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一推开瑞吉欧咖啡馆的大门,暖气就夹杂着一阵窃窃私语扑面而来。
“你听说了吗,海怪又出现了,斯戈蒂亚号被它撞出一个大洞!”
“可不是吗,这真是太可怕了!”
“……”
店内的人们正在讨论最近红遍全球的“巨星”——“海怪”。
如今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它,这个神秘,凶猛的“庞然大物”,就连我这样并不关心时事的人都对它熟的不能再熟。
我径直走向角落靠窗的位置,招手向服务员点单。
“一杯焦糖玛奇朵。”
等待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两个身穿花衬衫,大V领,露着纹身的先生。他们的身份不难识别,这是纽约街头混混的常见打扮。
即使这里是纽约最繁华的步行街,这里是纽约最好的咖啡馆,也并没有资格拒绝他们的进入。
而现在,他们正粗红着脖子,口水飞溅地争论“庞然大物”究竟是海怪还是潜水艇。
是的,对于“庞然大物”如今主要有两派看法:一派认为是一种力大无穷的海怪,另一派则认为是一艘动力强大的潜水艇。
在此之前还有某些智商不高的人提出了诸如浮动的小岛、漂泊不定的礁石之类的假设,不过由于漏洞百出很快就遭到了摒弃。
店内两位先生的争论逐渐进入白热化,我听见他们互相攻击道: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可别再说了,小心被水鬼听到给笑活过来!”
“蛤,那你的海怪学说又对到哪去?你怎么不说是尼罗河水怪游到了北冰洋去!”
“反正绝对不是潜水艇,如果是,我把头拧下来送你当球踢!”
“你可说了,别到时候哭着反悔!”
“……”
他们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两只乱吠的疯狗,惊得全咖啡馆的人都瞪大双眼,扭头看向他们。
服务员上去劝说,却被糊了一脸唾沫并被大声训斥“滚开”。有的客人怕被波及,赶紧弯着身子,低头溜向柜台,提前买单离开。
就在高个子拽住矮个的领子,要将他提起来的时候,我感到不太妙,果然,下一秒矮个子就迅速飞起一脚,狠狠踹上高个的小弟弟。
高个子痛苦地怒吼一声,紧接着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向矮个刺去。
他们像是两头发狂的野兽厮打起来。
“先生们,冷静,冷静……唔!”
指望不上巡警—他们出警的速度堪比地上蠕动的鼻涕虫,我试图先以理服人,却一不小心被谁的胳膊肘狠狠来了一下,嘴角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痛。
于是我果断放弃口头上的劝说,一脚踹飞高个手上的匕首,紧接着将二人扫倒在地,随后伸手扭住他们的胳膊,把他们全部制服住。
还好我会一点点格斗术,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这时,我想起之前在东方古籍上看到的一句话“君子动手不动口”,古人的智慧果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在我压制打我的人的胳膊时,不知道是因为嘴角伤口的疼痛使我分神,还是由于我自身格斗技术的不精,我一不小心多用上了几分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最后,我收获了那位先生的几滴生理眼泪以及几句问候我和我母亲的话。
*
待事情结束,店家说为了感谢我出手解决闹事的混混,决定给我免去这次的账单,甚至想主动赠予我几款新甜品。
……赞美!
由于近期纽约的治安实在让人难以恭维,所以混混打架,小三闹事,多是见怪不怪。
遇到这些事,像店家这般慷慨的实在少得宛若渡渡鸟。
通常情况下,咖啡馆有的会给帮忙解决麻烦的客人打□□折,有的会给个下次九九九九折的优惠,有的是花里胡哨的口头感谢,甚至还有因为好心出手的人撞坏桌椅去寻求赔偿的。最后一种情况还不少。
□□折的有诚意,但不多;九九九九折的,诚意……不太好说有多少;口头感谢的,是不是真心另提;至于最后一种,只能说诚意就像干海绵里的水,再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出手帮忙的人并不是因为贪图咖啡馆的那点折扣而挺身,毕竟一杯咖啡本来就贵不到哪去,而且风险远大于回报。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可谓当代农夫与蛇的故事。
不得不说这种风气实在让人很不舒服,就像吃饭吃到最后突然发现一个老鼠头。
人心向来自私冷漠。
我重新回到座位上,不紧不慢把因为打架而扯开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抚直袖口边的细微褶皱,最后又试图捋顺头顶上顽强翘起的那束头发—不管我如何打理它,它总是不服输的立在头顶,顽强程度堪比推了一遍又一遍石头的西西弗斯。
同往常一样,我很快就向不屈的头发屈服,转而看向柜台。
我的咖啡还没有来。
我有些无聊,于是翻开手边的纽约小报,头版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震惊!‘庞然大物’再次出现,蒂斯皮尔号离奇失踪!”
我丧失了继续往下看的兴趣。
我合上报纸,一只手轻轻点着桌面,另一只撑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
说实在,最开始我其实并不相信所谓的海怪学说。
世界上最大的动物是蓝鲸,心脏重达180千克,张开嘴甚至可以站下50个人类。
然而按照目击者描述,“庞然大物”却要比蓝鲸大得多,它的长度甚至比最大的鲸鱼还要长上一倍!
