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离而安

　　高三开学前一天。

　　大雨伴着暗沉的云色入了夜，仲夏的风咄咄逼人，在清冷的雨中穿梭。

　　陈江黎在人群里收起伞，挤上公交车，一边低声说着“抱歉“一边走向后排的位置。车里的灯光暗淡，呼应着窗外的夜色。车厢封闭，味道有些沉重，陈江黎微微皱眉。

　　刚刚分手情绪有些复杂，又在这种氛围下有点晕车。

　　实在是烦躁。

　　陈江黎看向窗外，细细分辨着车厢里的嘈杂间稍显清脆的雨声。

　　这段感情，两个人都没当回事，统共谈了几个星期，期间无论是磨合还是迁就，注定了要分开。

　　陈江黎想到这无所谓的撇撇嘴角，有没有对象对她来说无所谓，无聊的时候多个人陪他说话罢了。

　　到了站，在公交车的播报里，陈江黎带着繁杂的思绪下了车。雨比上车时弱了几分，便没打开伞，顶着稍许细密的雨丝，朝着青绫江边走去。江边的风很狂放，不间断的掠过脸颊，不久便有点刺痛。

　　陈江黎找了一片磨砂制石板地坐下，看着城市映在江中的画面，任由风带走无端的烦闷。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这分不属于城市枷锁的自由。

　　突然间，远处闪过刺眼的光，陈江黎被惊扰，抬眼寻着光的来源。

　　周遭很暗，可他还是依着两旁楼房灯光，看到不仅不远处，一个女孩，手中拿着相机，蹲在岸边，像是在拍着什么。

　　女孩穿着白衬衫和一条浅咖色的长裤。女孩蹲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手中摆弄着相机。

　　雨滴溅起鹅卵石缝隙的泥土，挥洒在女孩的裤腿上，女孩发现后用手弹了弹，可已经被雨水沾湿的泥土，仍残留了些印子在裤子上，女孩便想去江中蘸些水，擦擦裤脚。

　　几天的大雨，水位涨高，俯身伸手便足够触碰的水面。女孩的相机挂在脖子上，蹲下将手探到江水中。可弯腰时手中一滑，相机便要滑进水里，她连忙伸手去扶，不料想脚下是鹅卵石路面，被雨水冲刷得很滑，重心前倾，整个人便翻进了湍急得水中。

　　突然，“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响起，惊了岸边得人向这边观望，水花被不停的拍起，女孩在水中拼命翻腾，人们便迅速围了过来。

　　女孩被浪拍了几口水，好在岸边缘有固定的钢筋，她死命握着，努力浮出水面大声的呼救。

　　陈江黎离得近，发现女孩落水，又听到呼救，已经向这边快步奔来。

　　陈江黎看到了急迫的女孩，在水中不停的拍打水面，在湍急的江水中像是被拔了羽的小雀，支离破碎。

　　陈江黎皱了皱眉，拉着另一边的铁杆，半个身子入了水，女孩身材娇小，他一只手抱着女孩的腰，拽到怀里想要上岸，可水流的冲击拼命阻碍。

　　女孩的手在长时间握紧铁杆下有点脱力，冰冷的水侵蚀的她有些虚脱。

　　“抓紧点。”陈江黎急迫的叫喊。

　　路人这时也纷纷靠了过来，在岸上拉起了女孩和陈江黎。

　　两个人边喘气边向众人道谢。

　　二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女孩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陈江黎扯下外套便披在了女孩身上。

　　“湿衣服，凑活着穿，会暖和一点。”

　　女孩双手抱在胸前，蹲坐在地上，想要拿下外套，可却被陈江黎制止了。

　　“谢……谢谢……”女孩冷的紧，微微发抖的说。

　　陈江黎打量起了女孩，挂着水珠的脸庞白暂，却因为寒冷不见一点血色，额前挂着两缕轻柳，眸子里也蒙了层水雾。嘴角颤抖着，惹人怜惜。女孩脸上稚气未退，满是青涩，看起来与陈江黎差不多年纪。

　　路人以为看二人年龄生的小，问了问要不要给家里人说一声，二人谢绝了，女孩说自己家不远，自己可以走回去。

　　看女孩还在颤抖，陈江黎问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披着我的衣服，路上可以稍微暖和一点。”

　　女孩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指了指远处的小区：“就在那边。”

　　“走吧”陈江黎轻声说。围着的稀疏的人群也散开了。

　　女孩捡起被碰碎的镜头，眼中泛着心疼。起身拍拍泥土，裹紧了衣服跟了上去。

　　陈江黎离她不远，路上谁都不说话。“你也很冷吧，”女孩小声的询问，“要不要……”

　　“衣服不用给我，你穿着就行。”男生回过头回答着她的问题，女孩这才打量了眼前的人，瘦削的侧脸，长的很整齐的五官，被浸湿的衬衫贴在男孩的身上，画出匀称又流畅的身材曲线。

　　二人之间的空气又重新回到了平静，耳边只有城市的声音。

　　女孩家确实不远，几分钟便到了小区门口。

　　“可以自己进去吗？”陈江黎低语，声音有点沙哑。

　　“可以，谢谢。”女孩也微弱的回答，低着头，“衣服还你。”

　　“你还没到家呢，穿着吧。”陈江黎随意的摇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女孩要脱衣服的手。陈江黎转身走了，在风中微微的挥着手。

　　女孩愣了几秒，本想要个联系方式的，他就这么走了，衣服不要了吗？可看着男孩越走越远，女孩刚到嘴边的话又被风吹散。

　　女孩绕了绕沾湿的发梢，惨白的脸也泛了一丝涟漪。看着男孩消失在夜色和风中，晃过神，向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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