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杯橙汁

　　进入九月，南城还在燥热着。知了的鸣叫声伴随着烈阳闯入人们的生活。如果说别处的秋季落叶飘零，容易让人感伤悲秋，那么南城的九月就是夏季热潮的尾巴，让人容易躁动。
　　老人们手握蒲扇在屋内讨论这长达两月的艳阳。
　　叮铃——
　　清脆的自行车铃在南城的某条老街上回响。
　　少年细长的手指人拿着铅笔，纸上描绘着窗外的银杏。
　　尽管只有单调的黑白灰，也看得出它挺拔。窗外，秋日阳光从一个完美的角度打光在银杏上，非但不刺眼，反而显得非常柔和，唯美。
　　过了段时间，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感到手肘，手腕有些酸，轻柔地活动了一下，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拿起一旁的手机回拨了上面显示的一个未接来电。
　　……他握着一杯橙汁，靠在窗边看着逐渐爬上来的夜。
　　刚才母亲来电，告诉他今天回不来了，因为工作很忙。“没关系，只是一个人过夜而已。”

　　只是不知道以后车水马龙里会不会有自己的身影。

　　刚开始的时候，余夏至是跟着他爸爸生活的——
　　那年四月，余夏至所在的中学是每周放两天假，而周五放学那天，余夏至收到了余父的消息：
　　（知知，我在校门口等你。）
　　看到这条消息时，余夏至既激动，兴奋又疑惑，不确定。
　　因为当时家庭经济有点问题，余父余母常年在外务工。余夏至被余父余母商量后寄托在姑姑家。
　　从那时开始，他们每年只能在中国农历上快要过年才回家几天。再加上这两年刚换岗位不久，需要稳定工作职位，余父母分开工作，这两年连过年也没有回来。
　　现在余父的出现让余夏至非常意外，夏至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急切的寻找在脑海中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忽然，那个身影映入眼帘。还向余夏至挥着手。然后听到声音以后，余夏至至更加确定了。于是向那个方向跑去。
　　余顾是一个高大清瘦的男子，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是余夏至和自己的父亲站在一起时，班里的同学都认为是哪位年轻的老师，这时候余夏至就会笑着回应他们:“这是我的爸爸。”
　　在他的印象当中，余顾对自己很好，从记事起很少挨揍，在余夏至的心目当中，自己的父亲是个温和友善，善解人意，还颇有风趣，有点童真的男人。
　　他会主动给余夏至买些小吃，当然，为了不让余夏至胃病突发，边买还边劝他少吃点。
　　余夏至很开心，因为对自己最亲的家人回来啦，家里就不会显得那么压抑，烦闷，也会自由很多，他总是这么认为。

　　坐着车到站之后，走一段路便回到家。

　　这时姑姑余佳给余顾打来了电话。
　　“喂？姐？”
　　“嗯，接到他了……我知道，还没给他说……”
　　“回家再说吧”
　　……
　　仿佛听到了自己。
　　“我找时间好好给他说，他快要毕业了，不能影响他。”
　　说完，余顾还瞄了一眼余夏至。
　　因为看到父亲赶紧把免提按掉之后看了一眼自己，一下子心中有一点不安。
　　和之前突然觉得父亲回来的异常一起。
　　这个时候余夏至正处在初三备考阶段，所以余夏至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听到这些断断续续的话，竟不合时宜想起之前在外婆葬礼举办后，妈妈对余夏至说的话:
　　“知知啊，如果说，我说如果啊，爸爸妈妈分开了，不在一起了你会跟着妈妈吗？”
　　当时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说了，他们不可能发生妈妈所描述的这种情况，意思是他不相信他们会离婚，或者还有质问妈妈为什么要这么问。
　　反正，很不恰好。
　　到家后，才发现自己所想的最坏的情况是真的。他尽管已经猜到了异常时间回家一定需要他亲身来办的事。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旁測奶奶，奶奶问他:
　　“你爸没给你说他和你妈那个女人离婚的事？”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还没来得及向父亲验证，眼泪就要出来了，忍不住。他怕当众哭出来会被大家笑话，不是男子汉，所以他跑到楼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不知道。
　　可能是下意识吧。
　　反正就是怕，怕自己的呜咽声传出那扇刚被他锁上了门。
　　怕被发现知知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哭。
　　怕被发现夏至知道了余顾想要隐瞒的他与南湘离婚这件事。
　　发现——16岁的余夏至已经泣不成声。

　　冰凉的橙汁滑过他的咽喉。
　　因为中午忘了吃饭，余夏至的胃有些隐隐发疼。
　　真的是，就应该吃点的。
　　痛觉把他拉回现实，他甩了甩刚才回忆往事的脑袋，转身匆匆煮了些面条吃下后才缓和了不少。
　　过后，他吃了药上床睡觉。

　　毕竟明天要开学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