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烟

　　我叫林栀瑶，礼部尚书林程舟的嫡女，家有一妹名唤嘉音，庶母赵氏之女，仅比我年幼两岁。

　　世人皆知礼部尚书精通礼仪，为人温润儒雅，纵使嫡妻逝世多年，也不愿续娶，而我却知道，父亲大人的一往情深，从来给的都是他的表妹赵氏，至于我的母亲何氏，在他心里早随着我外祖一家的恩情埋葬在土里了。关于他为何这么多年不抬赵氏做妻，我从前以为是怕有违他在外的名声，知道今天，一切都有了答案。

　　“大人，大郡璃①已在外等候。”管事恭顺道。

　　（①郡璃:化词，意同‘小姐’）

　　林尚书未予答复，及至被放置在案前的半盏温茶凉透，他才抬眸:“让她进来。”
　　”
　　不一会，管事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藕荷色衣裙，约莫十六七岁。

　　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是我，我缓缓地跟在管事后面――倒不是我性格粗鄙不知礼数，只是下人们势力惯了，比起那怜爱我却早逝的母亲，在世却厌恶我的父亲更值得他们巴结。如此一来，奴才跟在主子后面这条规矩就显得可有可无，我甚至怀疑，叫我走在下人后面是他的授意。因为我分明记得，那年赵氏带着七岁的林嘉音进府的第二天，我父亲在看见我怯懦地跟在后头，毫无一点林家大郡璃的气势时，常年见到我就紧皱的眉头竟有了一丝舒展。

　　我福了福身“栀瑶见过父亲大人。”

　　林程舟并未为难我，甚至还许我落座，我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带，露出一副怯懦的样子――我知道，林程舟最喜欢看我这个样子。

　　过了许久，正当我有些愣神时，林程舟终于开口道：“瑶儿，为父记得你比音儿年长两岁，今年已经十六了，”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真是有趣，我的年纪还要通过钟爱的幼女才能记起来。

　　林程舟又道:“瑶儿不小了，可有心仪的郎君?

　　这下我倒是真的看不懂了，再看他的神态，不知情的倒真以为是一个关心爱女情感的慈父呢，我心下直接否定这一想法，若我叫林嘉音，长的不像我那貌美富有气势的母亲却像极了我的父亲倒还有些可能，毕竟他向来喜欢温温软软又有些娇俏的单纯的女孩了，我的庶母赵氏正是苏吴一带人，身材娇小，虽然五官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但配上柔柔弱弱的气质倒有些弱美人的样子，至于我的庶妹林嘉音，她继承了她母亲的身材以及我父亲的容貌和气质――据说林程舟年轻时温润如玉，貌似潘安，林嘉音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一副江南美人的仪态，如柳似风，别有一番韵味。

　　我顺势低下头:“未有。

　　林程舟没有讲话，我顺着余光偷瞧，他端着茶，垂眸，仿佛真的在端详手中这杯茶的色泽。过了一会，他再次开口，此时已然是一副慈父的嘴脸。“岳父大人曾对先皇有着救命之恩，承蒙先帝垂爱，允诺何家血脉做一世帝王妻，”他抬头看向我，“瑶儿，你是何家唯一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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