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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这天,方昉陪沈亦然喝了很多酒。
沈亦然喝得整个人晕得站不住,吵嚷着去天台吹风。
刚刚入夏的时节,晚风里还夹杂着些许凉意,沈亦然穿着短袖却还是浑身火热,他有些站不稳,举着酒瓶就倒在方昉肩头,声音支支吾吾的,听不清说些什么。
方昉费力地拉着他坐下,蹲着面前把他软绵绵的身子摆正,问:“沈亦然,你刚才说什么?”
沈亦然没有回答,他两眼通红,两颊也通红,看着方昉,就只是笑。
过了好久,久到方昉腿都要麻了,他才伸出手去,捧了对方的脸,慢吞吞地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沈亦然声音很轻,但传到耳朵里比夏夜里的雷声还要响。
什么叫“我们不能在一起”?方昉大脑飞速运转,沈亦然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自己还没表白就先被拒绝了?重逢这两年来自己一向规规矩矩,绝没有露出半点不轨心思啊。
方昉颤抖着说道:“沈亦然,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亦然这时又低下了头,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方昉急于求一个答案,他也低下头凑了过去,“沈亦然,亦然,你刚才说……说什么,再说……”
然后就被沈亦然快速亲了一下。
方昉蒙了,什么东西从我嘴上闪过?
亲都亲了怎么还学高中生玩纯情,搞蜻蜓点水那一套呢?害羞个鬼啊。
不对啊,刚才还说不能在一起,转眼就亲别人,这叫什么?渣男?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但是我们还不能在一起”
沈亦然平静地说。
方昉这下更是手足无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突然表白了?而且还是表白强吻拒绝一条龙?自己一句话没说,剧情已经BE了?
他大脑当机又不敢动,沈亦然说完由盯着他,似乎眼里还有些疑惑。
沈亦然似乎不大满意,他离开了对方的唇,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似乎在确认些什么,又在疑惑些什么。
方昉:“……你不会才发现自己亲错人了吧。”
没等他说完,沈亦然扑了上来,他一手捧着对方的脸,一手托着后颈,上身向前,温柔而强势地把对方压在地上。唇上也不甘落后,刚才还是蜻蜓点水,这下直接打开对方的双唇,侵入口中攻城掠地。方昉任由沈亦然亲吻自己,仿佛全身所有的触觉神经都集中在唇上,耳边只剩下他手摩挲着自己脖颈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白天的炎热没有延续到夜里,地上依然冰凉。
方昉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背部紧贴着水泥地,胸口却挨着火热的对方,刺骨的寒意和能融化人的灼热在自己身体里交融,他开始回应。
他张了张嘴,凑上去迎接,两人互相纠缠,你进我退。
许久之后唇分,沈亦然抬起头来,看着身下的方昉,眼神迷离,似乎没有聚焦,他笑着又低头啄吻对方,一下一下,越来越慢,然后倒在对方颈侧。
方昉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他看着天空,望不见月亮,但有不大亮的几颗星星,在城市里,能看见几颗星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美好得就像……就像现在一样。
“沈亦然。”方昉叫了一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觉得没人说话有点奇怪,但是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有滚烫的鼻息灼烧着他的脖颈。
方昉想看一眼沈亦然,便去推他,才发现,这人竟然……睡着了?
那刚才说的做的还算数吗?能不能表白的部分算数,拒绝的部分不算数?
沈亦然和他是高中同学,准确的说只做了高一一年的同学,从此杳无音信,直到两年前,因为一次出庭,在法院偶然见到了也来开庭的沈亦然,这才恢复联系。
方昉研究生毕业之后进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律所,沈亦然则是一家大型企业的程序员,那次在法院遇见纯属意外。
那时方昉刚执业没多久,大多时候还是跟着团队的大律师出庭学习,沈亦然则是因为一个软件的专利纠纷去的,一个转角,两人就见了面。
一年前,沈亦然从公司辞职自主创业。
一年后,沈亦然创业失败,借酒消愁。
老同学创业失败,方昉陪着安慰。
一切都很正常。
如果沈亦然没有表白强吻的话。
如果方昉不曾暗恋对方十年的话。
方昉看着沈亦然熟睡的面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太操蛋了,他明天早上醒了还能记得吗?
方昉揉了揉本来就被风吹乱的头毛,愁得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
他也喝了不少酒,现在渐渐感觉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就趴在沙发上,在沈亦然的身边,歪头看着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方昉又梦到学生时代的考试,作文来不及写,最后几行字龙飞凤舞,笔尖都要擦出火花 。
方昉从梦中惊醒,长吁一口气,又庆幸又惆怅。没睡醒似的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想到天台上的事情,又急忙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
但是,这个房间怎么这么奇怪?怎么像以前家里的房间?
方昉掀开被子,环顾四周,不是好像,这小小的十几平米就是原来自己的房间啊!
这是还没睡醒吧。
但是这个感觉也太真实了。
墙上的挂历写着2009年,方昉又忐忑地打开电脑:2009年6月20号。
他不死心,又百度了一下北京时间,还是一样。
方昉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瘫在床上。
妈的,我不会穿越了吧?小说照进现实?可是沈亦然刚表白啊,难道又要等十年
我还没好好跟他说句话呢!
啊……
方昉翻个身,冲着天花板喊了一嗓子。
太操蛋了。
“都醒了怎么还不起?要我叫几遍?”
方昉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妈妈。
年轻的,还没和自己决裂的妈妈。
十年就十年,再单恋十年老子也乐意,这可是妈妈。
方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走到自己床边。
程立雪一边拽起自己儿子,一边催他,“快点起,今天不是要去学校拿中考成绩吗?”
方昉看着年轻的妈妈,一阵鼻酸,搂着她脖子就被她轻而易举地拽了起来。
儿子难得撒娇,程立雪很受用,催了几声就去准备早餐了。
原来今天是中考放榜的日子。
方昉还记得那天,他中考发挥得特别好,年级第七,考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是一所省重点。
早餐桌上,爸爸妈妈都在,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这么吃过饭了。
方昉的妈妈是一个初中老师,她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而方昉当时因为备考司考压力过大也没有好好和家里谈,出柜出得又冲动又仓促,完全没有给家里父母任何缓冲,然后,方妈妈也没有给他任何缓冲,他就被赶了出来。
以前他总觉得爸爸在自己成长过程中伴着可有可无的角色,工作忙又经常出差,不关心自己,回了家也说不上什么话。上了初中之后,方昉自己也进入叛逆期,两人话更少了。但是那次出柜之后,妈妈没有再和他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反而是爸爸,时不时的打来一点钱,假期还来学校看他,说自己以前做得不够,才造成他和别人不一样。
原来被认为可有可无的爸爸,甚至自责到把方昉是同性恋归咎成自己的责任。
方迟今天难得可以在家里吃一顿早饭,看儿子脸上一直带着笑,问他:“看你这样子,考得不错吧。”
方昉:“应该还行。”
程立雪:钱老师昨天就打电话来报喜了,跟你说了年级第七,你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你儿子?
方昉:还以为能靠记忆卖个关子。
骑着自行车,沿着记忆中的路去学校,路两旁全是香樟树,能挡下不少烈日,方昉最喜欢香樟树,可惜自从去北方读了大学,就很少看见满街的香樟了。
过两年,这一片就要拆迁了,就算现在,也是看一眼少一眼。
到了教室,方昉看见了许多多年未见的同学……的初中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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