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阳

　　空无一人的深夜，只有一盏破旧到摇摇晃晃的灯还亮着，惨白的灯光下映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门前。

　　凌晨六点，一束微光照进房内。许延穿上被熨得整齐干净的警服走到门前刚推开门就看见了一封信安静的躺在门前

　　许延弯腰捡起来的一瞬，一股血腥味直直冲进他的鼻子。

　　　“嚯。”许延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但刺鼻的味道依然没有消掉。他顶着浓重的味道撕开信封的封口。

　　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还带着些许血迹的纸。“有一份礼物？在南滨路....”他低声读着信上的内容，读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许延猛地一回头，还好后面出了敞开的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那，这份见面礼什么？”许延从地上拿起信封小声嘟囔了一句，但随即才感觉到手上的信封沉甸甸的。

　　他将信倒过来，里面有一根断指顺着信封滑了出来。还滴着鲜血看上去是刚割下来的。

　　“卧....槽。”许延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断指，又看了看信，这凶手玩这么变态，直接把手指寄过来啊。

　　手指的尾端还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软肉，仔细看还能看见白花花的骨头，画面骇人。好在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没有直接吐出来。

　　手指上的血顺着许延的手滴到了他的袖口上，浸湿了一块。

　　许延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回了信封，然后转身边关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电话号码。

　　他将信夹在胳膊中间一边往楼下跑一边给顾昀打电话“喂？”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是刚睡醒的。嗓子有点干涩，还带着起床气。

　　“顾昀你现在赶快带队去南滨路口的废工厂！”顾昀听着电话那头许延着急的声音还夹着风声。

　　“怎么了？你那炸了这么着急。”顾昀随意的用手抓了抓凌乱无序的头发。

　　　“别废话了，你到了我在和你细讲。”顾昀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张极就已经挂断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滴滴的回响顾昀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站起身把警局里睡的正香的众人揪了起来。“快起来，又有案子了，都别墨迹。”顾昀在警局里大声吆喝，还把身旁李皓的被子掀开了。

　　　“嗯？怎么了顾队？”被一把掀开被子的李皓还没清醒过来就被周逸轩从椅子上揪了起来。

　　“快点起来，别墨迹了要不一会你跑着去。”周逸轩一把将李皓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诶诶诶，哥，我鞋我鞋”李皓从地上捞起鞋子，结果差点被着急的周逸轩拽倒。
　　一行人上了车后很快就到了许延说的地方。

　　没过几分钟也驱车赶往了南滨路，可到底还是完了一步。

　　凌晨六点的周一大部分人已经醒了，刺耳的警笛声和耀眼的红蓝车灯很快就吸引了大批人围观。张极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水泥地上的尸体。

　　　“操，又晚了！”李皓站在尸体旁边愤恨的挠了挠后脑勺，许延没理会李皓的愤恨只是把手上的信拍到李皓身上

　　　“又是预告信？”李皓低头结果信仔细端倪着，“嗯。我今早在家门口找到的。”这种信已经是许延这个星期发现的第二封了。

　　每一封信里都有受害者的位置但等到许延他们找到后无一例外都只剩尸体了。

　　“你把信给痕检科送去，这根断指给纪清林让他处理一下然后给法医。”话虽然是对李皓说的，可许延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尸体。

　　“沈澈你们来的时候尸体就在这吗？”许延突然拉过一旁拍照片的沈澈。

　　沈澈扭头撇了眼尸体，又继续看回手中的图片。

　　　“不是，我们刚来的时候尸体躺在还没干透的水泥上。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尸体就陷进去了。”沈澈把刚来时拍的所有图片都递给了许延。

　　“嗯。顾昀呢？”许延低头仔细看着图片，嘴上却还在问顾昀“哪儿。”沈澈指了指纪清林边上的人，许延点了点头，将图片又还给了沈澈用手势示意他先去忙。

　　等沈澈走后，许延朝顾昀跑了过去。把正在和纪清林说话的人拽到了一旁，“诶诶诶，慢点许队。”顾昀拍了拍许延拽着他的手。

　　“你看看这个。”许延亮出手机，上面是一段监控视频。

　　顾昀嫌弃的拍了拍从许延手上沾染的血“这是我在过来的时候向物业要的”他边说边把手机塞给了费劲朝手机屏幕看的顾昀“是十二点到六点的”

　　监控画面中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站在许延家门口将近三个小时，然后僵硬的扭头向监控的位置打了个招呼随后监控突然闪了一下再清晰时内个老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看三点25分这里”许延按下了暂停键，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了那个人的脸。“这，是个老人？”顾昀指着画面中面部畸形笑容诡异的老人。“对，就是他在我家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

