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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不疼
疼不疼
世界上有过光明吗?有的,只是有些人从未见过。
肮脏龌龊的世界,坏到透顶的时代,糜烂的腐气污染着人的本性,黑暗中善恶彼伏。
世人隐藏已久的劣根性以及无处潜藏的丑陋,正一点点被慢慢揭露,摊开放大在人眼前。
夕阳无限,天空中的晚霞呈一层淡淡的橘红色,白云被勾勒进去,渲染的令人充满遐想。
二零一四年的酷暑,四周响着知了的鸣叫声,闷热的空气中混杂着灰土杂尘的颗粒,已是傍晚,洒在地上的水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蒸发。
翟司丢掉手里的矿泉水瓶,眼神丝毫不移地盯着面前小姑娘。
“喂,你骨头怎么这么硬?你装什么深沉呢?”
翟笙一把揪起姑娘的衣领,吓得人不自觉一抖。
“笙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姑娘?”
“是啊哥,我说的没错吧?她这人学不会讨人欢心,第一次见她我就看她不顺眼了。”
“你们放我走。”
女孩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也不是翟笙耳力好,根本听不到。
“你说什么?想屁吃呢?”
翟笙讥笑地扯了扯她的领口,语气更加猖狂起来。
“这样吧,你自己把衣服扯坏,裸着走,我立马答应。”
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女孩死死咬住下唇,手指绞在一起,内心百般挣扎。
“怎么?不敢啊。”
翟司咧嘴罪恶地笑出声:“啧,还真是没用。”
翟笙随即也笑了一声,抬起的手一掌一掌落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被打的左右偏头,嘴角已经挂了血迹。
翟司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根本不打算插手。
翟笙拽起女孩的长发狠狠一扯,似要把人的头发带头皮都扯下来。
“啊——”
翟笙嘴角带着弧度,毒辣又瘆人。
“我说你假高尚个什么劲?谁教你的?”
女孩被他们的折磨和羞辱磨的顺从,不反驳、不反抗,任由那两人的作为。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撕拉——”一下,翟笙把她领口扯坏了,露出了锁骨那块莹白的皮肤。
女孩只是惊恐的下意识用手护住,拽着被扯坏的衣服,眼睛通红的盯着翟笙。
敢怒不敢言。
翟司见这场面,点上一根烟吸着,好整以暇地看这出好戏。
他是第一次见自己妹妹这么欺负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同龄小姑娘。
反正他也不想管,被翟笙带过来,就是看戏的。
翟笙一把一把掐着女孩胳膊上的肉,逼着她张嘴说话。
女孩倔强的死咬嘴唇,不出任何声音承受着一切。
“凭什么你想走我就得放你走?你这幅死样子给谁看!”
半天没说话的翟司开了口。
“姑娘,张嘴说句话不要紧,识趣一点,顺着翟笙的意。”
女孩还是不说话,翟笙气极,反拧着她的胳膊就把她踢到地上。
女孩缓慢爬起来蹲下,双手抱住头。
翟笙不解气,又是对她一顿疯狂输出。
直到打累了,翟笙才装模作样摸了摸女孩被抓烂的发丝。
“别生气啊骆烟,这次就算了,姐姐下次还来找你玩儿。”
翟司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掐了快燃尽的烟。
“玩儿够了?走吧。”
翟笙满足的冲翟司笑笑:“哥,这种人完全就是垃圾桶,心情不好只管找她,在她身上发泄一通神清气爽!”
翟司没再看女孩,只是点了点头。
“这姑娘是够傻的,也难怪你老揪着她,不过你高兴怎样都行。”
一字一句难听的话落入骆烟的耳朵里,蹲在地上的骆烟头痛欲裂。
果然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只要妹妹高兴,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没有错。
两个人走远了,骆烟的腿也蹲麻了。
“喂,你没事吧?”
