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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美室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是德曼公主带兵平叛的第十天。
兵锋凛凛,战旗猎猎,蓄势待发,却又无声无息。
冬日里晴空朗朗,但所有人的心情都不舒畅。大耶城内,因夺权兵败而龟缩守城的乱贼们焦急地等待援军的到来;大耶城外,大军压境讨伐逆臣的王师却苦于铜墙铁壁易守难攻。
毗昙对眼下的胶着并没有深刻的感慨,却同样烦闷,走在路上,总想起和廉宗的那番对话。
“公主殿下怎么能连参加会议的资格都不给你呢?好,这是因为你还没有职务,那就更应该争取职务啊。”
“我不耐烦领什么职务。我更喜欢接受公主的命令,自由自在地行动。”
“以前你这么想就算了,但要是平叛成功,到时候会论功行赏。人人背后都有势力,只有你什么都没有。再这么下去,你肯定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但公主还是器重我的,她总是委我以重任,不是吗?”
“这算什么重任啊。有人负责兵部,有人负责内省,你呢,你只是游走在外围窃取情报而已啊。”
“啊你这臭小子,想问题总往歪处想。”
“不是我往歪处想,是你在外面游荡太久了,不懂什么叫组织啊!”
组织,我也懂啊。
毗昙心里轻哼,脚下却用力踢出一枚石子。看着那石子又高又远地飞出去,没入树丛不见,他满意地笑起来,抬头时,看到不远处的亭台,和亭台中端坐着远望的德曼。
他快步走上楼梯,脚下噔噔作响,到楼上时,见到德曼沉肃的背影,不由得放缓脚步,走到她跟前,唤:“公主殿下。”
德曼叹息一声。
毗昙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穿过开阔的廊庑望向远方,那里矗立着巍峨高耸的城墙,是美室所在的地方。
“什么事情让您如此苦恼?”停顿片刻,他的语气变得艰涩:“我,再没有什么能帮到您了吗?”
德曼讶异地看他。
毗昙苦笑:“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助您了。”
德曼说:“一路走到今天,那些重要的转折点上如果没有你,我简直无法想象。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嘛。”
毗昙抿了抿嘴角。
德曼郑重地说:“现在是混沌时期,所以才会这样。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会委你以重任。”
毗昙追问:“重任是指……”
“你和廉宗拥有的情报网,我要让它更好地发挥作用,在宫中组建一个秘密组织。那样的事情你最适合不过了。”德曼直视着他:“什么样的隐秘之事,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你办。”
毗昙的脸上绽开笑容,眼角弯起来,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移开目光,又看回德曼。
两人相视一笑。
“你有时候看起来就像个孩子。”德曼笑问:“真的有那么令你高兴吗?”
“是啊,”毗昙脸上带着飞扬的神采:“因为公主您这么相信我啊。”
德曼敛回笑意,沉静下来,再次眺望远处的大耶城,说:“现在,我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为我取来一件东西。
毗昙雀跃地在山野间奔跑,仿佛拥有使不完的力气,兴冲冲地跑出很远,又欣然回眸,看着德曼的方向,想起她的话。
“什么样的隐秘之事,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你办。”
他灿烂地笑起来,又奔跑起来,去往公主殿下说明的方向。在那里,在一棵树下,埋藏着她需要的东西。
毗昙按照德曼的吩咐挖出那个匣子,抱着便要返回。刚迈出脚步,忽然心头一动。
公主最忧心的莫过于美室,这匣子多半与此事相关。可是,这样一个匣子,究竟装着什么东西,能够如此重要,能够……对付美室?
轻快的表情消失了,毗昙的面色凝重起来。他盯着这匣子,心中天人交战,终究,打开了它,取出了那封信。
一封足以致美室于死地的信。
他看着这封信,双手剧烈颤抖,脱力般跪了下去。
美室……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封信?
“什么?”德曼惊讶地看向亲信庾信:“毗昙去了大耶城?”
“是,他偷偷潜入了大耶城。”庾信说:“您让他取回的是什么东西?大耶城可是有美室在啊。还有当初,美室决心称王的时候,毗昙也在她身边——”
德曼警告:“庾信郎。”
“……是。”庾信低头:“我不该事先怀疑别人。抱歉。”
德曼没有说话。
她让毗昙去取的,是真兴王遗诏,敕令刺杀美室。美室作为真兴王的妃子,借助真兴王臣子的拥护而执掌大权,甚至曾借真兴王遗诏,操纵两位君王的废立,可结果,连她自己都是本该死去的人。
倘若遗诏公开,天下人作何感想?
这是足以致美室于死地的证据。
德曼曾犹豫是否出此下策,然而为取得利益最大,她仍然下定决心,并将这重要的任务交给毗昙。
可是毗昙却去了大耶城,去见美室。
他躲过巡逻士兵,杀死护卫人员,闯进美室的房间,将剑横在她的颈间。
仿佛不见颈间利刃,美室浅笑:“为何事而来?”
毗昙复杂地看着她。
“德曼派你来暗杀我吗?”
毗昙张开嘴,却吐不出字来。
“或者是因为爱慕她,想要为她立功,所以来的?”
毗昙挤出声音:“有个问题,疑惑不解。”
“疑惑不解?”美室扬眉看他。
毗昙收剑,伸入衣襟:“为什么……”
指尖触到那封信,他艰难地重复:“为什么……”
痛苦、纠结、愤懑……统统涌上心头,他想要大声质问,问她为什么留下这封信。明明,真兴王死时她已经控制局势,这封信就该毁在她手里。可她为什么要留下,还留到现在,留到如今只要德曼昭告天下,她就将为天下所戮!
