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不暗恋了

　　“哎，我刚刚在老师办公室看到月考成绩单了，你猜咱们班第一是谁？”
　　“那还用猜？许之啊。”
　　……
　　“不会吧，不是她？”

　　林熠刚刚从厕所回来，甩着手里的水珠，就听见前排两个男生在低声讨论什么。从后面看两颗头凑得很近，就像……两颗卤蛋。
　　被自己的想象力笑到，她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于是得到了两颗“卤蛋”的注目礼。
　　啧啧。
　　上课铃在这时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拯救了林熠的尴尬处境。

　　这节是物理课，教物理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女老师，古板又严肃。在她的课上连最爱找存在感的男生都闭上了嘴。
　　但是对于林熠来说她的课和其他任何老师的课都没什么区别，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
　　她依然无所畏惧的在课桌下掏出了手机，仗着个子高坐最后一排的优势，打起了游戏。

　　此时正是盛夏，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课桌上，依旧有些刺眼。不少学生一手抓着一本书遮阳，一手握笔在试卷上订正。
　　阳光打在林熠的桌上，正好印亮了几个鲜红的叉。
　　她抬眼一看觉得厌烦，便随手拿了一本书压在上面。

　　这已经是晚自习前的最后一节课了，不少学生已经开始坐不住了，在老师板书时窃窃私语。

　　“干什么？就这么坐不住？”物理老师随手把粉笔往讲台上一扔，透过厚厚的镜片扫视着班里的同学。
　　大家纷纷低下头来不敢跟她对视。
　　“你们班这次月考物理平均分全高一倒数，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别同学上课从来不听，不知道拉低了多少平均分。”她越说越激动，指关节在讲台上有节奏的敲着。

　　林熠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薄薄的眼皮抬了抬，又很快垂下去继续玩自己的。
　　再抬头时就看到了坐在前面的男生冲她竖起的拇指。
　　林熠：……

　　不知道是谁先带起的风气，高中生去食堂好像都是用跑的。
　　每当离下课还有一两分钟时，教室的后门就会被打开，方便大家跑出去抢饭。
　　靠门坐着的林熠便光荣的担负了开门这个重任，尽管她吃饭的时候从来不用跑的。

　　看着班里的人一窝蜂的踩着下课铃涌出，她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
　　往常这个时候班级里已经没有人了，可是今天第三排靠窗的那个位置，一个女生还趴在课桌上。
　　可能在补觉吧。林熠想着便抬脚迈出了教室。

　　她的个子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偏偏长得一张文静秀气的脸，在食堂引来不少男生女生侧目。
　　这个点到食堂已经没有什么好菜了，林熠胡乱点了两个菜，就近坐了下来。
　　十几岁的年纪大家都爱热闹，喜欢几个人围一大桌，吃饭也不安生。林熠的桌子成了食堂少有的单人桌。

　　其实林熠也喜欢热闹，只不过在这个学霸云集的高中，她这个上课不听、作业不做、老师懒得管的问题学生，显得很格格不入。
　　她也抹不开面子去别人面前凑。久而久之就被划在了集体之外。

　　她慢斯条理的挑着面前的饭菜，等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排的灯都熄了，才端着餐盘慢慢的往门口走。
　　“呦，丫头，怎么还剩这么多。”食堂的阿姨已经和她有点脸熟了，毕竟她经常最后一个才走。

　　林熠有些抱歉的笑笑：“吃不惯。”在阿姨“怎么那么娇气”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不是她吃不惯这个食堂的饭菜，是她很不习惯这个城市的口味。她跟着爸爸从南方城市到了这里，读了这里最好的高中江高，还不到一年时间。

　　从食堂到教学楼要经过许多台阶，她一级一级的往上走，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又被一级级的台阶割裂成很多平面。

　　她故意慢悠悠的晃到了教室门口，在班主任的注视下绷着脸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座位，就听见班主任忍无可忍的声音：“林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林熠进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老师，窄窄的脸，头发有些微卷，打扮起来应该很漂亮。但是班里同学私下里都叫她“老郑”。
　　此时老郑的漂亮眼睛正瞪着林熠。

　　“林熠，你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吗？”老郑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林熠之前其实没有什么单独面对老师的经验，不免有些紧张：“没有。”
　　“那老师觉得你的学习态度很有问题。”
　　林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
　　“老师记得你之前成绩很不错啊。”
　　“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林熠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绷着脸。
　　老郑在她那啥也没问出来，最后只好以一句威胁结束了谈话：“你下次再迟到就不用进教室了。”

　　她回到座位的时候前面那个男生扭头问道：“老郑找你说月考成绩的事了？”
　　“没有。但是她现在准备说了。”
　　“啊？你怎么知道？”男生一脸懵逼，脖子往后扭成了一个很不美观的弧度。