丁沉也看着骆烟被扯坏的衣领,无声叹了口气。
忽然,肩膀和后背一暖,一件外套披在了骆烟身上。
丁沉也弯腰看着她,骆烟这才把深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缓慢抬起来。
一抬头,入眼的便是温柔清朗的一位少年。
少年的样子温润如玉,五官削瘦端正,皮肤白皙。剑眉眉峰微挑,浅色的眸子深而亮,眼睑丰满,眼尾斜斜,一双狭长的凤眼异常惑人。
骆烟愣过之后渐渐回神,拉了拉他披在自己背上的白色外套,往自己身上拢了拢。
“谢、谢谢。”
丁沉也刚才已经看了半天了,这女孩被欺负的全过程,他也都有看到。
至于为什么不想站出来,是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可看到骆烟虚脱般蹲在地上抱头闷声哭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走出来了。
现在骆烟眼睛红红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丁沉也心里竟不是滋味儿。
“骆烟,他们是谁?”
被叫了一声名字,她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从翟笙嘴里听到的她的名字。
顿时有些无措和窘迫。
“你刚才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骆烟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声一声的抽泣,越来越激动,似乎停不下来。
丁沉也一看这架势有点慌了,从来没有女孩在他面前哭过,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哄人。
“别哭……别哭了。”
丁沉也轻轻拍了拍骆烟的肩,骆烟却避之不及地躲了一下。
这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才会下意识的躲避,身体还随之瑟缩了一下。
“我没有恶意,别怕我。”
“谢谢你……这件外套等我洗干净会还给你的,麻烦……你给我个地址吧。”
“不用了,外套送你了。”
骆烟眼睛更红了,更是委屈的抽抽嗒嗒,很少会有人对她好,而且这还是个陌生人。
“骆烟,不要哭了,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们。”
“你……为什么帮我?”
丁沉也想都没想,站直了身子,一只大手伸在骆烟面前。
“抓住我,站起来。”
四周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头顶是少年润朗如清风般的声音。
丁沉也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空气中微燥的风吹在少年身上,少年的细碎的额发被风吹的卷了卷。
丁沉也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情绪,眸光幽暗,暗含着波涛汹涌。
少年就那么站在她面前,没有收回伸出来的手。他就如突然降临的神明,披着光,逆卷了她的整个世界。
骆烟犹豫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少年那只有力的手掌,借力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你。”
“我叫丁沉也。骆烟,记住我,以后我护你。”
记住了,光是一个眼神,骆烟就可以记好久好久。
骆烟终于笑了一下:“嗯。”
丁沉也,我记住你了。
丁沉也看着她被打的有些发红的脸,皱起眉。
“疼不疼?”
骆烟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疼?记得擦药,被妈妈看到了会很麻烦。”
丁沉也温柔的语气让骆烟心里暖了一下,乖巧地点了头。
“丁、丁沉也,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
“你不要怕那些人,更不要怕我,记住了吗?”
“嗯,知道了。”
不久后的平襄九中开学。
骆烟推开高一二班的教室门走进去。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显得有些怪异,教室里的同学奇怪地看她两眼。
骆烟没理,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等到教室里的人快坐满了,她旁边的座位还空着。
没人愿意坐过去,大概是她太过沉默怪异。
一男生进来后发现没了位置,只好走到后面坐在骆烟的旁边。
从他坐下,过了很久,都不见骆烟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汤千远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胳膊:“喂,你好。”
“喂,理我一下,我叫汤千远,你叫什么?”
骆烟这才慢慢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你好……你好。”
正是尴尬的气氛,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一位手里拿着一盒粉笔和一个板擦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哟,不会是老班吧?这么年轻!”
骆烟也抬起头看了过去,是一位二十多岁,看起来清隽又斯文男人,看着很好脾气。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教语文,我叫方勉。”
说着,他便拿起一根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了“方勉”二字。
“那么以后呢,大家可以叫我方老师。”
“噗——”
旁边的汤千远噗地笑了一声,小声取笑道:“方勉?方便面?”
这刚认识,班主任的新外号便被汤千远想出来了。
骆烟也觉得有些好笑,看了汤千远一眼,忍住了笑意。
“接下来啊,就是大家最习惯的环节,自我介绍!”
方勉指着靠门的那一排:“从你们这开始吧,大家一个个来,放开了介绍就好。”
班里的同学已经介绍过一大半了,这下轮到了汤千远。
只见他站起来,嬉皮笑脸的看着老师,眼神里有些玩世不恭。
“同学们好,我叫汤千远,非宁静无以致远的远。信阳本地人,我爱好吃喝玩乐,谢谢大家。”
一顿自我介绍,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方勉皱眉,无奈笑道:“好,汤千远同学先请坐,下一位!”
