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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宝藏
唐哲这些年在圈里虽然认识的人不少,但真心来往的没几个,除了电视台那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事。
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在相框里的沈中兴了。
三月份,首都还春寒料峭,沈中兴终究还是没挨住病痛,去了。
走的很安详,没遭罪。
#沈中兴去世#的词条在八卦新闻中杀出重围,挂在了热搜榜第一名,挂了整整一天。
这个活着时无人知晓的音乐人,死了竟然给人一种他曾很火的感觉。
唐哲站在他的墓地前,阳光打在他照片的侧脸。
唐哲居然有点想笑。
看电视的时候,但凡有人死了,都会下雨,葬礼上大家一起举着黑漆漆的伞。
那才壮观。
好像有什么冤情似的。
可是沈中兴葬礼这天,艳阳高照,好像把整个阴蒙蒙的冬日的阳光都憋到了今天。
就好像他当真死得其所。
唐哲一回头,瞥见一个很偏的角落里,站着一身黑的王肴。
沈中兴临死前还特意叮嘱他多照顾的小朋友。
王肴是偶像男团成员,火的一塌糊涂,唐哲叹了口气,心说哪里需要我来照顾呢?
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
没过几天,唐哲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现在的粉丝浮躁的吓人,不出来几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在首都电视台当主持人,这两年几乎是风雨无阻,因为沈中兴,才难得请了俩月的假。
唐哲,这个娱乐圈出了名的大劳模。
一回到电视台,就听说之前王肴在台里签的节目换人了,说是王肴自己不愿意来。
又听说原本定的王肴来当嘉宾的节目,也都换了。
没想到,还真是让沈中兴给说着了。
彼时沈中兴躺在病床上,品着唐哲煮的那碗半生不熟的大米粥。
难得正儿八经的开口:“我走了以后,我那小徒弟,你多照顾。”
沈中兴的徒弟,王肴。
他总是这样,说起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没个避讳。
唐哲没吱声。
沈中兴又自顾自的说:“他年纪小,我怕他想不开。”
唐哲从回忆里回过神。
揉了揉眉心,找人要了王肴的电话。
这小孩,还真的没想开。
所有节目都不参加,这是要干嘛?要退圈不成?
别说退圈,就是现在离开地球,沈中兴也活不过来了。
下了班回家,唐哲就给王肴打了电话。
电话打通好几声,也没人接。
唐哲刚要挂,才被接起来。
王肴的声音很好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道时候年龄小。
老让人感觉现在还带着点奶声:“喂..您好..”有气无力的。
唐哲一听这声,立刻想象到小孩可怜巴巴的样了,不由得心里一抽,竟然有点心疼。
他不是感性的人。
沈中兴没了,他也难受。
但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接受的也快,好友托付了,给王肴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多想。
他这一愣神,对方又问了一句:“您好?”
唐哲这才回过神:“王肴?”
王肴坐在沙发里,电视上放着一部电影,看了一半了,都不知道讲的是啥。
一听电话传来的声音,连带着呼吸都一滞,拿着手机的手用力,手指尖泛白,不自觉的连呼吸节奏都乱了一分,连忙问:“唐...唐老师么?”
唐哲正准备自我介绍一下,结果被听出来了。
毕竟是歌手,而且大小是个名人,又不是没见过,听出来也正常,他继续道:“嗯,你在哪?今天录节目怎么没来?”
唐哲听着他回道:“嗯...在家呢...”
然后莫名其妙的溜了号:小孩是不是没吃饭?会不会低血糖?葬礼那天看着脸色可不大好看。
唐哲最不会安慰人了,尤其和这小孩也不熟。
于是梗着脖子严肃开口:“听说你好久没工作了?昨儿听人说你在家也不好好吃饭?”
王肴静默了好一会,最终没搭话。
唐哲兀自说下去:“王肴,中兴走之前特意交代,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知不知道,嗯?”
王肴一听到师父的名字,眼泪就下来了。
反正身边也没人,他也不憋着,想哭就哭:“知道。”
唐哲:“...”一听带了哭腔,唐哲有点手足无措了。
这咋还给孩子整哭了呢。
唐哲又憋了一会,尽量柔声说:“也不是不能难过,但是难过了之后,你得让它过去啊,是不是?实在不行就好好工作,不去想,事情发生了,我们只能接受是不是?”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语无伦次,像是哄孩子似的,王肴心猿意马的点点头。
想起来对方看不到,然后开口:“是,唐...唐老师,我知道了。”
“嗯,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有时间我去看你。”
王肴心里一紧,下意识道:“不,不用了,谢谢...谢谢唐老师。”
唐哲觉得是小孩和他客套呢,反正也不是很熟,唐哲“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挂了电话,唐哲倒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灯发呆。
直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才回过神。
是王肴的执行经纪小蒋,之前加了他的微信。
这会回消息了,唐哲看了一眼。
小蒋:[多谢您,唐老师,小肴状态好多了]
唐哲回了条语音:“客气,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小蒋又回了一句语音:“多亏了您,小肴终于要开始工作了,刚给我打电话…”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唐哲没听完就按了。
回了一个“嗯”字,就把手机放下了。
洗个澡回来,又想起来最近在酒会上加的那几个姑娘。
挑了一个梳着波波头的姑娘回了消息。
他们这种人,彼此的目的互相都心知肚明,聊几句就进入正题了。
刚要挑酒店,收到了小蒋的消息。
是一张王肴在车里睡着的照片。
即便是随手拍的,仍旧精致的像是精修图。
唐哲盯着照片看了一会,仔细想想,这么些年和王肴见了很多次,但是和他居然真的不是很熟。
也不怪他,人家是偶像艺人,俩人不是一个路子。
看着照片,才短短几天,王肴就消瘦的厉害。唐哲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
小蒋又发了条消息:[唐老师,我们去机场了,多谢您。]
唐哲无奈的叹口气,心说也是没必要事无巨细的和我打报告,我又不是王肴的爸爸。
最后目光还是落在王肴那张略显的憔悴的脸上。
别说小孩想不开,沈中兴这事谁想得开。
他也想不开,好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他妈没了。
这么思来想去的折腾,也没了和那个波波头妹子聊天的兴致。
于是索性已读不回。
唐哲的睡眠质量一直堪忧。
这一宿下来更是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沈中兴去世前几天和他说的那几句话。
沈中兴躺在病床上,脸上的病白几乎要融入病房里雪白的墙。
那一身腱子肉,不到半年时间,瘦成了一副骨头架。
他笑吟吟的和唐哲说:“你一直和各种女人来往,也没哪个见你真感兴趣,我看你喜欢男的。”
梦里的唐哲想说一句什么,却发不出声。
然后又听到沈中兴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口味?”
最后就是那句:“帮我照顾照顾我那小徒弟,怕他想不开。”
唐哲一下惊醒,天还没亮,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莫名其妙去翻小蒋发过来的照片,王肴那张极瘦的脸格外憔悴。
照片里王肴头靠在车窗上,睡得倒是很安稳。
盯着那张照片,唐哲胡思乱想了一会,最后揉了揉眉心,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苏白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去不去吃饭。
苏白,同样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唐哲的同事,也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性别男,爱好男。
这娱乐圈啊,是一个大染缸,唐哲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瞧着有些人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水有多深,人有多脏,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你看着有些人八面玲珑的,实际上偏偏不屑去做那些恶心事。
苏白,就是后者。
唐哲不在乎性向,只要还是个人,在这个圈里,他都愿意多看上几眼。
毕竟物以稀为贵。
唐哲简单应了两声,去赴苏白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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