　　林熠还没回答，就听见老郑用教鞭啪啪敲了两下讲台：“王盛，聊什么呢？”
　　于是前面立马响起了拖椅子的声音。
　　林熠不禁暗笑。

　　班主任举着手里的几张纸说：“这是你们的月考成绩，每个组传一下，大家看一看。”
　　于是林熠便看到第一排同桌的头凑到一起，又分开，接着便是第二排，第三排……
　　传到她面前时，由于她没有同桌，便只能独自盯着最后一行发呆。

　　“我们班这次月考考得算是中规中矩，但是物理一门考得不太理想……”看到大家差不多都看到了自己的成绩，老郑开始总结。
　　林熠微微低着头，其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她悄悄地把成绩单塞进了书包。

　　第一节晚自习下，班主任总算踩着她的高跟鞋走了。班级里立刻出现了各种声音。
　　“完了，这次没考好。”
　　“我物理垫底。”
　　“我语文还不及格呢。”
　　……
　　学生时代不擅长遮遮掩掩，一个人开了头，话就像开了闸的水。

　　林熠很显然并不想加入这个话题，但是总有人逼着她加入。
　　“哎，你别哭了，你看林熠，从之前班级前十掉到倒数，不还是好好的嘛。”

　　林熠顺着声音看过去，视线定格在第三排，王盛那个大嗓门不知道围着人家女生在干什么。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王盛转过头来冲她笑笑，林熠毫不客气的比了个中指。

　　“别气，林姐，”他总是喜欢这么称呼林熠：“我这不是看许之要哭了，安慰一下嘛。误伤，误伤。”
　　王盛喜欢许之，这是教室里的垃圾桶都能看出来的事。

　　林熠懒得和他纠缠，谁知道这货又凑了过来：“林姐，那个成绩单再给我看一眼。”
　　“干嘛？”林熠突然警惕起来。
　　“我……我帮许之分析分析嘛。”
　　“你分析个屁。”
　　王盛：“……不问你要了。”

　　林熠看他转向了第二组的最后一排，摸了摸书包里的成绩单，睫毛动了动，突然希望晚自习快点过去，快点回家。

　　他们是高一，晚自习只上到九点。八点五十林熠就收拾好了书包，光明正大的等着了。
　　于是她毫无悬念的被晚自习巡视的老师抓到了办公室。

　　一通说教以后，再回到教室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林熠：草。

　　让她惊讶的是教室里还亮着灯。难道还有人没走？
　　她从正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许之正怔怔的坐在座位上。

　　她一心只想回家，原本不想理人。谁知道许之跟她搭话：“林熠，你怎么还没走啊？”
　　“嗯，被老师叫去说了一顿。”她答得风轻云淡，跨上书包抬腿就要跑，许之一句话差点让她绊倒在门槛上。

　　“我今天不回家了。”

　　林熠原本想说她又不是王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迈开的腿也走不动了，干脆仗着腿长一屁股坐在了教室后面的储物柜上。

　　她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可是又见不得女生哭。抓了抓头发，矛盾的说：“其实我也没考好，没事的，你看我不还好好的嘛。”
　　草，这不是和王盛安慰的一模一样嘛。林熠烦躁的想。

　　“可是我不知道回家怎么面对我爸，他很在乎我的成绩。”许之抽抽搭搭的说。
　　林熠悬在空中的两条长腿突然不晃了，她垂了一会儿眼睫，过了半晌才道：“你爸爸这是关心你。”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往上拎了拎书包带子，单手撑着柜子跳下来，抬脚又准备走。

　　“林熠，你能陪我走一走吗？”许之的话又一次让她停在了门槛上。她转头看了看这个姑娘单薄的背影，怀疑她的后脑勺装了摄像头。

　　苦笑了一下，她“啪”得一下关掉了教室后排的灯：“大小姐，下次跟人说话记得不要用后脑勺对着人家。”

　　***
　　学校的周围种了很多树，路灯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人脸上明明暗暗。少女的鼻梁在这明暗交错的的光影中更显挺拔。
　　已经快十点了，林熠不禁加快了脚步，宽大的校服短袖鼓足了夜风。

　　她家也算是住在一个离学校不远的高档小区里，步行大约要二十多分钟。
　　快到家门口时，她就听到了里面很吵闹的电视声。
　　皱了皱眉，林熠飞快的用钥匙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妈妈。
　　家里很乱，沙发旁全是散落一地的零食袋子、瓜子壳。

　　林熠妈妈仿佛并没有意识到女儿回来了，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的狗血剧情。
　　林熠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弯腰把零食袋子全部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又去厨房拿了扫帚把瓜子壳全部清理干净。
　　她看了一眼妈妈旁边的空位，踟蹰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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