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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
寡人死后,自知做周朝王期间残暴昏聩,手下的冤魂无数,早已做好了下十八层地狱的准备。
领着寡人的两个鬼差,一路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到尽头后又叽喳着推搡寡人,意思是让寡人跳下尽头处灰雾萦绕、不见底的地方。
寡人不急不慢瞥了一眼推着自己的鬼差,端庄从容地理了理前襟后跳了下去。也不知道坠了多久,清醒时却并非身处十八层地狱,而是投胎成了屏朝户部金部司郎中的嫡长子。
有温柔的母亲疼爱,寡人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前世生在王室,生母被王后所害,父王薄情,兄弟疏离。如今再活一世,得亲人关爱,寡人甚是愉悦。
可年岁渐长,令寡人恼怒的是这字又得重新识。这严苛呆板的爹秋珺请来了一个比他还讨人厌的启蒙夫子来教导寡人。
寡人才四岁,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见到那臭夫子。这让寡人深刻的认识到了藏拙的重要性。
不过是学东西比别人快了些,就被称作什么“神童”。
在与望子成龙的秋珺对峙时,寡人发现这身体如今短胳膊短腿的,瞪着一双圆亮大眼睛没有一丝威慑力。只好转变策略,死命的在书房里哭。
出生到而今,寡人还是第一次哭,秋珺束手无策。待寡人的娘王氏赶来,秋珺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王氏性情温和,对丈夫一直是顺从的,秋珺第一次被正妻含泪斥责。
两个第一次,将他那张脸的表情弄得精彩无比。
最后,寡人大获全胜,由王氏白日教些字词、写些大字,傍晚偶尔要接受秋珺的训导。
因而朝代不同,天文、历法、职官、礼俗、宗法等都有所不同,且不同之处颇多。在府上随王氏玩腻后,寡人便坐在院中看相关籍册。就因此事,寡人又受到了一众人的吹捧。
无论是府上设宴还是王氏携寡人应邀赴宴,寡人都会被一群人围着瞧以及问各种问题。
就跟逗猴似的,寡人彻底恼了,没答,跑到后院躲了起来。
寡人窝在假山的石洞中避暑,正闭目打盹,就被突然凑到面前的小孩给惊醒了。这毛孩和寡人年龄相仿,呆头呆脑地捏着寡人的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嘴里不断说着话。
"你是孟清表弟。"
"娘亲总提到你”
“可以叫你阿清吗?娘亲说我比你大九个月”
“阿清是真的是神童吗?”
“刚刚在前院阿清为什么跑走……”
见这毛孩子长得白净,着着锦衣。想着本府设宴,来的都是些妯娌和秋珺同僚的家眷。
寡人便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只捂住他叨叨不停的嘴,另一只手使劲去捏他的脸。
才捏了一下,这蠢孩子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眼看着就要嚎出来了。寡人迅速抽开手威胁道:“不是比我大吗?怎么在表弟面前哭啊!要是我将你在我面前哭的事说给其他从兄弟、表兄弟听,他们定会笑你跟个姑娘似的。”
他听完后,马上憋屈地收起泪,边擦脸颊上的眼泪边抽咽道:“我才不是姑娘,你不许与其他人说我在你面前哭的事。”
果然是孩子——寡人心想,顺势再威胁:“那你也不许在别人面前提及我掐你的事。”
他应了下来,蹲在旁边就直愣愣地看着寡人。
寡人不悦道:“你去与其他孩子玩去,别在这看我。”
“可是我想跟阿清玩。”
“啧,可我不想——”寡人原本还嫌弃厌烦的语气瞬间就变成慵懒,“哪家的,叫什么名字,住哪?”
这么一问,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道:“我是……啊?是……我叫屈道安,娘亲说我爹爹是步帅,但我没见过我爹爹……我现在也住在安邑坊,前月才搬过来的……”
王氏与寡人说过屈家的事,王氏的姐姐就是屈道安的母亲。之前两人打过照面,但只有屈道安记住了寡人,寡人没记住屈道安。
毕竟一堆一堆的族兄弟、表兄弟的,什么孟一孟二孟三……寡人根本不想去记人。
听这屈道安唠叨,寡人愈发犯困,半压在他的身上命令道:“你是兄长,应当宽容、谦让、疼爱弟弟。我困了,要睡一下,不许打搅我。”
屈道安没再说话,就傻傻地坐靠在假山壁边任寡人压着。
果然是又蠢又傻——寡人心中讥笑。
之后寡人是被府中吵杂声吵醒的。想是府里人不见寡人与屈道安,慌里慌张开始寻人。
没想到的是,这屈道安睡得比寡人还沉。推了好几次,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清醒后还撇着嘴委屈,寡人怕他哭喊,只好敷衍地边哄边帮他揉发麻发酸的手和背。
想了想,寡人便唆使他往后常来府中。屈道安只以为找到了玩伴,乐呵呵地满口答应。
待从假山中出去,府中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只余下寡人的娘和屈道安的娘抽泣责骂声。
寡人将脸扭出王氏的怀里,见一旁黑脸的秋珺,就知道今晚不好过。
时隔一年半,又见到了讨人厌的夫子。秋珺开始真正剥夺王氏教养寡人的权利,让王氏搬到其他院住。
说是守礼矩,要亲自带寡人。其实不然,秋珺升了官,想纳小妾!
寡人本就气愤,见王氏憔悴对秋珺愈发不满。捉弄夫子,砸书房笔砚,指责下朝回来的秋珺什么的,有机会便做。
寡人不怕家法,想着打得下不了床最好,还能讨个清静闲适。秋珺想要寡人习君子之道,可寡人偏是反其道而行之,气得秋珺一见到寡人就要臭骂一顿。
果然,起色心的秋珺纳了小妾。只是让寡人想不到的是,王氏怀孕了。
偷偷溜去见她时,王氏竟开始劝寡人好好待在秋珺身边学习。她虽依旧对寡人温柔宠爱,可少了什么还是能感受到的。寡人盯了一下那微隆的肚子,转身就走。
本是屈道安常来府上寻寡人的,如今变成寡人常溜到屈道安府上寻他。
屈道安因着年长些,得什么新奇有趣的物什或是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就拿来讨好寡人。
寡人拿过一块桃花状糖糕,左右翻看后便硬塞进了屈道安的嘴里道:“只有你才爱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我早说过我不爱吃。下次你还拿到我面前的话,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就算如此,对屈傻子来说也是值得害怕的事。他急得手舞足蹈地过来抱住寡人,嘴里塞着糖糕含糊不清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寡人没理会,只将手上的糖霜揩在屈道安衣服上,便心安理得地窝在他的榻上睡午觉。
冬日寒冷,见屈道安也躺了下来,寡人便伸手到了屈道安衣里贴上了他的后背。屈道安冷得打了个哆嗦,寡人轻笑一声,屈傻子却只是移靠得更近,傻笑着喊着:“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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