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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了?
【第一章 我重生了?】
日落线的黄昏阴沉沉烬如灰,热闹街市旁的茶楼走廊里,一位白衣翩翩的男人手持利剑,眉眼如画却紧锁不舒,流光溢彩的剑气衬得他那般自命不凡又仙风道骨,好似只看一眼便能知晓他正直无私的一生。四周鲜血淋漓,尸体横七竖八,与他一尘不染的身躯格格不入。
人们喝彩,对节目发出赞叹。
男人沉默,对抉择犹豫不决。
“绍城……”他向身前跪地的人如此道,心痛与惋惜爬上眉梢。
被唤作绍城的人跪着,身上黑色武服破烂不堪,鲜血将布料染得更加漆黑,胸口被几支利箭洞穿,箭羽已染的血红,满身伤痕让人感到惶恐,他右手垂地,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游走于濒死之际,却还在本能的握紧刀柄,以至于指尖发白轻微颤抖。
绍城嘶哑着破碎的声线低语道:“江…泽……泽屿……可以……再陪我看一次……看一次……”
江泽屿眼底闪过一丝不紊,他走近两步,柔声问道:“你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苦命孩子,看着眼前人沦落至此还是极为痛心。绍城口中溢血,好像无法阻挡的洪,微张口齿努力的想要诉说心底深处的愿望,他颤抖着左臂,妄图抚摸江泽屿的脸庞。
“绍城!”
茶楼的侧梯冲上来一个黑衣持刀者,负着轻伤,神情恍惚又急促,当他看见所寻之人这般模样,悲切瞬间充斥全身,他立马将背上的东西取下,一把扯掉包裹在外的鹿皮,江泽屿看清那物后当机立断,反手一剑刺穿了绍城的胸膛。
赤金色的灵光在剑身上流淌,绍城好似不会痛,或者是已经麻木了吧。
江泽屿心一横,碎了他的鬼核。
“绍城!!”
那人几近崩溃,痛苦的喊着他的名字,手中那把精细包裹的刀“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对不起。”江泽屿轻声道。
“好痛好痛好痛啊……”绍城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释怀,他微咳一声,被口腔内的积血呛到,眼皮似困的睁不开,满脑子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死,还不想死。
绍城挣扎着,用模糊不清的声音低语道:“看一次……舞狮。”
话音刚落,他便再也没了声息,就这般跪着,跪在曾经恩师的面前死了。
这位让神族派出所有将军追杀的煞鬼终于落网,几百年来被残害的生命算是解了心头恨,可谁又知道曾经万人崇敬的天之骄子,神族“箫杀”的最强将军,究竟为何成了这样的一个嗜血狂魔,强大到可怖,甚至动用整个神族上下耗费几十年来将他抹除于世。
街上大大小小的叫喊吆喝于这一刻都被封闭在了耳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安静得让人窒息,安静的让人想死。
“江泽屿!你怎么忍心下手!他明明那么……”那人紧紧攥着拳,歇斯底里怒吼着,又好似伤兽的悲鸣。
江泽屿回神,转过头,黑色的阴影为他蒙上一层灰,他看着那人,淡道:“你以为我未曾试过教好他吗?绍城性本恶,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闻他的话,黑衣人似乎被戳了痛处,他抬手遮额声音逐渐癫狂起来:“……真是可悲啊,城……我早说过你的执着一文不值,到头来……被人家三个字就评论了你那造孽的一生……哈哈哈……”他似乎疯掉了,说的话不知道在讲给谁听。
地上那把形状怪异的短刀剧烈抖动起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逝世的痛苦,它爆发出诡异黑气,形如利刃狂躁不止的撕裂着四周,横梁木柱上皆是扭曲狰狞的不规则刀痕。江泽屿举剑抵挡,也难免被伤到了手臂,凭借经验,他断定这东西不太寻常,冷眼问道:“难道他死了还要给世界留祸害吗!”
黑衣人声音透露出几分凄惨,缓道:“绍城他本来就是神族的棋子,虽然他叛逃几十年,可他只要还活着,那个位置上就一直有棋子在维持秩序,”他一脚踩住短刀刀身,几声巨吼接踵而至,妖风阵阵胡乱的刮着,天空红云纠缠仿佛破了个洞,一只眼睛裸露出来骨碌碌打量周围的蝼蚁,方才还载歌载舞的人们被吓得抱头鼠窜,恐慌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但现在,他死了,那些阴谋诡计随着他的死,活了。”
“饕餮?它不是已经被神君杀死了吗?怎么会?”江泽屿看着已经裂变的天空,心中不禁寒颤,现在的神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为了捉拿绍城已经死伤惨重,最少也要休整几年。
巨兽已经探出一个脑袋,隔离人鬼的结界努力的撕扯着它的身躯,饕餮发出的咆哮如雷贯耳,它凝神聚气,张开血盆大口,一发血光笼罩大地,霎时间,城楼尽毁,生灵涂炭。江泽屿连开个盾的法力都没有,眼看攻击即将掠至此楼,回首抓起绍城扛于侧肩跳出楼房,猩红血色只是舔着他后背而过就已把神躯灼烧疮痍。江泽屿眼睁睁看着世间变成人间炼狱,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仅仅是个开始。
黑衣人也跟着逃出,眼神复杂,盯着江泽屿怀中的绍城痛苦开口,问道:“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择站在他那边吗?他只有你了啊……”
江泽屿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这人为何要执着已逝之人。
未能听见回答,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江泽屿,若不是我欠他,你将悔恨余生……”说罢,那人抬起手臂,结出法印,嘴里念着诀,江泽屿顿感不妙立马举剑杀去。
见人袭来,他只是挥手就将其阻挡不能前,继续哑声道:“以阳之名,我命令——”
冷色光环从他心口迸发,大小不一层层叠叠环绕着他的周身,看上去,他好似被一漩涡吞噬。
江泽屿不明白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他认出这是扭转时间的术法,焦急的出声制止:“你疯了吗!这可是禁术!你也是神族将军,难道不清楚复活绍城会有多少人再为此流血牺牲吗?就算重来一次结局也不会改变!”
