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

　　“滴嘟------滴--嘟-”
　　电子钟的声音在陈仰耳畔响起，回荡在空幽的房间里，居然显得愈发的压抑宁静。

　　一只白得不健康的手轻轻按下钟的开关。单薄的身影扫过雪白的墙面，在一个落了灰的日历上停留了一会。
　　“今天……十二月十九号。”

　　陈仰的声音很无力，仿佛一个生死关头的重症病人，但又充斥着生命的气息。

　　今天，是他的十九生日。今年是二零一九年。但是日历上用大红色标记的“二零一零年”无声地一遍又一遍给他洗脑着。
　　日历放了好几年了，房子主人陈仰多年来从来没有动过。

　　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忘了，十岁那年的生日。
　　------也是父母离婚的日子。

　　九年前，刚到新年，家里喜添新成员，一改往年灰系色调的风格，真是热闹。当然，是把陈仰隔绝在外的情况下。
　　那时候，满打满算小陈仰也才九岁一点，欢快的家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冰冷的墙壁像如今这般彻底分隔开来。

　　叫都懂得大红大紫了，偏偏他硬得毫无神色，眼神空洞，没有灵魂。
　　这可把路人都吓了一大跳，然而并没有可怜这个孩子，随口扔下一句“这户人家今年要倒霉，连乞丐都在门口蹲着，霉从天降。”

　　也只有看到的邻居皱了皱眉，批判性地摇了摇头。

　　那位路人没说错。在年七月正值酷暑之时，一场流行性感冒夺走了这户人家新生儿脆弱的生命。
　　只记得那天，家里的妇人彻底疯了，家具遭殃，碎片一地。妇人冷血地将瘦削的小陈仰一把推到地上。
　　地板很烫，小陈仰足足倒退了五步，赤脚被碎渣子扎到，刺入肉内。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不幸又被妇人听到，把他一耳光甩到了地上。
　　鲜血流放到地面上。妇人注视着他冰冷的脸，“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随后离开了。

　　旁边的父亲一直观赏着这场表演，最后施舍般露出了一个怜爱的表情，习惯性说了句：“药在柜子上。”

　　小陈仰爬起来，将手放到眼前，沉闷地看着满手的红色液体。看着，又突然笑了，笑得病态，还摆了摆，赞叹道：“真好看。”
　　他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古怪，吓哭同龄的孩子也不是一次两次。

　　十岁这年，正式确诊“精神分裂症”。但他的发病症状有些特殊，就类似于……报复性人格？
　　不过从小到大，陈仰都是个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英俊清秀。因此，尤其是女学生，都极大地包容了他的病，这副皮囊具有和他人一样可怕的诱惑性，就像一次次的告诉你：
　　我很弱小，我没有攻击性，请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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