转过弯来,轮到了他的同桌骆烟。
骆烟怯懦懦站起来,低头看着桌面道:“我叫骆烟,不食人间烟火的烟。”
汤千远笑了笑:“原来叫骆烟,名字挺好听的。”
空气静了,众人:……
“骆烟同学是感冒了吗?身体不舒服?戴着帽子口罩热不热?”
“不热的,谢谢老师关心。”
说罢,骆烟直接坐下,不打算多做介绍。
虽然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汤千远刚才看到了骆烟的眼睛。
黑的晶亮的眸子,如小鹿般灵动,很是动人。
“骆烟,你生病了吗?”
“嗯。”
骆烟冷淡的回应了一声就没继续理他,低头去看自己的书。
这一整天,来一位老师就做一次自我介绍,每一位新老师都会问骆烟为什么戴着帽子和口罩。
骆烟觉得总被问来问去的麻烦,所幸都摘掉了。
放学的时候,骆烟挎上书包离开了。
随后汤千远也跟上,出教室门看见不远处的丁沉也,小跑着到人侧面,一只胳膊挽上了他的脖子往下压了压。
“起开。”
丁沉也拿开他的胳膊,嫌弃的啧道。
“我说阿也,我今天碰见一稀奇事,就我同桌,是一特奇怪的人。”
“有多奇怪?”
汤千远嘿嘿一笑:“我从坐她旁边她就一直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公众人物一样,真是笑死。”
“也不知道她在遮什么,怪是怪了点,不过人可漂亮了,尤其是眼睛。”
“是么?估计是感冒了。”
“诶!在那儿!阿也快看,就是那个女的,我同桌!”
丁沉也顺着汤千远指的方向看过去,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令他蓦然睁大了眼睛。
丁沉也脑子里闪过一张可怜兮兮的脸,也不管旁边的人,立刻冲着那道背影追了上去。
“诶!阿也,你去哪?”
汤千远也跑着追上去。
等跑到离骆烟距离很近的时候,丁沉也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走在后面。
骆烟感到了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了丁沉也。
“丁沉也?你怎么……”
丁沉也走到她面前,对上她的眸子,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直呼大名不好吧?”
“那、那我叫什么?”
“骆烟,以后见到我,要叫我哥哥。”
“啊?我能不能……” 换个称呼?
还没说完,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汤千远就追上来了。
“哇靠,不是吧?阿也,你们认识?”
骆烟看到汤千远的时候也是一愣,原来是都互相认识?
丁沉也盯着骆烟挑眉笑:“嗯,是不是啊骆烟?”
认识,何止认识。
“啊……对,认识的。”
汤千远看出了一些端倪,忙道:“哈哈哈,认识就更巧了!那个什么,我先走了。”
丁沉也从来不主动找女生说话,骆烟是第一个,这当然不对劲了。
对于不对劲的场面,趁早溜的好。
丁沉也转头对她道:“汤千远有点儿中二,你别介意。”
“没事的,他挺热情。”
“骆烟,我在隔壁,高一一班,以后有事就去找我。”
“哦哦,好……”
丁沉也抬手放在她的头上:“脸好了吗?”
这一举动加上这句话,让骆烟不自觉的脸颊泛红。
“没事了。”
“骆烟,我让你以后叫我什么,记住了吗?”
骆烟看了他一眼迅速瞥开,连连点头。
“嗯,记住了。”
丁沉也被她腼腆的样子逗笑了。
“嗯,早点回家,走了。”
骆烟反应慢半拍跟上了少年的步子。
“那个……我要去坐公交。”
“嗯。”
“我就先走了,再见。”
骆烟绕开他走到前面,径自离开。
丁沉也不放心,慢悠悠地跟着她。
骆烟知道后面的人在跟着她,但她知道,那个人不会伤害她,她也不忍心赶人走。
走到一条小巷子旁,眼前就是公路。
就在这时候,她被人拦下了。
“骆烟!”
翟笙从巷子里走出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盯着骆烟。
骆烟莫名打了个寒颤。
“翟笙……你又要怎样?”
“你挺勇啊,那天之后,竟然找人去报复我和我哥。”
“什么意思?你胡说什么?”
