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危险都市里被迫反派

　　男生长得好看是一种什么体验？
　　大概就是……哪怕你半夜出门戴了黑口罩遮住口鼻，戴上渔夫帽遮住眉眼，一脸冷漠地双手插兜，尽量找隐蔽的路线贴着花坛和墙根儿走，照样有路过的妹子会好奇多瞄你几眼，试图寻找你做贼般打扮下的真实容貌。
　　谢邀，并不开心。
　　孟黎明一脸冷漠的随脚踢开凑到身前的流浪狗，走过前面小路口的红绿灯，趁着夜色墨黑，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
　　巷子并不宽敞，前面半截被路灯照亮的地方还摆着一个绿皮垃圾桶，后半截干脆被隐没在黑暗里，仿佛城市灯火酒绿之下的阴影。
　　夏季的高温使得垃圾堆很快发酵，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几只流浪猫蹲在垃圾中翻找着食物，在孟黎明走近时弓起后背，炸了毛，发出威胁般的嘶叫声。
　　孟黎明本来出门只是为了躲一躲家里那个贪得无厌“兄长”，毕竟御景明那个家伙今天又带了一包“食材”跑到他家做饭，搞的厨房里满是血迹……但此时看见流浪猫对他嘶叫，他反而来了兴致，故意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试图吓跑这些小家伙。
　　恶趣味。
　　“喂，你吓唬它们做什么？”巷口外，一个下夜班的职业女人停下脚步，多管闲事的呵斥了一句。
　　孟黎明抬眸瞅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他脾气不好，对陌生人向来不爱搭理，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上来就用这种教训人的语气，不知所云。
　　女人看清了孟黎明的脸，一开始被他的容貌震慑了一瞬，随即目光却落在了少年身后那团被野猫们扯开的黑色垃圾袋中。
　　陡然，女人脸色骤变，看向孟黎明的目光也有些惊惧起来。
　　孟黎明：？
　　下一瞬，女人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跑，边跑边尖叫：“死人了！救命啊！有死人啊！！”
　　孟黎明呆了一瞬，猛然回头，眼角抽搐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刚才有哪里不对劲。
　　原来那群流浪猫们啃咬的赫然是一截焦黑的手臂！顺着手臂往上延伸，黑色的垃圾袋鼓鼓囊囊，还不知究竟装了多少分量的“肉”。
　　居然……是尸体啊。啧，大意了！
　　峦城虽然是个大都市，但治安却并不好。这座城市里的流动人口太多，即使随随便便失踪几个人也不一定有人发现。
　　那些找不到尸体的“失踪人口”甚至无人知晓他们失踪了，反倒是眼前这种留下尸体的，至少还有警方帮忙寻找凶手。
　　孟黎明后退了两步，看着四周渐渐围上来的吃瓜群众，头痛的揉了揉额头，转身走向附近便利店。
　　五分钟后，两辆警车鸣笛开到了人群围观的巷口。
　　不得不说，即使已经深夜，人类埋藏在躯壳深处的八卦潜质依旧不减，短短十分钟，路过群众已经将现场拍了N段小视频，上传各个社交网络。
　　孟黎明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黑色口罩拽到下巴上，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仰脖灌了两口，抬手给家里的“兄长”发短信。
　　孟黎明：【煞笔，别等我了，我待会儿估计要去警局做笔录，你赶紧滚出我家。】
　　御景明：【警局？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孟黎明：【我没事，碰巧撞上了一个抛尸现场，有人报了警。】
　　御景明：【哇哦，这种好事你居然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浪费了！】
　　孟黎明额头青筋跳了跳，手指在屏幕敲得飞快：【……你想作死别拉上我，或者干脆我帮你死的快一点？】
　　御景明：【啧，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我死了谁来养你啊。你那里用不用我帮忙？】
　　孟黎明：【不用，你赶紧滚，别让人发现你跟我有关系！】
　　御景明：【唉，那我下周再来看你。放心，走之前我会把厨房打扫干净的。】
　　孟黎明懒得再跟这个人废话，直接删掉短信，按灭了屏幕，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随手一挥，矿泉水瓶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远远投中了公交车站垃圾桶中。
　　调查过现场的警方刚从围观群众口中得知了第一目击者是谁，正准备走过来，此时孟黎明远投矿泉水瓶的动作刚好被实习警察于晓看见，小警察发出了一声惊叹。
　　“哇哦，你投的真准！”
　　孟黎明嘴角抽搐：“……”
　　小于警察挠了挠下巴，“呃、咳嗯！那个，听说你是第一目击者，请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一下。另外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问，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孟黎明并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捏着鼻梁向上拉了一下黑色口罩，眼底划过一丝厌恶的情绪，乖乖低头跟着于警察上了警车。
　　警局里的空调冷气十足。
　　孟黎明和职业女人分别坐到审讯室的桌子后面，小于警察和另一位老刑警坐在桌前，给他们各递了一杯温开水。
　　“别紧张，请你们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小于警察好脾气的笑了笑，“你们谁先说？”
　　职业女人大概是想要尽快回家，争先开口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着重强调自己跟尸体没有任何关系，并询问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小于警察安抚了她两句，又看向孟黎明，“同学你呢？你又为什么去那条小巷？”
　　孟黎明此时已经摘了黑口罩，露出了整张冷漠的俊脸。他向下扯了扯嘴角，道：“半夜睡不着，出门散步。”
　　“为什么睡不着？”
　　“马上要高考了，烦。”
　　“听刘女士的说法，你站在垃圾桶旁边逗猫（刘女士：是吓唬猫。）明显停留了一段时间，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尸体？”
　　“天太黑了，没注意看。”孟黎明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眼前的水杯，却并没有拿起。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你好像一直很淡定，”老刑警突然开口，鹰隼一般的目光盯向他，“你不害怕吗？”
　　孟黎明抬眸，平静的说：“没什么好害怕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又不会动，如果尸体突然动起来我才害怕呢。”