　　“那这信也是他塞的？”顾昀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不确定，万一中途换人了也不......”许延的话被一阵引擎轰鸣打断.
　　“也不.....”
　　“轰轰。”话刚出口又被打断了许延依旧不死心
　　“也不是没有”
　　“轰～”许延被打断了好几次，身边的顾昀都快笑出来了。

　　他不耐烦的回头往警戒线外看去，就看到了一辆摩托车停在案发现场的不远处。他气冲冲的翻过警戒线朝那边走去，没想到那个人也从车上下来了。

　　许延本想停在那个人的身前，没想到地上不知道哪儿来的水，他一个没站稳两个人直接撞到一块去了

　　“诶呦，你走路不看道啊。眼睛长着用来出气吗”宋泽远揉着撞到张极身上的眼睛生气的说道，“再说了你都看见我了怎么还往前撞。我服了”宋泽远说着就要往人群里挤，许延却在后面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哎，你干嘛。”

　　“先生这里是案发现场，还请您不要上前谢谢。”

　　许延皮笑肉不笑的伸手向远处指了指，听到这话后宋泽远差点气笑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证件举到了胸前。

　　许延刚想伸手拿宋泽远就打开了，将内页亮给他看。上面赫然写着警察证三个字，“看清楚了，市警法医科宋泽远。我是来办案的不是看热闹的。”

　　许延听到这个字后顿感不妙，他僵硬的扭过头往身后的案发现场看去。

　　果然尸体边上除了正在拍照采证的沈澈没有任何人，也就说刚才的几分钟内尸体边上没有任何人。

　　而他却光顾着和顾昀说监控的事没有任何察觉，张极后悔般的拍了下脑门。这要是让老赵知道了非要罚他一个月工资。

　　　“看完了吗，我可以进去了吗。”宋泽远把手上的证件再次装回了口袋，大步朝里面走去。

　　　反应过来后的许延小跑追了上去，边走边喋喋不休的问。“不过你怎么来这么晚，再不来我们都要走了。”

　　许延转过身面对着宋泽远说话，没想到宋泽远突然停下了两个人又差点撞在一起。

　　　“不是，你好歹是个队长，不知道问问你的手下几点给我打的电话吗。这地方这么偏，路上还堵车我现在能到就不错了。让开！”

　　宋泽远没好气的绕过面前的人走到尸体旁边，这个时候顾昀正在那里记录。

　　宋泽远又变得礼貌的朝顾昀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滨海市公安总局法医科宋泽远。”

　　顾昀反应迅速，也递过手回握他。“你好，我叫顾昀刑警支队副队长”宋泽远又转过身去，不情愿的朝许延伸出手。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并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你好，许延。”张极简单的一句话，似乎还有些不满。还是顾昀接着介绍“这位是我们的队长”他悄悄撇了眼许延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是个性冷淡，你别在意他一直这样。”

　　　“哦。”宋泽远看了眼刚才还在他边上喋喋不休的许延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随后顾昀带着宋泽远走到尸体旁边，大概说了一下发现时间和发现地点，还把那根断指交给他后就去找纪清林看现场找到的东西了。

　　宋泽远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双崭新的医用一次性手套和一个口罩，就开始了现场验尸。

　　在不远处巡查现场情况的许延注意到了蹲在地上验尸的宋泽远，低头看了看关于死者的资料。跑到宋泽远旁边。

　　　“有什么事吗？”蹲在地上的宋泽远察觉到了身后人的视线，出声询问，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死者资料，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宋泽远扭头不解的看了眼张极，“速度真快，这么快就查到了。”

　　宋泽远缓缓从地上起来，翻看着资料又看了看自己刚刚记录下来的东西“没有，前段时间发生第一起案件时我们见过，当时还把她当嫌疑人查过。没想到现在成了第二个受害者。”

　　宋泽远耸了耸肩“至少现在你们少了个怀疑对象。”宋泽远把资料还给了他然后对许延解释道。

　　　“这里面的资料确实证实了我的几个猜测这具尸体从表面上看并没有过多的伤口，几乎没有只是□□有缝合的伤口。不过他的左臂前几个星期断裂过，他的过往病例上也写了。但有点像被人扭断的具体情况需要解刨后才能知道。”

　　宋泽远稍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在通过尸斑和尸僵来看死了没多久但是具体死亡时间和死因也要等解剖后才能知道，这是我的记录，哦对了那根断指不是这具尸体身上。”

　　宋泽远把手中的本子和装着断指的袋子拍到张极胸上，然后走到垃圾桶边上把摘下的手套扔了进去。

　　许延正低头翻看着宋泽远的尸检记录的时候，张泽禹跑了过来，“局长说让我和你忙完后去趟总局，走吧。”说完宋泽远大步跨出警戒线，许延在后面追了上去。

　　临走时还拍了拍顾昀的肩膀把装着断指的袋子和记录递给他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泽远掏出钥匙按了解锁键，“滴滴”摩托车发出解锁的声音。宋泽远打开后座拿出了一个头盔，往后一看正好看到准备上车的许延。