“闭嘴!你肯定认为饕餮也是绍城故意留下来让世界给他陪葬的对吧?我告诉你,任何人都能憎恶他,唯独你江泽屿不能!”黑衣人怒吼着,吃力的转动手臂,那枚法印也随之转了半圈。
“江泽屿,这是最后的机会。”
刹那间,一阵极为刺眼的白光闪过,江泽屿仿佛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湖,呛水的窒息感侵占他的肺部,就像水溺死在水中,难以逃离,也难以解脱。
不久,有束光亮好似穿透了深湖,他拼命向那处游去,浮出水面的一刻,新鲜空气终于充斥呼吸道,江泽屿尽力平复喘息,警惕盯着四周。
缓过缺氧后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张床上,冷汗打湿了枕头,房间的设施都极为简洁且熟悉。江泽屿下了床,揣着满腹疑团来到一张桌旁,桌上七七八八的信封和纸张落入了视野,他看了看,应该是写给谁的信件,落款处“江泽屿”这三个字异常引人注目,但他感觉这字迹不太像是出自自己之笔。
落款日期是……二零二零年。
???
几十年前?
江泽屿不可置信的翻看信件,这是他写给神君的信,大致内容是已知晓绍城及黑血余党藏匿处的消息,他清楚的记得这个时间是神族第一次抓获那位嗜血成性的煞鬼。
信息量过于庞大了,江泽屿脑子转不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重生了?穿越了?跳跃时空了?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真的不太敢相信,如果饕餮再次现世,那世间一切都将成为齑粉消逝,可眼下,自己不仅好好的,还回到了错误起点。
江泽屿推测这跟那时间术法有关,但究竟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这是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也是唯一一个能挽救绍城的机会。
于是,他果断的撕掉了那张纸,在神君知道以前,他想去亲自问问绍城。
“你能保证他不会杀了你吗?”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是啊,你能保证他不会对你动手吗?你哪来的勇气?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了。
现在的绍城,是通缉犯啊。
他烦躁的猛锤桌子,简桌发出巨大声响,似乎在控诉着什么,随着震动,一旁掉下来一本东西,江泽屿捡起来才发现是本日历。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
这个时间,应该是神族组织队伍即将端掉黑血党老巢的两个月前。可他不明白,黑衣人为何要将自己送回来,是为了挽救众生吗?可他即使知道历史走向,又能做些什么来阻止绍城的脚步呢……
“黑衣人……?是谁?”他在心底默想着,绞尽脑汁也无法临摹出那人的模样。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发生什么事了?”随着这声疑问,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位着黑白武服的男人,他眉眼带笑,五官端正,身材健硕且高挑,目光正看着屋内的江泽屿。
江泽屿抬眼一看,此人是神族捕风,逐影,箫杀,镇魂,隐五个职位中属“箫杀”的青方将军,名叫云祈年。他连忙将人拉到屋内,挥手关掉了所有门窗,严肃道:“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可能会觉得我精神状态不好,但我只能跟你说了。”
云祈年看他疑神疑鬼,已经开始觉得他最近压力大到精神失常了,抱手颔首示意他说来听听。
江泽屿道:“我应该重生了。”
云祈年听闻此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缓缓道:“啧,也不烫啊,你……实在不行找神君请两天假?”
“我没开玩笑。”江泽屿打开这人犯贱的手,认真道:“我方才,见到了饕餮现世,我还亲手杀掉了绍城,可一个黑衣人使用了某种逆转时空的法术将那个时候的我送到了现在,他希望我拯救绍城。”
江泽屿烦闷的看着云祈年,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这世间最为信得过的也便是他了,要是云祈年认为自己是胡言乱语精神失常,那他根本不知道有谁可以帮他分担这莫大的压力了。
见人如此严肃,云祈年知道江泽屿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他略一思考后问道:“可是……饕餮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啊?上一代神君已经将它杀死了。”
江泽屿补充道:“那个黑衣人在最后告诉我,绍城是神族的棋子,不管他忠于神族还是鬼族,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是一枚棋子。”
“这件事很复杂,黑衣人不告诉你要怎么做,却要你救绍城,或许他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不能因为一席话就推翻绍城的罪行,我们需要调查清楚,如果关于饕餮,那就更不是能随便定论的事了。”云祈年大致理了一下,继续道:“凭我们两个人不太好办,我会将此事告诉云寒山,晚点我们讨论讨论,老地方见。”
江泽屿点了点头,现在主要的一是查清饕餮是否还存于世,二是绍城究竟是什么性质的棋子,三便是黑衣人的身份。
确定了大致目标,他踱步几回还是决定要先去找绍城问清一个问题。
抱着九死一生之意,江泽屿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传送阵。
这些传送阵都是似驿站般有固定地点固定路线的,没有权限还无法使用,比如将军居所的传送阵通所管理地区各个已设立好的传送阵,职位低些的只能到指定传送处使用传送阵。
绚烂的光圈中,江泽屿微微蹙眉,这几十年来与绍城的明争暗斗早已让三界对这魔头心生畏惧,何况三十岁的绍城更是在实力巅峰期,难以想象江泽屿要靠一张嘴去改变他。光圈便飞速转动起来,再急速向中收拢,眨眼间,便连人带光一并消失了,只留下点点星光缓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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