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风追寻录

　　“点到名字的同学，自习课来我办公室：“马X，吴XX，潭XX，冯三风....。””

　　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不久之前就听老师说，成绩不好的同学将会被劝导放弃高考。
　　班主任走上讲台说：“像吴X，潭XX这种，数学考个20来分，英语能蒙个4~50分，这样去参加高考，有用么？高考不是唯一的路径，像我很多学生出去工作之后，过了几年当经理的，当大老板的，自己开店多得是。当然，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参加高考，还是早些毕业工作，赚多点钱，不必在这里浪费几个月的时间...。”
　　“刚才点到名字的人，来我办公室。”
　　她那推销“劣质品”的嘴脸，轻浮的语气让我感觉恶心。

　　说完班主任便和那两位同学走出了教室。

　　教室瞬间喧哗起来，隐约间在杂音之中听到几句清晰的。

　　“她凭什么决定我们参不参加。”
　　“那个死老姑婆，我就是要参加高考。”
　　“参不参加关她什么事？”...

　　我问同桌，你还参加高考么?，

　　“我肯定参加，考多少分都好，到时候花点钱买进去就行啦。”

　　听完之后我陷入了沉默，我知道这不过是学校对老师下达的指标，关乎老师的评优资历。
　　而我们这些差生，只不过是被她们看不起，完成任务的牺牲品。

　　看着这间沸腾的课室，我默默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她们得逞。

　　被点名的人，依次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紧接着通知下一个被传召的人。
　　“冯三风，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一路上我走的很慢，低着头，望着途经的一间间教室，我有种预感，不多看几眼的话，也许再也看不见了。

　　高三开始的第一个月考后，班主任便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
　　我看着周围的同学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天，我站在河岸的护栏边，捡起石头打水花。
　　比以往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还沉溺在悲伤之中。
　　母亲坐在我身旁说：
　　“你大个仔了，啊妈帮吾到你，要靠你自己，出人头地，吾好比你个死鬼老豆体不起我地。”
　　“妈咪无办法替你决定，妈咪没读过咩书。”
　　母亲声音逐渐变得嘶哑，发出呜呜声，结巴地夹杂着哭声说：
　　“俾你老豆甘样打我。”
　　“打死我啦。”
　　她再也忍受不住，彻底大声痛哭起来。
　　哭的甚至比她杀鸡时，鸡扑腾着翅膀，被掐着脖子，临死前发出来地惨叫还要大声数倍。
　　整栋楼都听见这哭声。
　　母亲咽下一阵口水，委屈，抱怨，又渴望一丝安慰，如孩童一般抽泣地说道：
　　“打到我后脊於塞。”
　　转过身，拉下后背的衣服。
　　“你体体，你老豆把我打成甘样，现在都未好啊！。”
　　母亲紧紧地抱着我，再次大声痛哭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一直在抑制的我也开始忍不住。
　　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明明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却还要告诫我。
　　”不要哭，男人留血不流泪。”

　　但这样并没有给到我实际性的建议，反而让我更加的不知所措。

　　我脑子乱作一团，濒临绝望的黑暗中，拼命的想抓住什么。
　　像是为了填补该何去何从而临时萌生起的一个信念，以便我还有前进的目的。
　　灵魂跌落悬崖之间，慌乱之中抓住的一根藤曼，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想要倚仗这一条脆弱幼小的藤曼沿着高处爬上去。
　　我想成为一名西点师，这个想法油然而生。
　　我读书这么差，参加高考也不会考到什么好成绩，哪怕我那天发挥超常，能去到的也只不过是三流的学校，在那样的环境，我身边能遇到什么人，又能学到什么，依靠母亲艰难地供我上学，给我生活费么，还是低声下气地求父亲施舍我上学的费用？
　　我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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