因为这封信,她会死!而现在这信在他手中,倘若他交出去,便是他杀了她!
汹涌的情绪几乎冲垮理智的堤坝,可总有什么卡在咽喉,堵住所有发泄的出口。那触及信笺的手,也仿佛重有千斤,无论如何取不出那封信。
他到底放弃了,将信留在胸口,改口问:“那天……为什么让我去闲游?”
美室收回目光。
毗昙压抑着声音:“快说啊。”
美室依然不语。
毗昙怒道:“回答我!”
美室笑道:“因为你是个障碍。”
毗昙眼中钝痛。
“障碍。”他咀嚼着两个字,自嘲地笑,又像在哭:“为了你那并不寒酸的……成王之梦吗?”
“应该是吧。”
很久,毗昙感慨:“我始终,是个绊脚石啊。在你完成梦想路上的……那么,应该再次抛弃才对吧,”他似哭非哭,无力地问:“那应该杀掉我,不是吗——”
“没错。”美室截断他的话:“是我失算了。”
“失算?”
“正是因为那针锥刺骨般的失算,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美室浅笑着,却似咬牙般用力。
“失……算。是失算了吗?那么,”毗昙勉强笑着,却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再次捏住那封信,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信笺探出一角。
“观察一下那边的动静!”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毗昙飞快将信笺塞回,向门口看去。
“听说有人闯……”美室的手下冲了进来:“原来是你,毗昙!”
毗昙飞快出剑,比在美室颈间。
来者的剑锋架上毗昙颈项:“你这小子——”
“都给我住手。”美室出声:“他是为向我提问而来的客人。”
毗昙惊愕地看向美室。手下亦怔在一旁。
“离开吧。”她对毗昙说。
毗昙没有动。
美室又说:“快走。”
毗昙想要追问,却无以为继。他走出大耶城,游荡在茫茫黑夜中,心头一片茫然。取出那封信看了又看,到月上中天,才失魂落魄地找到回去的路。
德曼正在等他。她的视线落到他手上,那手中空空荡荡,又落到他脸上,他避开了这目光。
德曼明白了,却还是问:“让你取的东西,你带回来了吗?”
“……没有找到。”毗昙看着她,目光如同死水:“挖了几下,只看到匣子,打开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德曼无言。屋中弥漫着窒息般的安静。
“从今以后,”德曼缓慢开口,声音坚定:“你说的话,我将深信不疑。”
毗昙眉头微动。
“这种信任,将成为我们之间牢固关系的基石。”德曼再次询问:“所以,真的没有吗?”
毗昙垂下眼眸。笑也不能,哭也不能。信任呵……
“是的。真的没有。”他说。
德曼语气微重:“不是你自己藏匿了吧?”
“不是。”
“那么,你去了大耶城,是吗?”
毗昙不说话。
“去见了美室?”
“……是。”
德曼面上现出厉色,又强压下去。
“不想空手来见公主殿下,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又或者,半真半假,可至少,他是真诚的:“我想暗杀美室。”
“只要杀了美室,一切不都结束了吗?但是……”他移开目光,掩藏着说不出的话:“我失败了。”
德曼盯着他:“最后问你一次,你和美室……究竟是什么关系?”
“您和毗昙,到底是什么关系?”
身边的人追问她,美室却端坐着不回答。
“姐姐!”她的弟弟急切地说:“这可是和我们生死攸关的大问题啊!”所有人都激动地看着美室,怀着满腹和毗昙相同的疑惑。
为什么不杀了他!
倘若政变之时杀了他,他再没有机会搭救德曼,德曼将被他们逮捕,她便再不可能活着,不可能将他们逼出王城,以至于龟缩于此,将大好机会拱手相让,陷入这般两军对峙的困境。
毗昙本该死的。可她却只派人拉他去闲游。
“为什么啊?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都是因为那个小子吗!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美室的儿子愤怒得几乎拍案,而美室依旧沉静地坐在那里,声音平稳地说:
“他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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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交代的信息】
【德曼】主角,公主,正在讨伐逆贼美室。
【美室】叛军首领。毗昙母亲。曾是真兴王妃子,真兴王临死下诏刺杀。曾执掌朝纲,废立君王。后试图称王,发动政变,但因为没有杀死毗昙,导致毗昙救走德曼,政变失败,退出王宫,困守大耶城。
【毗昙】无官职,德曼亲信,美室儿子。
【廉宗】有情报组织,目前与毗昙合作。
【庾信】德曼亲信。
《善德女王》同人。没看过剧不影响,后续会慢慢放剧情。为了减少信息量,凡是没介绍的角色都不用记。
《善德女王》是2009年的老剧,估计现在没什么人看,但是真的很精彩。讲述新罗第一位女王德曼的人生。剧情演技都很棒,尤其是编剧在人性挖掘和人物塑造方面很有功力。
但后十集为了完结,赶得很仓促,出现了比较大的bug,我觉得很遗憾(但结局是全剧精华所在)。所以从后十集开始写这个故事,主要是主角登基后的事情,弥补原作的空白剧情和一些缺憾。原作虽然是历史剧,但已经改了不少历史,在此基础上为了苏德曼的事业线,我也会对历史做调整。
开篇从德曼美室的对峙开始,一是方便接入剧情,二是因为美室这个角色是全剧核心,既培养了女主又影响了男主,是我在剧中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如果完全抹掉,故事就不完整了。
另外,美室实在是给我太深刻的印象,但我没办法驾驭她,也想象不到她这样一生追逐梦想而“宁为玉碎”的人物会向德曼投降,所以,美室的结局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