这实在让人怀疑怎么会有生物能如此庞大。
但是这些观点却在听了先生的海怪理论后迅速改变。
我该如何形容那伟大的理论?
它的逻辑是多么的清晰!思考是多么的全面!语言是多么的生动!情感是多么的动人!
最坚定的中立者要为之动摇,最顽固的反对者也要为之动容!更别说原本海怪学说的支持者了,他们必然为之欣喜的欢呼,热烈地为之拍手叫好!
……
然而,即使先生忠实的仆人用他最真挚的语言来赞美这理论的美好,也远不及其十分之一。
……
咳咳,话说回来,纽约小报就差把蒂斯皮尔号的失踪和海怪有关写到读者的脸上了,不过这已然成为常态。
自从海怪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公众的情绪被煽动了起来。
海怪成为了无数失踪案的替罪羊。
有好事者声称同时在北冰洋,太平洋,大西洋沉没的三只船都是海怪的“战果”,船只明明是触了礁却硬要说被海怪偷袭。
这荒谬程度堪比声称核废水无毒无害无污染,绿色健康又可口。
没办法,有时人类比鸵鸟还会自欺欺人,不仅喜欢把别人当傻子,还喜欢把自己也当傻子。
更遗憾的是,这样的人并不少。
因此,人们明确表示要除掉这一大害。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
我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咖啡浓郁的醇香在舌尖弥漫开来,香草的清香浸入心脾,与之还有一股焦糖的甜味在舌尖环绕。
我皱了皱眉。
焦糖玛奇朵,是一种在香浓热牛奶上加入浓缩咖啡、香草,再淋上纯正焦糖而制成的甜口咖啡。
这是先生最爱喝的口味。
于我而言,却甜腻得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说来奇怪,先生并不是甜食党,平时基本不吃甜品。
但他却格外钟情焦糖玛奇朵。
同时,明明很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依然养成了咖啡只喝焦糖玛奇朵的习惯,甚至先生直到现在都以为我也喜欢那甜甜的口味,以至于我们每天的早餐,中餐,下午茶都会出现焦糖玛奇朵的身影。
每次喝咖啡,我都要花费巨大的努力才能控制住不把咖啡倒掉或转而喂给鹿豚尼尼。
也多亏了我总能克制住自己,要不然与尼尼的下一次相见恐怕就在天堂了。
顺便一提,鹿豚,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偶蹄目,猪科,鹿豚属,是一种很可爱的生物。
我一滴也不剩地将咖啡喝完,随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住我:“0号桌的先生,请等等!”
我回过头,只见是咖啡厅里的一个服务员小姐。
那是一个红头发,灰眼睛的姑娘,高瘦身材。
她身上穿着咖啡馆廉价的女仆装,衣服上没有任何额外的装饰,鞋子也是由最普通不过的布料制成。但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
这不是由精密的推理而得出的结论,我没有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那样令人赞叹的观察力,像他能从几百种不同的烟灰中分辨出雪茄的产地那样,分辨出这个女孩的家世背景。
我不过是刚好记得她——准确来说是记得她脖子上的项链。
项链被衣领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在她走动时才能隐隐看见链子的踪迹,至于项链上的饰品估计在她心口的位置。
我知道那件饰品是什么,那是一颗大溪地黑珍珠。
这颗黑珍珠,连同那条链子一起,曾出现在6个月前的巴黎拍卖会上。而那场拍卖会,我正好有幸跟随先生在场。
先生说,那颗珍珠很漂亮,就像我的眼睛。
虽然我绝对不敢认同我的眼睛同这颗价值50万法郎的珍品除了颜色外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先生的赞美(如果能被称作赞美的话)绝对是让人欣喜的。
至少让我觉得那天的焦糖玛奇朵不再难喝,尼尼啃坏的木头凳子是那般可爱。
当时先生想拍下这颗珍珠,不过最后没能成功。没想到我今天却有幸再见到它。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平静地看向女孩。
她的脸颊飞起一抹绯红,手指缴着手帕,细若蚊声地说:“请问,可以留一下你的电话吗,我……”
没待她说完,我就娴熟地从口袋中掏出本子和笔,在上面不假思索地写下名字,号码以及地址,接着撕下来递给她。
这一套动作下来异常流畅,恐怕上好的巧克力也不及其丝滑。
没办法,我已经遇到过太多类似的情况了。
经常有商店店员打着“恭喜中奖,要寄礼品”的名义来找我要联系方式,乃至姓名,地址。
他们嘴里说着这是为了更好的将礼品给我,但我清楚他们这是在说谎。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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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两万里同人真的好冷门,不知道这篇文能多久才来一个除我自己以外的读者:)
此外作者之前看了几篇同人,文风好像都比较正经,但本文其实是自己写着乐呵的,就想谈谈恋爱,所以有很多私设。
千万别钻牛角尖,认真你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