骆烟根本不明白,翟笙再说什么。
就当翟笙打算再次动手的时候,手腕被一只劲瘦的手扼住。
翟笙怒火:“你是谁?放开!”
“看来一顿打你没让你记住教训,还想再来一次。”
丁沉也冷笑一声,拉着骆烟挡在自己身后。
“来,想动她,先动我。”
“是你!是你帮骆烟出头!你的人打了我!”
就是那次翟笙欺负了骆烟之后,隔天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她还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是因为骆烟。
那次她被一群大老爷们围住狠踹后背,差点爬不起来,连翟司也没能免了这顿打!
想到这,翟笙就恨的牙痒痒。
旁边响起丁沉也冷的像刀子般的声音。
“那又怎样?你是女的,老子不能打,但别人能。”
翟笙被丁沉也身上的压迫感震慑住了,牙齿咬的紧紧的。
骆烟真的没有想到,丁沉也真的帮她教训了翟笙和翟司。
“翟笙是吧?跟老子说说,老子的人上次是怎么警告你的?”
翟笙彻底慌了怕了,她还从没碰到过气场这么大,这么冰冷嗜血的人。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找骆烟麻烦了,行吗?”
“你上次就保证了,可你没做到。所以,保证没用,你必须受点儿代价。”
“什么?”
翟笙还没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力度之大,打的她晕头转向。
翟笙还没站稳,接二连三又挨了几巴掌,响声那叫一个脆。
……
若是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丁沉也是个疯子,连女生都打。
这个时候,身后的骆烟拽了拽他的衣角。
丁沉也回了头,语气立马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
“别打了,我要她跟我诚恳道歉,这事就算完。”
丁沉也命令道:“听见没?诚意拿出来,道歉。”
翟笙勉为其难开口:“对不起。”
“跟谁对不起?对不起谁?”
“骆烟,对不起。”
丁沉也依旧不依不饶:“骆烟是你什么人?是你能这样叫她的?”
翟笙牙齿打颤,语气更加小心翼翼:“那……我该叫什么才行?”
“叫骆烟姐姐。说你错了,说你错在哪,记住教训没有,下次还犯不犯。”
翟笙的手心都快被抠破了,纠结的眼泪都快掉出来。
“骆烟……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屡次霸凌你,我下次不会再犯,记住教训了。”
丁沉也扶着骆烟的肩,嘴角挑起,笑问:“满意了吗?”
骆烟真的没有想到,她也能有如此出气的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骆烟扯唇一笑,从丁沉也身后站出来。
“本来你会一直把我欺负下去,但是现在你也能感同身受了,不好受吧?”
骆烟一把揪起翟笙的衣领大力一撕,将翟笙的校服半袖的领口扯出一个大洞。
翟笙惊讶地看着骆烟,刚想破口大骂,瞥了一眼丁沉也后,又把话都憋了回去。
“好了!翟笙,上次你扯坏我衣服,现在这是你该还的。”
说罢,骆烟站在丁沉也旁边,对他点了点头。
丁沉也明白她的意思,冷声警告最后一句。
“翟笙,下次别让我以这种方式见到你。”
丁沉也恶狠狠盯着翟笙,似要把人看出一个洞。
翟笙气愤地捂住脸,丁沉也是真狠,一点脸面都不留,左右脸都让他打红了。
还有骆烟那个软柿子,竟然仗着有人给她出头,把她衣服撕了。
翟笙羞愤地咬着嘴唇,低着头,狼狈的落荒而逃。
丁沉也冷哼,他这下手还算轻的,不然翟笙已经没有活路了。
“丁沉也哥哥……”
丁沉也侃笑:“终于舍得喊我一声哥哥了?”
骆烟脸一热,低下头不看那人。
“这么爱脸红啊?是我魅力太大了吗,帅到你了?”
“咳咳咳咳……丁沉也哥哥,自恋的毛病,也要收一收的。”
丁沉也没生气,拍了拍骆烟的头。
“好了,该回家了,我送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骆烟上次就问过,可是他却没有正经的回答。
“骆烟,以后我护你,你叫我一声哥哥,没人再敢欺负你。”
骆烟真的没碰到过才刚刚认识,就对她这么好的人。
“那我就当……你是我哥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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