加了点火。
门合上的时候他才有了一点反应，但是脑袋还是昏的，有点忘了自己是在哪了。
他这个床帘是带拉链的，拉链在床梯那边，有人上床梯的时候他听到声音了。
拉链响的时候他也有了反应，转头看过去，熟悉的面容就突然出现了。
第一秋躺床上的时候衣服裤子都脱了才想起来睡衣睡裤没拿，又懒得再爬上爬下。
现在这会儿他身上就一条短裤，平角的，白色的。
当然，他把这些全忘了，在他和周长鸮四目相接的时候，时光仿佛倒转，回到了高中时期。
他和周长鸮曾经在那一起走过一个完整的四季。
周长鸮的眼睛很漂亮，瞳孔是第一秋喜欢的浅色，睫毛很长，带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他联想温和的、与落幕永不相干的秋天。
“周长鸮。”
“恩。”
“怎么才来……”
第一秋把身上的薄被掀开，单薄身躯落上光影，往前凑，带有一种想抱住周长鸮的意图。
周长鸮匆匆略过一眼把他推了回去。
“穿好衣服。”
说完这句，帮他把床帘又拉上了。
第一秋原地愣了十秒，思绪回神的时候，被子给自己蒙上了。
一帘相隔，周长鸮听不见他内心震耳欲聋的哀嚎。
第一秋悔得想回去念高中了。
脸上的红噗噗充盈，耳朵也不能幸免。
这下子是糗大了。
“李敬之他们已经去食堂了。”
“哦，行。”
衣服原本就搭在床边，第一秋一股脑换好，三步两步跨下床梯，走到桌子拿上饭卡，头也不回去开门了。
周长鸮看着他，后脑勺还有头发卷翘着，越看越觉得可爱，心里想笑，但是又不好太明显。
怕给人惹恼了。
锁上门之后还是第一秋走在前面，等下了楼梯，他才终于从这种尴尬里稍微缓过来。
“阿姨给我寄了点东西，让我跟你分一分。”
“我妈？”
“恩。”
周长鸮跟上他，想不明白周女士是怎么联系上第一秋的。又想起来周女士的冲浪速度，他觉得这里面的周折似乎不太妙。
“你别理她，我妈思维太跳跃了。”
现在指不定怎么磕CP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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