　　老刑警：“……”这男孩的思考方向不正常吧？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黑色皮手套，踩着一双军靴的男人手里握着一叠纸质文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约摸二十四五，五官硬朗，眉眼严肃，浑身的气势极强，明明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却犹如北极的巍峨冰川般散发着极寒的冷气。
　　孟黎明甚至感觉周围的室温随这人进屋而骤降十度，以至于短袖衫外裸露着的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错觉，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室温貌似真的降低了。
　　老刑警明显认识这个年轻男人，吃了一惊，惊愕道：“江寒！你怎么来了？这次的案子居然惊动了你们特组，难道又是那种……”
　　风衣男人冷着脸点了点头，打断了老刑警欲言又止的话，坐到老刑警身旁，开口道：“你们继续问，我旁听。”他的声音犹如冰块碰撞杯壁后的脆响，干脆又简练，隐隐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戴着黑手套的手伸长，露了半截白皙的手腕，随即裸露的白皙手腕迅速缩回厚衣袖内，那一叠纸质文件被扔在了老刑警面前的桌上。
　　孟黎明低头快速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居然在第一页上看到了自己的头像照片。
　　这是查了他的档案？孟黎明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这个浑身散发寒气风衣男人。
　　打扮古怪，大夏天捂这么厚，就连手指都藏得严严实实，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衣服下是不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人年纪轻轻就能跟老刑警平起平坐，想必身份不简单，是哪个部门的精英分子？
　　在孟黎明打量江寒的时候，作为特殊事件行动组的王牌，江寒同样也在观察审讯室内的这两位目击者。目击者二号没什么可说的，一个普通的职业女人，在商业大厦当白领，下夜班后偶然撞见抛尸现场。
　　但目击者一号就有些意思了。
　　这少年身着黑色连帽衫懒散地仰靠在木椅上，眼皮有些困倦的耷拉着，眼睫垂下，在眼睑处投影出一扇弧形阴影，嘴唇略有干燥起皮，惹得他时不时就舔一下嘴唇。
　　资料显示这少年叫孟黎明，今年18岁，峦城曙光中学高三的学生。自幼父母离婚，双双失踪，跟着收废品的奶奶长大。
　　六年前奶奶去世，居委会联系不上孩子父母，又说服不了孩子进孤儿院，这孩子便自己依靠存款独自一人生活。
　　小学班主任给他的毕业评价是孤僻内向、不善交谈，建议敞开心扉多交朋友。初中班主任的毕业评价则写了成绩优秀，中考成绩全市排名前十。
　　乍一看这份资料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命途多舛又积极向上的孤儿罢了。但在场的都是有经验的警察，翻了资料后，众人都看出来了其中的猫腻。
　　一个独居的依靠捡垃圾为生的老奶奶的存款怎么可能供给孙子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的生活费和学费？
　　老刑警家里也有个上学的儿子，那一年的花销简直如流水，拦都拦不住，这还只是读公立学校。而峦城曙光中学可是峦城有名的私立中学，一年学费五六万，更别提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了……
　　且不提钱是哪儿来的，就单看孟黎明的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他是吊车尾都有人信，难以想象这少年居然是个优等生？
　　还有孟黎明发现尸体后的反应，太自然了，简直就像……见过太多次尸体以后的平静与麻木？
　　当然，仅仅只是资料有问题，并不能证明孟黎明跟抛尸现场的尸体有联系，但不管怎么样，凶杀案的报案人和目击者都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孟黎明打了个呵欠，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在场的警察没有回答他，反倒让那位刘女士先行离开了。
　　孟黎明嘴角向下抿了抿，有些不悦的垂下了目光。
　　他清楚自己被怀疑了，但他也知道警察都是靠证据讲话的，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凶手，那么这帮警察最多只能扣留自己24小时。
　　他顿了顿，忽然不爽的哼了一声——他一不留神，自己也下意识往犯罪嫌疑人脱罪的方向思考了！都怪御景明那家伙总是影响他……他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老刑警提出的问题渐渐从目击现场转到了他本人身上。诸如“你今天白天都做什么了？”“你散步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你是第一次遇见尸体吗？”这种问题层出不穷。
　　孟黎明心情愈发不好，回答时的语气又冷漠又欠扁，但还是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了，只可惜警方对此并不怎么满意就是了。
　　“孟黎明，你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吗？”江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最新消息，突然开口。
　　孟黎明睁眼，不耐的瞥向他，“我管他是谁？人怎么死的跟我有毛关系？我就是个路过的，也没那个兴趣跟你们一起破案。”
　　“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江寒沉静的眸子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死者是被活活烧死的，死后分尸，全部内脏都不见了。”
　　内脏丢失？听起来有点邪乎。
　　孟黎明右眼皮跳了一下。
　　“哦，然后呢？”孟黎明歪了歪头。
　　“死者的身份恰好你也认识。”江寒冷声道，“她叫姜婉瑜，曙光中学高三三班的英语老师，你的班主任。”
　　？！！
　　孟黎明这次无法再保持淡定了！他猛然坐起身，死死瞪着江寒，沉声道：“你说什么？是谁？！”
　　“你的班主任。”江寒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身体极具压迫感地微微前倾，周身的冷气似乎降得更低了，“孟黎明，鉴于你与被害人的直接关系，以及你之前的否认态度。你现在有了杀人嫌疑，在证明你无罪之前，你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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