　　他感觉有点好笑的倚在摩托车上开口问道“你确定要开这个？”说完之后还不忘看一眼远处的公路。许延闻声抬起头顺着张泽禹的视线看去，那条公路上此时已经堵满了车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笛声。

　　许延只好把车门关上走到宋泽远的身边，宋泽远手上的头盔扔给许延。然后跨上车将车把上的头盔戴上，发动引擎，“上车。”

　　到了以后张泽禹熟练的将摩托车停在了车位上摘下头盔挂在了车把上大步走进了总局。只留许延一个人在原地呆着。

　　反应过来后的许延快速跟上宋泽远的步伐。

　　此时会议室里已经聚满了人，肖宇站在门口，看到了从电梯出来的宋泽远后顿时冲上去抱住了他。

　　宋泽远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很不舒服，于是伸手推了推他“行了行了，太热了”肖宇听到后赶紧放开了宋泽远

　　从宋泽远身上下来后肖宇这才看见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立刻端庄的理理了头发然后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就是张极吧，我是肖宇，幸会幸会。”许延也伸出手回握他“幸会。”

　　“那你们先进去吧，局长还等着你们呢。”肖宇指了指后面的门，“嗯。”

　　宋泽远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在听张建晔“画饼”。

　　许延跟在宋泽远后面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他前面的是他们分局的局长，赵镇雄。

　　张建晔见人来齐后清了清嗓子，坐回到座位上打开了身后的大屏幕。随后示意赵镇雄开始讲。

　　赵镇雄站起身拿着黑色的文件夹，“大家看大屏幕。”大屏幕上是一处案发现场，也是在一个工厂内，受害者是个女孩。与张极他们刚刚发现的那句尸体的唯一不同的是，刚刚发现的这具尸体并没有缺少手指。

　　“根据现场情况和作案手法，大概可以推断为同一凶手作案。两位受害者被发现时都是在工厂的未干透的水泥上，而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鞋印和指纹之类的，尸体上也没有任何的线索说明凶手的警惕性极高。”

　　赵镇雄摁动手上的遥控器滑到下张图片继续说道

　　“而两个受害者均为女性，可身上却只有腹部有明显缝合痕迹其余地方并没发现伤痕，第一具尸体内也并未发现男性□□，所以基本排除是奸杀的可能性。”

　　说完后赵镇雄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了桌子的中间。张建晔见赵镇雄坐下后缓缓转过身开口“通过刚刚的现场图片和案情分析，我想大家一定都有一个问题了。”

　　张建晔把两份装在塑封袋里的信拍在了桌子上，“这两封信均是凶手在行凶前寄出的，类似于预告的信。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屑。”张建晔的手重重敲在那两份信上

　　“这两起案件目前已经引起民众恐慌了。对此上级极为重视，要求必须在两个月内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所以经过商议这次案件就交给南滨路所在的分局来办。”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各有各的不满，张建晔见状再次敲了敲桌子“大家还有没有异议。”顿时没有一个人说话了，尽管大家心里都不满但碍于张建晔和上面的淫威没一个敢吱声的。

　　“那好，既然没有异议就散会，张极和张泽禹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刚准备起身的许延脚步一顿，又坐了回去。张泽禹就坐在他对面好像是提前知道一样一直做在位子上低头摆弄着手。

　　等所有人都走后张建晔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坐到位置上眼含笑意的看了看许延又看了看宋泽远。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会议室里又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咳咳，怎么都不讲话啊。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我说。”张建晔笑着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把你们留下是想问问你们对于从总局派人去分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啊。”张建晔面上笑嘻嘻的看着许延和宋泽远，可宋泽远知道这句话就是在点他。

　　早在上个星期张建晔就已经找过他一次了，为此宋泽远还和张建晔倔了好久。最后还是张建晔先让步答应宋泽远在他立了功以后.......。

　　所以宋泽远依旧低着头玩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而许延也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怎么回答都是坑，所以也放弃回答了。

　　只留下张建晔一个人在座位上尴尬，见没人上套，他也不再下套了。

　　“好吧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意见。”张建晔洋装无奈，随后又冲着许延说“我看刚刚你和宋法医相处的不错，那就他吧。”

　　说完张建晔又象征性地看了看面面相续的二人，“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他摆了摆手，也起身往门外走，可却在门口时被人拽住了。

　　宋泽远走到张建业面前，“爸，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他说出这句话时脸上还是刚才的那副淡然的神情，张建晔也只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我，说到做到。走吧”宋泽远被张建晔推着出了会议室，而他们的对话却被不远处的许延听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这么狂。”许延将手机的录音关闭，又揣进了兜里。抓到了宋泽远的把柄，不对是局长儿子。“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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