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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起
大周正启八年,皇帝赵渊得皇四子,起名为赵煜,并于赵煜满月时册封其生母沈芙为贵妃。一时之间,贵妃出身的太傅府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可这恰如烈火烹油的富贵背后却是太傅府上下的一片愁云惨淡。
沈夫人刚刚收到沈芙的密信,略读几行便觉事关重大,看毕她不敢耽搁,来到书房后挥退下人后便呈给夫君。
“这真的是芙儿的意思?”沈太傅捏着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沈夫人道,“夫君,我看芙儿是铁了心要茗儿入宫的。“
“芙儿这又是何必呢?姐妹共侍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且不论宫墙之高,就怕她二人最后姐妹不成姐妹啊!”沈太傅皱着眉又问道:“旁支里寻一个踏实的不行吗?”
沈夫人重重地摇头,“老爷,芙儿她并非要娘家出人固宠,芙儿她……怕是不成了!”说罢泪如雨下,“满月宴的时候,芙儿都是强撑着走到人前的,回来便就倒下了,当天凶险得很!我看要不是身子真的不中用了,她必不会开口要茗儿入宫的!”
沈太傅老泪纵横,“芙儿呀……我的芙儿呀!这帮天杀的,害苦了我的芙儿啊!”
是了,沈芙本就是心思缜密的玲珑人,有孕后更是加倍小心,一遭生产,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现在更是缠绵病榻,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沈太傅爱女如命,今日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百般痛苦无奈。
可情势如此,沈太傅不仅不能将爱女接回家中,还要再把另一颗掌上明珠送入吃人的宫廷之中,心中徒生惶恐不安。
两人对坐垂泪,半晌,沈太傅开了口,牙关似有千斤重:“夫人,把……把茗儿唤进来吧。”
沈茗正在闺中一边就茶吃桂花糕一边看话本子,这是她穿越之后为数不多的乐趣。无奈太傅府上的厨子手艺非凡,话本子却差点意思。
大周朝的话本文学主流无非就是落魄书生和大家小姐的风花雪月。沈茗发誓要用异时空的文学果实来丰富大周朝黎民百姓的精神世界!女尊好像不太符合风俗背景,但是大女主可以有,修仙升级流肯定可以风靡一时,穿话本子和重生打脸负心汉的桥段也要安排上!
想到乐处,沈茗双手痒痒,让屋中的丫鬟甜儿拿来纸笔,赶紧将脑中的灵光一闪记下来。
正在沈茗奋笔疾书之时,门外的丫鬟道:“夫人好。”
沈茗心里一紧,暗道不好,此时收起纸笔已经来不及了,沈茗干脆破罐破摔不动弹了。
沈夫人甫一进门就看见沈茗俯在桌上,努力挡住纸和笔,无奈沈夫人这个月不是第一次撞见沈茗边吃东西边写字边看画本子了,沈茗的套路她门儿清。
“母亲,您怎么来啦?”沈茗感受到了沈夫人的凝视,只好回头露出一个狗笑,讨好地没话找话。
沈夫人看着自家二女儿的天真之态心里又是一痛,心中纠缠百般不舍,但只能压住心底的波涛汹涌,清清嗓子,“茗儿你又在胡闹了,我和你父亲有要事寻你,快随我来吧,甜儿也一起。”说罢转身出了屋子。沈茗和甜儿赶紧跟在沈夫人的身后。
沈茗有点害怕,“母亲,我这次没有边写边吃,我把点心放得挺远了,是吧甜儿,这点小事,我们就不要闹到父亲跟前了,您说呢?”
沈夫人心里又是一紧,这个傻孩子,还没长大呢就要去宫里了?芙儿当年好歹懂事细心。茗儿这性子,进了宫可怎么办啊。
沈夫人道:“是和你姐姐有关的事,兹事体大,我们去书房谈。”
沈茗听了这话,反倒不慌了,平静地跟在沈夫人的身后。她知道,沈太傅夫妇十之八九是要商量自己进宫的事。
这话还要从满月宴那晚说起,也就是沈茗穿越的那天。
沈茗穿越前得了绝症,也就是她在那个晚上被病痛折磨的虚弱不堪早早睡下(死去)后,再睁开眼睛就到了大周沈茗的闺房——穿着里衣趴在地上,维持着大周沈茗最后的姿态。
据她观察当时被褥的凌乱程度,再结合自己的状态,可以合理推测大周沈茗应该是在夜间急性发病,并经过了一番剧烈挣扎,她去得并不平静。此病来得又急又凶,大周沈茗甚至连人都来不及喊就去了。
沈茗事后旁敲侧击地问过甜儿,得知沈茗既往非常健康,当天满月宴上也是按规制吃一样的食物。
沈茗知道大周沈茗一定是被人害了,而且应该是被人下毒,当时沈茗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痛下杀手,但当沈芙缠绵病榻的消息传出宫外,沈茗自然就懂了。
沈芙产子遭人暗算,无非是此人打算去母留子,否则就该对更容易得手的小孩子出手,而此人打算自己抚养皇子就必须保证贵妃死后沈家不会再送人进宫,那么大周沈茗,也包括此刻的沈茗,就都是此人的目标。
面对生死,沈茗思考了很久。除非她立刻找一个人嫁出去,否则等到贵妃体弱无力抚养皇子时,按此人的心狠手辣必是对自己斩草除根。沈茗不接受千日防贼的选择,她在宫外一切都太被动了。就说她来那日,外间值夜的婢女真的就什么都没听见吗?甜儿那日不当值,一切就真的那么巧?沈茗不敢赌命,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她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至于在异时空快速找一个靠谱的人定亲(太难了!),这在沈茗看来还不如去皇宫破案。而且据大周沈茗高级秘书甜儿所提供的信息,大周沈茗平日里寄情丹青丝竹,没营养的话本子没有,知心小姐妹没有(沈芙:?),一见倾心更没有。
沈茗也看过了大周沈茗的画作,工笔之下一草一木无不精巧,写意之中峻山幽水尽在其怀。这样一位才女,心中有太多的平静和喜悦,无一不让她驻足其中。
换句话说,大周沈茗是一位精神富足的有才宅女。虽然大周沈茗没什么社交,这让沈茗的穿越之路好走了不少,但是相较大周沈茗的才华,沈茗多少有些自惭形秽。她暗自打算日后要向大周沈茗学习。
所以面对沈太傅夫妇,沈茗最终给出的答案是——“女儿愿意进宫。”
“茗儿……长大了,也懂事了。此事是父亲母亲对不住你。”沈太傅难掩难堪。
“父亲母亲不必如此自责,沈家一荣俱荣,如今情势,女儿进宫便是最好的选择。”沈茗模仿着自己看过的宫斗小说大义凛然地说道。
面对父亲和母亲的泪水与担忧,沈茗十分从容,她知道自己必要走这一趟,且不论自己的便宜外甥,就为了自己,至少她也要找到想害她的人。在这之后她就可以咸鱼躺平了,至于宫中的日子怎么打发——自然是话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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