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魅之月

　　正是春天明媚的下午，碧觞溪边梨花雪白，微风拂过，满面馨香。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小女孩丫髻上簪着花，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坐在溪边唱着，声调轻快，与诗句哀怨之情完全不同，只是依依呀呀地哼着开心，她手里的兔子睁着一双红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也只是没有焦点地瞪着前方，嘴里不知咀嚼着什么。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小兔子，你听的懂吗？”小女孩把兔子举到眼前，她正在换牙的年纪，门牙少了一颗，说话呼哧呼哧地漏着风，让人听着好笑，但是一张小脸却是长得不俗，尤其是那白皙如缎的皮肤，清亮的眼睛，浅浅一笑，如同芙蓉绽放一般。

　　“娘说，这是可怜的妇人被夫君驱逐，孤苦伶仃，食不果腹，却仍然日夜思念夫君，希望夫君顾念旧情的哀诗呢。”小女孩轻轻抚摸着兔子常常的耳朵，脸颊贴到它软绵绵的毛上。远处的蓝天映在她如水般的眸子里，荡漾着汪汪清澈，“小兔子你说，这是不是和娘好像？”

　　“小兔子，我以后要嫁一个跟爹完全不一样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会像爹一样一个又一个地娶女人进门。他只娶我一个，爱我一个，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白兔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嘴里的咀嚼却并未停下来。

　　“小兔子，我们在一起，不会孤单的。长大了，我嫁个好郎君，也给你找一只一心一意待你的兔子跟你作伴。”小女孩对上兔子那双火红的眼睛，灿然一笑。

　　“茕茕白兔，东奔西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茕茕白兔，东奔西故……”

　　歌声渐行渐远，夕阳西下，红霞万里，小女孩衣袂飘飘，身后是漫天的潋滟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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