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HP]彻夜飞旋

　　“去上学吧。”
　　苏洛恰那点起一支烟，抖了抖信纸。
　　柏妮丝站在窗边拿生肉喂猫头鹰，听见这话转过头来：“可是，我的工作……”
　　苏洛恰那摇摇头，这个印度裔女人的双眼目光炯炯，柏妮丝从来没有见过她眨眼。她坚定的说：“就让阿格狄斯提斯带你去买学习用品。”
　　柏妮丝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于是她缓慢的拿起自己的书本离开了房间。

　　时间回到1989年的一个冬天的下午，她的父亲由于长期研究某些秘密的文献终于疯魔，抱着柏妮丝用铅笔戳进了她的左眼，自以为是的穿越了三尖之门——一头从二楼窗户摔了下去，摔断了脖子，就这么死了。
　　于是，柏妮丝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自己的左眼。
　　父亲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交际圈更是小的可怜，更不用说研究所的同事——他们免费为柏妮丝进行了眼球摘除手术已经尽仁尽义。时常光顾的书店的主人莫兰小姐已经远走高飞，只剩下一位勉强相熟之人作为选择。
　　于是，名为苏洛恰那·阿摩伐舍的女士成为了她的法定监护人。柏妮丝原本的姓氏‘莱特’也自然而然成了中间名。
　　“你的父亲有时会跟我谈起你的梦。”苏洛恰那让柏妮丝坐在蜕衣俱乐部舞台外侧的桌子上，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进口的丁香烟，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或许，你有成为长生者，甚至具名者的潜质。”
　　“……具名者？”柏妮丝抱着父亲留给她的《维也纳未解之谜》，轻轻摇晃身躯。她讨厌香烟的气味，但她喜欢苏洛恰那，所以她决定暂时不说出自己的喜恶。
　　苏洛恰那微笑一下：“没事，你现在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我记得你的房子已经被抵押出去了？”
　　柏妮丝轻轻点头，跳下桌子：“抵押给了奥里弗拉姆拍卖行。”
　　“真不知道你的欲望会是什么。”苏洛恰那牵起柏妮丝的手走向蜕衣俱乐部的二楼，“是力量、感官还是……我记得你父亲的准则是灯。”
　　“嗯。”柏妮丝低着头，“他追奉辉光。他希望我也追奉辉光。”
　　“但是他迷失在了辉光中。”苏洛恰那漫不经心的说，并把烟掐灭了。在说话时，这个印度裔女人显出一些微妙的神情，但很快又消失，“你很特殊，柏妮丝。你的身上有除了你从你父亲那儿知晓的奥秘以外的另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或许会成为你的阻碍，又或许会把你推的更高。但这没关系，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比你父亲的选择更好。”

　　来到蜕衣俱乐部的第三个星期后，柏妮丝知晓了自己的欲望，也知晓了自己应当追奉的准则。从那天起柏妮丝就知道自己将来会跻身长生者之列，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即使她还年轻，甚至年幼——但年轻意味着机会。她的机会远比其他更晚找到门道的人多。
　　柏妮丝最重要的准则是‘蛾’。蛾是变化、奇想、非理性、直觉、寻觅、混沌、渴慕、激情、自然和林地的法则。它与理发师和抛却不必要之物有关。这也被引申到了遗忘。
　　“你接下来可以为我工作，这不会很难，而且是你所渴望的。”苏洛恰那站在“蜕变室”的红门前微微一笑，“我会帮助你晋升。总有一天我会在这扇门后面将你介绍给我的姐妹。”

