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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谷
东方沐是万花谷一名普通的弟子,入门以来单修花间游心法。按照惯例,万花弟子年满十八者,皆需出谷游历闯荡一番,于是在她十八岁时,师父对她说:“你该出谷历练了。”
于是,十二年来没见过世面的万花弟子,开始了她闯荡江湖的日子。
说是闯荡江湖,其实还是跟在师兄身边。东方沐的师兄名为东方非,比她年长三岁,师兄天资聪颖,在花间游和离经易道心法上皆是造诣颇高,深得谷主器重,也是东方沐最为信赖的人。
出谷后二人各骑一匹马前往长安方向,东方沐见师兄并不着急赶路,颇为疑惑。然而在三日后,一位白衣道长骑着马风尘仆仆从她们后面追赶上来时,东方沐瞧见师兄嘴角一抹闪过的笑意,恍然大悟。
这位道长唤作李轻舟,东方沐是认识他的。毕竟他多次来花谷找师兄这事,大家都知道。
东方沐微笑着打招呼:“李道长好巧。”
李轻舟淡淡地看她一眼,道:“不巧,我与阿非约好的。”
东方沐笑了,双眸看向师兄,他仍是一副风轻云淡,与己无关的样子:“时候不早,再不快点可就赶不上投宿了。”说完忽的扬鞭,座下马儿快跑起来。
东方沐与李清舟二人相对无话可说,亦相继驱马赶上东方非。
三人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长安城的客栈,李轻舟要了两间上房,自然是他与东方非同住一间,东方沐独住一间。东方非没发表意见,东方沐更没意见,于是这晚睡在他们隔壁的东方沐失眠了。
这家客栈的隔音实在不好,她想。
自那天开始,东方沐便自觉地选择离他俩远点的客房,眼见原本冷淡的道长眼里日益藏不住的笑意,以及师兄日渐慵懒的状态,东方沐再次深感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当他们到达洛阳时,东方沐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天天全方位见着师兄二人的恩爱了。
师兄带她来的是一处军营,在此驻扎的天策将军接待了他们。将军年纪轻轻,生的是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身戎装端的是一副英勇好男儿模样。他说他叫李轻策,东方非的好友,李轻舟的堂兄。
李轻策正领着他们往自己的帐内走,却有一名将士来报,说是“陆描已回,然性命垂危”。师兄一听,原本懒散的脸上立刻正经起来,请那将士带路前去病人之处。
东方沐等人随后而去。一路无话。
待到那伤患所在,东方沐看见了躺在帐内身着红白相间衣服的男子,他双眼紧闭,呼吸急促,上身半裸,脸上、身上多处伤口,血流不止。师兄快步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疗工具,开始在红衣男子身上施展太素九针针法,又以真气渡之,让人取了清水,将他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撒些伤药在其表面伤口,深点的伤口缝合后以布条绑好。眼见得那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血也止住了,东方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师兄也愈加敬佩。
忙完这一切东方非显然疲惫不已,毕竟多日操劳兼赶路,此刻又耗费心力抢救伤者,他起身后有些趔趄,李轻策忙让李轻舟带他去休息,李道长哪消他提醒,早一把横抱起东方非离开这里了。
至于东方沐,由于军中大夫奇缺,而她再不济也是万花弟子,说是单修花间游心法,但基本的药理症状还是懂的,师兄临走前便吩咐她在旁照看病人。
用过晚饭,李轻策让下属在这帐内又安置了一地铺,看了一眼对面不远的男人,没想到初见他脸上满是血污,乍一眼还以为毁容了,擦干净后才发现脸上没怎么受伤。盯着人家的脸许久,东方沐微微晃神:这男人五官还挺精致,睫毛也长。鉴于担心他伤情不稳,东方沐便就在此歇下了。
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东方沐照看陆描——受伤的病人,其实她照顾的也不止一个伤者,不过几日来就陆描伤势严重点需人日夜在旁看顾罢了。从师兄口中得知这人的名字,陆描,据说是来自西域的外藩人,也是师兄的好友之一。
东方沐是有些郁闷的,毕竟她专修的是花间游,对于岐黄之道,不甚感兴趣,然则师兄吩咐,不敢不听。
她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也让她知晓如今天下动乱,在此的将士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心中多了几分敬佩之情在照顾。
这日那陆描终于清醒,那时东方沐正坐在帐内认真翻看师兄给她的医书,忽然听得带着奇异腔调的话语在身后响起:“你......是谁?”
她回头,与那人蓝色的眸子相对,怔了怔:“啊,你醒了。”又微笑道,“我是负责照看你的人,万花谷东方沐。”
“非,不,东方非,是你什么人?”
“我师兄啊。”
“他来了?”
“对啊,还是他救得你呢。”然后陆描就不说话也不看她了,抿着唇,闭上了那双蓝眸,东方沐不知怎么忽然就不太敢看他。接着,师兄就掀开帘布进来了,打破了莫名的尴尬。
他说:“小沐,陆描今日如何?”
东方沐刚起身唤了一声“师兄”,便被陆描打断了。陆描在听到东方非声音的那一刻就睁开了双眼,道:“非。”
东方沐这才看向陆描,“啊,你醒了。”走近前躬身把脉,笑了笑,“陆兄无甚大碍,多亏了小沐悉心照料。”
东方沐不好意思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是师兄医术高明,我也没做什么。”
陆描只看着东方非,他松开了他的手腕,站起身来:“我再给陆兄开几服调养身体的药方,小沐待会随我去煎药。”又对陆描说,“你好生休养,其他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东方沐看一眼无语的陆描,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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