　　前来引导学生购买物品的教授已经等在蜕衣俱乐部外，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巫正在与苏洛恰那交谈。她接到信的时候才知道苏洛恰那曾说过的“另一种力量”究竟是什么。巫师（Witch），这是个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对她来说，在自己已知的奥秘中和巫师最有关联的只有漫宿中干涸的孪生子，双生巫女（Sister-and-Witch）和双生女巫（Witch-and-Sister）。
　　阿格狄斯提斯牵着柏妮丝的手走出俱乐部门外，并弯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阿格狄斯提斯负责管理蜕衣俱乐部除了舞者选拔以外的其他事宜，可以说是行政经理。这个希腊人有着岁月难辨的双眼、英俊的面庞，身体修长，寡言少语但声音温润如中音长笛——他曾经也是个舞者，但因为腿根的旧伤被迫放弃了舞台。
　　“柏妮丝，这位是麦格女士。”苏洛恰那对柏妮丝介绍道。
　　“您好，麦格女士。”柏妮丝对麦格行了一礼，黑洞洞的独眼看向麦格，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我的名字是柏妮丝·莱特·阿摩伐舍，很高兴遇见您。”
　　由于蜕衣俱乐部的一些古怪传闻，麦格像是儿童保护机构的外派员一样打量起自己面前的女孩。深亚麻色蓬松柔软的短发，左眼被医用眼罩盖着，脸色红润透亮；脖颈细长，背脊挺拔，身穿一条纯白的连衣裙和一件宽松的针织开衫，领子上有一个宝石领结；身高比同龄人稍微高一点，发育良好，四肢有力。除了眼罩有些令人生疑以外，没有受到任何苛待。
　　“你好，阿摩伐舍小姐。你可以叫我麦格教授，接下来就由我来带领你和你的家长进入对角巷采购学习用具。”麦格教授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些淡淡的笑意，“那么，我们该走了。”

　　柏妮丝没有想到这位巫师界的女士居然对伦敦的地下交通了如指掌，带着他们两人迅速的穿梭在地铁当中，又迅速回到地面，七拐八拐后到达了一间又窄又黑的酒馆。位于一家大书店和一家唱片店中间，匆忙过往的人们连看也不看它一眼。
　　“对角巷就从这里进入。这里被施了麻瓜驱逐咒和混淆咒，不是巫师的人没法发现这儿。”麦格教授对柏妮丝眨了眨眼，她猜这两个咒语大概和蛾的奥秘有些相似，而麻瓜指不通奥秘的凡人，“现在，跟我来。”
　　走进酒馆，几个老太婆坐在屋角里拿着小杯喝雪利酒，其中一个正在抽一杆长烟袋。一个戴大礼帽的小男人正在跟一个头发几乎脱光、长得像瘪胡桃似的酒吧老板聊天。麦格教授悠然自得的从桌椅人群中穿过，紧接着引领柏妮丝来到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女巫掏出魔杖在墙上敲了几下，然后她敲过的那块砖抖动起来，开始移动，中间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人来人往的对角巷展露在柏妮丝眼前。柏妮丝张了张嘴，平时她从不会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去，一时间有些欣喜的脚步雀跃起来。阿格狄斯提斯不得不把视线紧紧的钉在她身上，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为探索如此之多的新奇事物。
　　麦格教授引领着他们来到对角巷的尽头，一幢高高耸立在周围店铺之上的雪白楼房前，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旁，站着一个穿一身猩红镶金制服的身影。
　　“那是一个妖精。”当他们沿着白色石阶朝那人走去时，麦格教授介绍道，“这里是古灵阁，你们可以在这里把英镑换成巫师界的货币。”
　　他们进门时，那妖精向他们鞠躬行礼。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第二道门，是银色的，两扇门上镌刻着如下的文字：请进，陌生人，不过你要当心贪得无厌会是什么下场，一味索取，不劳而获，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因此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金库取走一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当心招来的不是宝藏，而是恶报。
　　柏妮丝驻足了好一会才被阿格狄斯提斯叫走，而麦格教授和他们告别：“我必须去接下一个麻瓜学生了，我相信你的监护人能把你照顾的很好。”她对阿格狄斯提斯点点头，很快走了。
　　“来吧，亲爱的。我们先去把钱换了，然后就去买你的学习用品。”阿格狄斯提斯微微低头对柏妮丝轻声说。然后柏妮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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